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夫妻二人来到交泰园之时,杜衡刚刚照料着萧泽用过晚饭。萧泽伤在背上,并不影响他吃东西,而且又有杜衡在一旁仔细照料,萧泽这一餐晚饭吃的别提多开心了,就连背上的伤口疼的都轻了许多,脸上也略略有了一丝血色。刚刚有了精神的萧泽又开始歪缠着杜衡,杜衡有心不理他,可是看到萧泽那湿漉漉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又忍不住心软了,只能坐在床头任萧泽拉着自己的手,读书给他听以消磨时光。
一篇游记刚读了个开头,丫鬟禀报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回三爷夫人,王爷和娘娘来了,已经进了院子。”
萧泽没奈何的嘟起嘴巴,杜衡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抽出自己的手说道:“我去迎父王娘亲。”说罢便走到妆台之前对镜子整理妆容,然后匆匆迎了出去。
少倾,杜衡陪着公公婆婆走了进来,萧泽已经坐起身来,笑着叫了一声:“父王,娘亲……”
宁亲王爷见儿子看上去好多了,心中自然欢喜,可宁亲王妃却紧张的叫道:“泽儿,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就坐起来了,快快躺下养着。”
萧泽笑道:“娘亲,儿子感觉好多了,且又才吃完饭,消消食再躺也不迟。”回完了娘亲的话,萧泽又问道:“父王,您从宫里回来了,皇伯父可有什么旨意?”
宁亲王爷面色微沉,宁亲王妃对杜衡轻声说道:“若儿,陪娘亲出去,让你父王与泽儿说话。”杜衡轻轻应了一声,便与婆婆一起带着丫鬟们走出去,将屋子留给他们父子二人。
“父王,皇伯父不许您追查真凶?”萧泽见父王面色不愉,便轻声问了起来,他虽然说的是问句,可语气却确定的很。
宁亲王爷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道:“泽儿,你猜的没错。那么你再猜猜真凶是谁?”
萧泽伸出四个手指头,淡淡道:“除了他还会是谁?”
宁亲王爷走到床前,握住儿子伸出四指的手,点头道:“为父也是如此猜想,只是手中还没有证据。”
萧泽垂眸道:“皇上不许父王追查,当然不会有证据,这个亏,眼下儿子只能认了。”
宁亲王爷在床边坐下,看着儿子的脸沉沉说道:“泽儿,为父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放心,有父王在,谁都不别欺负你。”
萧泽抬头看向父王,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父王,儿子当然不是软柿子,哪个想捏就过来捏一把。”
宁亲王爷看着儿子那虽然苍白却意气风发的脸,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边笑边叫道:“好!好!这才是本王的好儿子!”宁亲王爷直笑的眼泪都渗了出来,还啪的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右肩肩头上,震的萧泽半边身子发麻牵扯着左肩的伤口,疼的萧泽“啊……”的惨叫一声,冷汗刷的流了出来。
守在外间的宁亲王妃和杜衡听到内室传来惨叫,婆媳二人脸色刷的变了,两人大叫了一声:“泽儿(阿泽)……”拎起裙子便冲进了内室。
宁亲王爷也是一时高兴才忘了儿子身上还有伤,下手之后才又想了起来,他正想给儿子检查伤口之时,王妃和杜衡便冲了进来,两人完全不理宁亲王爷,只顾着冲到萧泽身边,宁亲王妃拿帕子擦儿子头上的冷汗,杜衡则飞快的除下萧泽虚虚披着的外袍检查伤口。
果然包扎伤口的素缎上渗出斑斑点点的殷红,杜衡皱眉气恼的责备道:“伤口怎么挣裂了?阿泽,你就不能别乱动弹呀,总这么着伤口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啊!真是的,你看看从受伤到现在,你的伤口都挣开几回了?再这么着,我可没本事治你的伤了!”
萧泽真是冤枉极了,立刻用抱怨的小眼神瞄着他的父王,暗示道:“父王,我媳妇生我气了,你还不快帮我解释!”
宁亲王爷被儿子瞅的老脸泛红,尴尬的说道:“哪个……泽儿媳妇……不怪泽儿,是为父不小心碰了泽儿,才会让他的伤口开裂。”
宁亲王妃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瞪了丈夫一眼之后就再没答理他,只顾着帮儿媳妇打下手重新为儿子包扎,倒是杜衡听了公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手下一直没停,口中却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百四十四回亲近
杜衡收拾好萧泽的伤口,时间也不算早了,宁亲王夫妻叮嘱一番便回了抱朴园。萧泽突然紧张起来,眼珠子滴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与杜衡眼神相触,他又立刻飞快看向别处,让杜衡怎么看怎么有种萧泽做贼心虚的感觉。杜衡纳闷极了,干脆走到床前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自从杜衡走到床边,萧泽的脸色便红的很不正常,象极了生病发烧时的潮红,杜衡双眉皱的更紧,伸手试了试萧泽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不热啊。”然后又想拉过萧泽的手想给他诊脉,不想萧泽一把抓住杜衡的手,急急叫道:“阿衡,我没事,我……我……”
杜衡心中纳闷极了,蹙眉问道:“没事儿你脸怎么这样红?难道是屋里太热了?”
萧泽赶紧摇头,不想动作太大扯疼了伤口,他不由低低叫了一声,杜衡立刻抽出手后退几步轻斥道:“萧泽,我都和你说了几百次了,不要乱动以免牵动伤口,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萧泽忙忙叫道:“我听我听,阿衡,你别走,晚上就……”原来萧泽这一大会儿没想别的,就想着今天晚上乃至以后的每天晚上怎么睡呢。他当然想与杜衡同床共枕,只是他现在已经相当了解杜衡的脾气了,若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他就算是心里再想也得忍着。
杜衡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脸上腾的烧起两团火云,急急后退数步背过身子低低道:“你别胡思乱想,好生养伤要紧。”
“阿衡……”萧泽见杜衡离自己远远的还背对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紧张,他费了无数的心思才将与杜衡的关系拉近到现在这个程度,可千万不能再拉远了。
杜衡半晌没说话,萧泽急的要起身下床了,杜衡才低低说道:“你……先别想那些,养伤要紧,那个……以后再说。”
听了杜衡的话,萧泽又是欢喜又是失落,最后,他用落寞的口吻说道:“阿衡,叫人进来扶我出去吧,为我忙了一天,现在天也晚了,你好好休息。”
杜衡听了这话猛的转过身子,瞪着萧泽气鼓鼓的说道:“萧泽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泽一见这般情形,心中暗道:“坏了,玩过了!”他忙陪着笑脸说道:“阿衡,你不是不肯……我在这里你怎么休息呢。”
杜衡怒冲冲道:“你赶紧躺下睡觉,哪里有这么多废话!我怎么休息是我的事,不要你管!”萧泽明明知道杜衡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这样说,可是她硬是听不得杜衡那句“不要你管”,在萧泽看来,这是杜衡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萧泽也急了。
“你是我媳妇我不管谁管!”一句话冲口而出,说完萧泽就后悔了,他知道杜衡表面看着柔顺,可骨子里却刚强的很,再是不肯受人管制约束的。
杜衡脸色刷的白了,她瞪了萧泽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大步走出房门,一个字儿也不与萧泽说了。萧泽恼的一拳捶到床板上,震的伤口生疼,只是此时他心中全是懊恼,也就顾不上伤口之疼了。
听着外面传来细碎的吩咐之声,过了莫约两刻钟,杨梅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萧泽也不要杨梅近身服侍,自己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杨梅见他自己吃药,便去收拾枕头被褥了。
萧泽明明知道杨梅为何收拾,却故意问道:“杨梅你做什么?”
杨梅屈膝应道:“回三爷的话,夫人今儿在外间歇着,命婢子进来收拾东西。”
萧泽闷哼一声,愤愤道:“不用收拾了,爷出去睡。”
杨梅恭敬的说道:“夫人说了,三爷身上有伤,最好少活动,等养好了伤再换过来也不迟。”说罢,杨梅见萧泽不再说什么了,便又收拾起来。
夜深了,萧泽已经睡着了,可外间的杜衡却还没有睡,她正在灯下读书。说是读书,其实杜衡的心思也不在书上,她时不时便用心倾听内室的动静,听到萧泽的呼吸平缓,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杜衡知道,但凡受伤之人最怕的便是夜间高烧,她就是因为担心萧泽夜里发烧才迟迟不敢睡下。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然是三更天了,杜衡揉揉酸涩的眼睛,心中暗道:都三更了,怪道困了,我先进去瞧瞧,若是没有发热应该就没事了。
杜衡轻轻走进内室,见萧泽不知何时换了个方向,侧身脸朝外睡着,听着呼吸声仿佛比方才粗重一些,盖在身上锦被早已经被踢到一旁了。
杜衡拿着灯,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在微黄的烛光之下,萧泽满脸通红,眉头也紧紧的皱着,看上去仿佛很不舒服。杜衡心中一惊,立刻将用手中的灯烛点燃床边那座落地烛台上所有的蜡烛,整间内室立刻变的明亮起来,可是萧泽却象上完全没有感受到光线的变化一般没有醒来。
“阿泽……”杜衡将手放到萧泽的额头,手指尖传来灼热的感觉,她心中一颤暗叫不好,萧泽果然发烧了。
正被烧的昏天黑地的萧泽突然感觉到一抹清凉,他本能的伸手抓住那抹清凉,紧紧的按在心口窝上,仿佛那样可以让他感觉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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