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渐渐散去,秦卫霜跟在苏琚岚身边,见她起身离开,便也跟着离开。那端秦夫人也赶紧跟上来,低声恨叹道:端皇后亲自指婚是多么荣耀的事,放苏琚岚这边就完全嫌弃了!想起秦怜儿,再看着秦卫霜,秦夫人只道人比人气死人。
苏琚岚与秦卫霜、秦夫人缓缓走向宫墙门口。身后有人笑道:“琚岚,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也不来跟本宫说说话,难道还在生本宫的气?”
苏琚岚回过头,是她嫌恶的人之一,锦妃。
锦妃由一个嬷嬷搀扶着,矜持娇贵地款步上前,身边便没有其他人。锦妃笑着伸出手来,像是长辈溺爱晚辈的那种口吻,蹙眉道:“过了明日你就十六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本宫还以为最初见到你时,你那是才三四岁,粉粉嫩嫩的,好像就还在昨天呀。”
苏琚岚笑了笑,略微后退避开锦妃的肢体接触,微微笑道:“是吗?三岁多的记忆,本座也没什么印象了。不知锦妃娘娘叫住本座,有何要事?”
一个本宫,一个本座。秦夫人听出两人语气很蹊跷。
锦妃脸上登时下不来,窘在那里,似乎气得脸色燥红。但她很快调整情绪出声,只是口气没之前那么柔和罢了,“倒也没什么要事,只是郡主与楚殇从小青梅竹马,都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许久未见郡主,非常想念,只是没想到郡主当真是铁了心吃了秤砣,形如陌路了?”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苏琚岚不愠不恼,依旧保持着平静得体的微笑,“原本就是形同陌路,又何来铁了心吃了秤砣?”
锦妃将手里的娟帕绞得快裂开了,咬牙切齿的笑道:“郡主可真薄情呀。可怜楚殇这孩子,与你相处了十几年,情谊早已深种——”
苏琚岚懒懒笑道:“锦妃娘娘又说笑了。当初锦妃娘娘‘禀明大义’,与陈大人‘见证’本座差点死于乱棍暴民之中时,本座后知后觉,是该薄情了。”
锦妃心中一惊,勉强笑道:“哎,看在你与楚殇多年的情分上,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原本就快成一家人的!倘若你不嫌弃,本宫这就劝劝楚殇,你们从小指腹未婚,缘深情深,就这样舍弃了当真可惜。”
“一点都不可惜,还很庆幸呢——”苏琚岚嫣然一笑,“有恩无仇,有仇无情,日后算账不就简单许多?告辞。”她看着锦妃面色惨白,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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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这夜,苏王府门庭大开。
夜幕下,别处是冷寂廖静,但苏王府头顶上空是火树银花,银光雪浪,时不时蹿出绚丽的烟花,在长空中绽放瞬间的绚丽靡丽。
前院喧闹喜气的声音甚至传入后院里。
一对金步摇,吉祥如意。
嫣红的内裙外袍,非常喜气。
苏琚岚伏在梳妆镜台上,又拿起许多耳环、手镯、项链等首饰品,正在挑选时,门外传来婢女们欢喜的叫声:“好漂亮的烟花呀!”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正巧对上一簇急急窜上的梨花散焰,那朵焰火升到高空处后,“轰”地一声炸开,整个黑幕顿时像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璀璨。
确实很漂亮。
她随即丢开面前的难题,起身走到门外观看烟花。
几个婢女随即簇拥着她,伸手指着夜幕里的焰火,叽叽喳喳乐道:“四小姐,真得好漂亮呀。”“啊,我最喜欢这种烟花,好像下彩色雨一样漂亮。”“不,我觉得梨花的才是最漂亮的!”
苏琚岚微微笑得摇头。隔着围墙望着前院那边灯火通明的喧嚣繁华,高低错落的楼阁里晃动的凌乱人影,似是有丝竹管弦的声音传来。
“四小姐,王爷问您是否准备好了,前方客人陆续到齐了。”弯月跟翘楚也特地穿上新衣。苏琚岚扫了房内镜台前的首饰,便道:“走吧。”
当她们穿过廊道,沿着湖泊岸边走时,湖面上数不胜数的烛光点点迷住了眼帘。
翘楚掩嘴惊呼:“天啊,好多荷灯呀!”
每一盏荷灯都是用精巧的纱灯做成,镶嵌着晶莹的琉璃风罩,承载着一根明亮的烛火,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徐徐飘流。
粗略数了数,至少有三百多盏荷灯!
好大的手笔!
正想着,有一盏浅粉色的精巧荷灯轻盈盈地漂了过来。苏琚岚她们此刻站着的恰巧是岸边的一处死角,水流也几乎不会从这里流过,可偏偏这盏荷灯就无意地漂了过来。
荷灯中央摇曳的烛光中,一张红色的纸张被风刮起了半角,上面还有这字?!
苏琚岚好奇地伸出手,手腕一翻,这盏荷灯顿时飞到她手中。花灯灯托不大,刚巧够她一只手掌,是由十余片重重堆叠的螺蚌花瓣粘成,灯芯黏着的下面,是张字体娟秀的红色纸条。
“苏琚岚,生辰快乐。”
没有署名。
苏琚岚微微一怔,看着遍布湖面大半的荷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该不会——都是是给我?”
------题外话------
……今天这章奉献“荷灯”,原谅作者有种骚乱了…
☆、068卷 苏琚岚的生辰礼物
她忍不住走近,湖面上顿时又起两盏荷灯飞落。
一盏紫,一盏黄。
每盏荷灯花瓣是一朵覆盖一朵,就连经脉都刻画得相当精细。
透明的琉璃风罩围在烛芯四周,烘托着这簇焰火明亮璀璨。
两盏荷灯底部也黏着彩色的纸条,明显出自同一人的娟秀字迹。
“苏琚岚对不起。”
“保佑苏琚岚别生我的气。”
还保佑呢?她又不是庙里供养的神!不过,这些荷灯还真是全给她的……
苏琚岚将花灯放回湖泊上,掉头朝湖泊的上流方向走去。
翘楚忍不住出声提醒:“四小姐,王爷他们还在前厅等着。”
“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在这里等我。”苏琚岚头也不回地说道。顺着眼前流芳的景色,身子渐渐隐于假山藏石中。
湖泊上流并没有掌灯。
有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初升的月华照在他的脸上,暗夜中那双瑰丽凤眸盈然发亮,仿若猫眼石般慑人。许是疲惫了,他像只慵懒的猫斜倒在地上,揉着手掌歇息了会儿,又坐直身子,将荷灯内的灯芯点亮。
然后——
赢驷手掌各自拖着两盏荷灯站起来,转身的瞬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她。
他顿了下,几盏灯芯将这张不自然的羞赧容颜纷纷闪亮。
苏琚岚目光在地面堆积山的荷灯中兜了一圈,再望回他手掌托着的几盏荷灯,冷冷笑道:“不知道小尊王您——又有何高招?”
赢驷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璀璨笑靥,而是郁郁之气,似乎是因理亏沉默地认罪,垂眸低头地盯着手里的荷灯,低声委屈道:“……不敢有高招。”
苏琚岚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然转身要走,赢驷怔了怔,迅速冲上前拽住她的手。
苏琚岚袖口滑得飞快,隔着稀薄空气从他指掌间穿过过。
几乎是瞬间,赢驷突然痛“嗤”着缩回手,
苏琚岚拢袖时,便从衣袖口上撸下一层粘哒哒的血腥液体。
她皱眉望向赢驷的手掌。
赢驷略略偏过头,默默看着她,一双瑰丽的眸子欲言又止。发丝纠结、凌乱地贴在脸颊脖颈上,睫毛也因汗水几根凝在一处,显得极浓极长。良久,他才将手献宝似的朝她摊开,露出掌心面上纵横斑驳的条条血痕。
“我做了一千盏荷灯送给你,还写了一千张祝福语,不过每条祝福语的内容绝对不一样……”他向来养尊处优,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也懒得坐着。所以当他笨手笨脚地亲手黏灯瓣时,就时常发生被崩裂的竹藤刺伤手掌。原本白玉无瑕的指掌,如今满满斑驳伤痕。
“呃……”苏琚岚不动声色,神情隐隐带笑,“小尊王,你倒也狠心做一桩苦肉计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赢驷声调转了个弯,然后慢慢升上去,“苏琚岚你听好了——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就是笨手笨脚地做荷灯讨你欢心,我就是高高兴兴地来为你贺寿,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赖着你,你能怎么样?如果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那么同样的你也休想跟别人在一起!”
苏琚岚听在耳里顿觉好笑,遂抱臂道:“你想控制我?”
赢驷双眼一眯:“如果你故意曲解我的话,那也行,差不多这个意思。”他们说的没错,他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白赤城初见的疑惑,迎春楼的纠缠,苏王府的试探,莲花池边的恼怒,重伤时的迷惑……他始终用一种孩子的方式去度对待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真正的渴望和她的想法。但如今什么都想明白了,即便他任性的绕歪了路,他也不放手……
因为不见时的难过比见时的凉惫要更加难受……
苏琚岚听着,脸上只是漠然。她对上赢驷那一双黑白分明冷冽如刀的瞳眸,慢慢翘起唇角冷笑道:“就凭你?你行吗?”说到这里,她将手慢慢背到身后,转过身,不去看他。
赢驷捶胸捣肺,不甘哼道:“我还有五百四十盏荷灯没放……等我放完荷灯,我就要去找你说话……”
苏琚岚由得他去说,全然不理会。
她从假山后重新出现,走回弯月翘楚身边。而正在此时,河岸边又有六七盏荷灯顺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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