梨书慢慢的收回右手,轻轻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表示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南歌南歌,鱼南歌。
不可能,这么少见的名字,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要来帮她治手臂的人,居然就是鱼南歌,就是,就是名义上,秦暮烟和帝乘兮的女儿啊!
不对,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她早就应该知道,阎北似不是普通的人,又或者说,不是人,那么鱼南歌,自然也就不是人。
只是恰巧,投胎到了秦暮烟的肚子里,当初阎北似让她救人,这时间流转,也不过几年时间,鱼南歌居然已经,已经长大,更有甚者,她居然可以从那个虚无缥缈的地方走出来。
这里,和那里,居然是能够相通。
梨书心里的震惊,一时间让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虽然明白,这一系列的事情,从穿越,到死而复生,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可是现在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似乎越来的越让人匪夷所思,越来的越扑朔迷离。
“怎么,你认识?”虽然是询问,但却是笃定的口气。
“我……”梨书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穿越,救秦暮烟的孩子,如今这孩子竟然还站到了他们的面前,这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
>
戏文都不带这么扑朔迷离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帝乘兮,能不能暂时不要问我?”这些事情,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又怎么能够一五一十的解释给帝乘兮听?
帝乘兮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算是默认。
只是,“梨书,朕给你时间,但不是一辈子。”
他可以给她时间慢慢的解释,但是不可能让她一辈子的都不开口说这件事情,他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无一例外。
梨书松了口气,冲着帝乘兮笑了一下,“放心,肯定不会。”好在帝乘兮并没有追问,要不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
明天,明天她的手臂就可以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份意外之喜。
这条手臂,始终是他们两个人心中的一道伤痕,不敢触碰不敢提及,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却始终的抹不掉它的存在。
梨书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左臂,心里一阵欣喜,以后,它在也不会是一个装饰,她也再不是个残废了。
眼神不自觉的看了帝乘兮一眼,帝乘兮却是下意识的将眼神从她的身上移开,装若无事看着其他的地方。看着这样胆小的帝乘兮,梨书只觉得难受。
这条手臂,是她心里的伤痕,但是她知道,在帝乘兮的心里,只会是更甚。
梨书别开身子,从不远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枚小小的木梳子,递到了帝乘兮的手里,这样压抑的气氛,她一点都不喜欢。
“难得你今日这样的清闲,帮我绾发怎么样?”梨书笑语盈盈的看着帝乘兮,试图岔开这样的话题。
帝乘兮接过梳子,上面还残余着梨书手心的温暖,轻轻的握紧了,站到了梨书的身后。
绾发,绾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从古至今,似乎,绾发都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只是,似乎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帝乘兮轻轻的将梨书的一头秀发披散,散落于肩上,长发及腰。
自从她的手伤以来,这样的事情都有宫女侍候,他是皇帝,也是从小到大被人侍候着长大的,所以,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为自己的妻子,梳一次头发。
他的一双手,拿刀执笔,皆是寻常,一双骨节分明异常好看的双手,却从来没有拿过梳子。
帝乘兮尽量的放清了力道,免得弄疼了梨书,然而他的力道很不会把握,梨书的头发又是过于冗长,总是在头发与梳子之间缠住了,怎么也解不开,扯得梨书的头皮生疼。
梨书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也没让帝乘兮停下手来。
倒是想起了什么,“帝乘兮,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替别人梳过头发?”
“嗯。”帝乘兮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神却是专注于手上的一撮头发。
刚刚梳到一半,这梳子又被头发缠住了,两三束头发,以着交叉的形式缠绕在几根梳齿之间,纠缠不休,梳子拿不下来,头发也是越解越乱。帝乘兮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就是对上最艰难的对手,他都没有这样的紧张过,生怕不小心扯疼了梨书。
“嗤——”梨书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由的掩着嘴偷笑。
想想也是,帝乘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伺候别人呢?
这份绾发的殊荣,果然是她一个人的。
帝乘兮虽是紧张,看着梨书的笑容,心情也是被她感染的好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的越顺畅了起来。
他虽然不会,但是学习的能力,一向是很好。
梨书冲着面前的铜镜,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这样幸福的日子,真是从前她想也想不来的。
“咳。噗——”
帝乘兮喉中猛然的一阵腥甜,突然的咳嗽了起来,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两人都没有反应的过来。
梨书冲着镜子,直接的呆住了,随即转身,赶紧的扶住了帝乘兮,“帝乘兮,你有没有事?怎么回事?”声音中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一阵哭腔,心里隐隐约约的弥漫着一股极大的恐慌之感。
怎么回事,怎么会好好的吐血了?
这股恐慌之感,让她极为的熟悉,平日里,总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点点,这一次,却是突如其来,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无妨。”帝乘兮脑中一阵微微的眩晕,随即便稳住了心神,喉间的腥甜之感也是一瞬,若不是唇角的鲜血证明着他方才吐出了鲜血,根本就感觉不到那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迹。
“晚霜,快,快去叫太医。”梨书执拗的用着自己的一只手扶着帝乘兮,直接的吩咐了晚霜出去。
帝乘兮却是压下了,“慢着,此事,不宜声张。”嘴上是说着没有事,心里却是清楚,这吐血可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局势正是关键的时候,要是
这件事被传了出去,以讹传讹,只怕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帝乘兮!”梨书却是急了。
什么叫不宜声张?
生病了不就是应该看太医的么。
“放心,朕没事。”只一会儿的功夫,帝乘兮就已经恢复了过来,脸色亦是恢复正常。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轻轻的端杯淑了口水,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找太医的节奏。
梨书直勾勾的盯着帝乘兮,直接的招呼来了晚霜,“晚霜,你去将张太医请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了其他人,就说是来给本宫请平安脉的。”
晚霜为难的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什么反应,才终于决定听从娘娘的话,悄悄的退了出去。
帝乘兮感受到梨书的情绪,并没有阻止。
这是他第一次,任由着她人帮着自己做决定。
这种感觉,竟然让他的心情十分的不错。
“张太医,到底怎么样?”梨书就坐在帝乘兮的对面,全程监控着张太医给帝乘兮请脉,眼珠都不怎么眨动。生怕帝乘兮一个不注意的跑掉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人,都已经吐血了,还跟一个没事人儿一样,怎么都不肯看太医。
真是……
她迟早被他气死。
梨书的心情烦躁,帝乘兮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似安抚,似开心。
“启禀娘娘,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还望娘娘安心。”张太医良久,终于收起了身边的药箱,毕恭毕敬的向着梨书禀告,连先要禀告皇上的这件事情都已经忘却了。
“真的没有事?”梨书还是不放心,心里那种抓心抓肺的恐慌之感,让她非常的不安。
“娘娘安心。”张太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十分的笃定。
“那,那皇上他,好好的为什么会吐血。”
“娘娘放心,皇上这是劳累过度,长久的积劳所致。”
积劳成疾,皇上就是这么吩咐他的。
方才在来的路上,皇上身边的人,就已经让来了消息,无论查出什么,都要对娘娘说是积劳成疾,虽然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用意,但是既然是皇帝的吩咐,他们也只有照办的份儿。
只不过,若不是说积劳成疾,他也确实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皇帝的脉象很奇怪,但是,又看不出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倘若不是皇帝身上淡淡的血腥之气,根本就看不出来皇帝方才突然的吐血。
梨书皱眉,虽然觉得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太医都已经说了没有事,那就也许真的是没有事才对。
梨书十分纠结的看了张太医一眼,想说不放心,却又没法儿说,这整个皇宫,就数他的医术最好,要是他说没有事,那就应该是没有事情才对。
“下去吧。”帝乘兮淡淡的扫了一眼张太医,直接的开口。
梨书脸上不停转变的脸色让他知道,她是相信了他的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