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宁亲王爷一走,皇后便急急问道:“荣保真的回来了?”
刚才出去的那个嬷嬷忙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回娘娘,老奴问过了,底下的人的确看到荣保从角门进了凤仪宫,可是老奴仔细搜了一回,却没有搜到荣保的踪迹,老奴便先来向娘娘回话了。”
皇后压低声音怒道:“还不快去将那狗奴才找出来,处理干净了。”
嬷嬷应了一声赶紧再去搜寻荣保,她却不知道李全手底下那个身手极好的老太监却悄悄在后面跟踪于她。这个嬷嬷细细找遍下人的居处,却没有找到荣保的踪迹。倒是那个暗中跟踪的老太监耳力过人,在路过凤仪宫库房之时听到了些微声响,心里便有了计较。
及至库房左右没有人之时,那名老太监纵上库房屋顶之上,果然见可容一人通过的风窗的窗纸窗棂都被破坏了,怪不得库房的门锁没有被破坏,库房中却有了些异样的声响。
荣保正藏在库房之中存放药材的那间屋子之中,他正在翻箱倒柜翻找药材,那名老太监轻飘飘落在荣保身后,在荣保后颈处轻轻一按,荣保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便瘫软在地上。老太监拎起荣保的身体,仍从风窗钻出库房,他将荣保缚于身上,干脆越房踏脊,从房顶上离开了凤仪宫。
宁亲王爷离开凤仪宫后并没有立刻走远,而是在离凤仪宫并不很远的飞鸿亭耐心等待起来。果然没过多久,那名老太监便将人事不醒的荣保带到了飞鸿亭,宁亲王爷立刻将荣保送入慎刑司,同时急急赶往御书房禀报,这事干系重重,他当然不能独个儿审完了再向他的皇兄禀报。
皇后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宁亲王爷,当她的眼线跑回凤仪宫禀报,说是一个老太监将昏迷的荣保送到宁亲王爷面前,皇后大惊失色,立刻亲自出了凤仪宫,想从宁亲王爷手中将荣保截下来。只是宁亲王爷抢先一步,命人将荣保关入慎刑司。皇后只是恨恨远望慎刑司,却没有丝毫办法。慎刑司由当今皇上的铁杆心腹执掌,别说是皇后,就算是太后有旨,在慎刑司也是走不通的。若非宁亲王爷有当今的旨意,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将荣保送进慎刑司。
皇后恨恨返回凤仪宫,宁亲王爷则去了御书房。就在宁亲王爷到来之前,李全刚刚向皇上禀报了香芜居那边的动静。果然是月辰宫容妃身边的嬷嬷见左右已经无人看守,便悄悄潜入香芜居,她别的什么都不取,只匆匆忙忙将那只是博山炉中未曾燃尽的香料倒入她随身携带的黑瓷醋瓶之中。这嬷嬷并不知道那博山炉早已经不是她原本放在香芜居的博山炉了。
李全只提了一句慎刑司,那个月辰宫的嬷嬷便痛快的招了,她只说因为看不下去宁亲王府的二少夫人受三少夫人的气,便想让那三少夫人在宫中出丑丢人,也好给二少夫人狠狠出口气,这才会在香芜居的香炉里做了手脚,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在香芜居中休息的三少夫人没有在香芜居中,太子却去了香芜居。后来她听说了太子被废之事,知道这个漏子捅大了,便想去香芜居去销毁罪证,不想却被抓了个正着。
容妃是当今宠妃,又身怀龙嗣,皇后与后宫妃嫔都听说容妃怀的是位公主,可是李全却知道容妃怀的是男胎,怀公主之说不过是皇上为了保护容妃而放出的烟雾。正因为李全知道容妃如今是皇上的心尖子,所以那个嬷嬷半字都不提容妃,李全自然也不会将事儿往容妃身上引,便如此向皇上禀报。皇上听罢,不论信与不信,他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皇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宁亲王爷刚好来到御书房禀报,皇上本就不喜皇后,不过是苦于没有废后理由罢了。当皇上一听说在凤仪宫中擒住了荣保,心中便有了计较,只是不会立刻说出来罢了。
宁亲王爷心里也清楚,这事自己已经搀合的太深了,若再追查下去对他绝无益处。而且以宁亲王爷对他亲哥哥的了解,他发觉当今已经隐有后悔将紫玉九龙佩赐给他查案的意思了。宁亲王爷很是识趣,双手捧着紫玉九龙佩说道:“皇兄,臣弟无能,只是查到此处了,如今已再无用紫玉九龙佩之处,请皇兄收回。”
当今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辛苦王弟了。你做的很好,李全,将沉香宝珠取四颗赐与宁亲王爷。”沉香宝珠是极难得的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并非是每年都有的贡品。偏巧今年的中秋贡品中有十颗凝香宝珠,当今敬献太后两颗以供赏玩,其他的八颗还不曾有主儿,后宫妃嫔可都眼巴巴的瞧着的。依着皇上的心思,自然不打算赏皇后的,可是皇后是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份位最高之人,不赏她便不能赏其他的妃子,皇上为难之下索性谁都不赏了,只将那八颗凝香宝珠收到了自己的私库之中。
因为要赏宁亲王爷,而且皇上还需要宁亲王爷在明日的大朝会上为废太子之事力压群臣,自然要先给宁亲王一些好处。以当今对宁亲王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有多看重宁亲王妃,这四颗凝香宝珠赏赐下去,也算是能先酬宁亲王爷之功了。
当今能想到的宁亲王爷自然也能想明白,他略略迟疑之后便躬身谢恩,当今眼中才流露出些微笑影儿。少时李全将凝香宝珠取来,宁亲王爷正式跪下谢恩,将宝珠仔细收好,便向皇上告辞。
当今笑着说道:“王弟如今新添幼子,倒是一时也不愿意陪为兄多聊一会了。”
宁亲王爷知道当今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便笑着说道:“不怕皇兄笑话,臣弟如今也是望五之人,按说早就该抱孙子的,可是……如今臣妻诞下源哥儿,于臣弟来说,倒象是得了孙子一般的欢喜。”
皇上想到自家弟弟一把年纪了还一个孙辈都没有,不免也低叹了一回,宽慰弟弟道:“王弟莫急,泽儿他们兄弟年纪都不大,往后总少不了给你添孙子孙女的,要不朕先给淅儿指两个侧室?”
宁亲王爷立刻摇头说道:“多谢皇兄美意,只是还是不要了,臣弟如今也不指望他,但愿明岁泽儿能给臣弟添个孙儿吧。”
当今双眉微微一皱,立刻问道:“王弟,你已经决定让泽儿做世子了?”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是,臣弟正有此意,不过也不急在一时,臣弟想着还是等泽儿媳妇有了消息再说吧,到时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当今点了点头,宁亲王府的三个侄子之中,他看的最顺眼的就是萧泽,正好萧泽也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之一,就算是为了讨太后高兴,让萧泽做宁亲王府的世子也是个极不错的主意。
携了当今赏的凝香宝珠,宁亲王爷踏出宫门之后才暗暗出了一口长气,这半日对他来说,过的竟比一年还要漫长……
☆、第二百一十二回训子
宁亲王爷刚回到王府之中,萧淅和萧泽兄弟俩人便迎了出来,萧淅急急问道:“父王,皇伯父真的废了太子?”而萧泽与萧淅是同时开口的,说的却是:“父王,儿子已经命人备好膳食,您略做洗漱就能用饭了。
兄弟二人同时开口,说的内容却截然不同,宁亲王爷皱眉看了二儿子一眼,没理他,却对萧泽微笑说道:“泽儿想的甚是周到,为父急着出宫,腹中正饥饿难当。”萧淅被自家父王臊的满脸通红,口唇蠕动几下,可谁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宁亲王爷已经越过萧淅往前走了,萧泽快步跟上,萧淅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恨色,方才垂头快步跟了上去。
抱朴园的花厅之中,已经备下一桌家常小宴,菜品不多,只有荤素各六道菜品,另有两品汤羹并四色糕点,这对于普通人家自然是已经是很丰盛的一桌饭菜了,可是对于王公亲公来说,这样的一桌饭菜实在是寒薄的令他们心酸。
果然萧淅见了不免啧啧说道:“三弟,你既为父王准备晚饭,就当尽心尽力,如何只准备这么清淡寒素的吃食,难道王府连一桌象样的饭菜都收拾不出来了。”
宁亲王爷听到二儿子找碴,皱眉沉声说道:“淅儿休得妄言,王府家业再大也不可有丝毫靡费,泽儿这样安排很好。”
萧淅只能低头应声称是,心中对萧泽的恨意又加了一重。萧泽自然不会在乎萧淅有多恨自己,他在乎的是他父王的身体,宁亲王爷今年以来昏厥了好几回,不论是太医还是杜衡的诊断都是一样的,宁亲王爷再也不能象从前那般大鱼大肉大酒的吃喝,他现在必须通过控制饮食的方法来调理自己的身体,才能活的更长久一些。这些情况是萧淅根本就不知道的。萧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他在王府的地位越来越边缘越来越尴尬了。
宁亲王爷净手净面之后在主位坐了下来,方才问道:“你们可都吃过了?”
萧淅与萧泽一起摇头道:“回父王,不曾吃。”萧泽是真的没有吃,而萧淅却已经在博行园吃过了。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那便坐下来陪为父一起用吧。”萧淅萧泽谢座,在他们父王的左右下首坐了下来。因有丫鬟们在一旁服侍着,萧淅也不好再问什么,他只能压着性子勉强又吃了一顿晚饭,撑着肚子滚瓜溜圆着实胀的不轻。
用过晚饭,宁亲王爷站起身来,萧淅萧泽忙也跟着站了起来,萧淅立刻说道:“父王,儿子这就命人将茶送到您的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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