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赞她的才情,他姑且不知,傅家人他不陌生,光是相识的的确是才情优于他人。
个个知书达理,在朝为官,知守本份,从来不拉帮结派,皇帝对傅家颇为倚重,认为傅家有居中调节的本事。
他该信傅家调教出来的姑娘不会是个草包美人,今日的失礼不过是劳累了一日所致,成亲不仅仅是他与她之间的事,更是公孙家与傅家两个大家族的事,太后下旨赐婚更让这件事忙上加忙,他也觉得累了。
公孙笑恶意的掀开了清临身上的丝被,熟睡的人儿似有所觉,伸着手四处摸来摸去,直接摸到被子再盖回身上继续安睡,眼睛至始至终都不曾睁开过,被子盖回身上时,还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公孙笑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他的妻子似乎是个有趣的人,他是不是该庆幸,太后老人家着实是体谅他的辛劳,才会赐下一个有趣的妻子好丰富他业余的生活。
挥去脑海中不该有的恶劣想法,他着实想把她丢到床底下,看她一个人大赤赤的霸占着属于他的床——
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
有点凉,不,是很冷——
清临缩着肩,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一只手拼命的捞啊捞,终于在脚底下捞到了被子,用力扯过来,盖在身上,总算是好些了。
迷迷糊糊与周公下着棋,神智仅有的一点清醒告诉她,情况很不对劲啊,她的头好痛,身子也好酸,床板好硬,什么时候把她的床给换了,为了方便睡觉,更为了能让她安然入睡,她休林院里最好的东西就是她的床和软榻了,睡起来无比舒服,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
“紫环——,”她呻吟着叫唤人来。
“……,”
静悄悄,耳边无人应。
“紫环——,”她加大了声音,人没有叫来,倒是把她的睡意叫没了,睁开眼一看,一个机灵让她完全清醒了,这是哪啊——,花了三秒,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是公孙府,她昨天嫁人了,被抬上花轿送给公孙家,现在已经是公孙家的人了,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公孙母傅氏的称谓,连个名字都没有,怪不得这个时代的人喜欢取简单明了的名字,什么阿花阿珠的叫唤一声有几十个人应。
一动,感觉不对劲,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躺在床上,她在地上,在地上,在地上——,怎么会在地上,昨天晚上她明明睡在床上的,还是她自己爬到床上躺着的,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夜游的习惯,不可能大半夜的有高床软枕不好好睡觉,偏跑到地上来和蚂蚁们做伴。
身上盖的丝被是昨晚上的,身上的新嫁衣也没有换过,唯一的区别是昨晚睡前,她在床上,今天醒来,她在地上。
她起身,拍拍屁股,弹弹灰尘,屋子里没有别人,床上倒是有一个,敢大着胆子躺在这张床上的男人应该只有公孙笑一个人吧。
可悲的她,对已经是丈夫的人还一点都不了解,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她暗黑的想着,昨天晚上一定是他把她丢到地上的吧,外头的人对公孙笑的评价也不是太高,否则,他现在怎么就躺在了她昨晚睡着的位置上。
想想也不对啊——
昨儿个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这洞房花烛夜的哪个男人会变态的让自己的妻子去睡地上啊。
他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
“侯爷——,”她开始叫人,没有直呼他的姓名算是尊重他了,毕竟她跟他也不是太熟,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时候,“醒醒。”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不知是真的睡得太死没有听到,还是假装没有听到,反正清临是偏向于公孙笑在装睡,不然干嘛不醒过来。
她刚刚叫紫环叫得那么大声他都没有听到吗?除非是个聋子,她都被自己给吵醒了。
“公孙笑,你醒醒——,”她越看他越觉得不是个好人。
床上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睁开眼,眼中完全没有一点睡意,让阿临非常确定,他刚才一直在装睡,昨晚也是他把她弄到地上的,真是可恶又没有风度的男人,“你醒了,”他说道,“真早,天还没亮,娘子无需早早的起来去给爹娘请安,这个时辰,他们也还没醒。”
房中点着烛,通亮的很,一晚上都还没有熄掉。
阿临完全没想起要请安的事,眼下要处理的是眼前的事,“我知道很早,现在也不需要去请安,我只是很想知道,昨晚还好好的躺在床上,这会怎么就睡到地上去了?”
☆、第十二章 新婚之夜很繁忙
“你——,”公孙笑慢悠悠的坐起身来,“这是在质问我吗?”
“当然不是,”阿临假假一笑,“我只是很好奇。”
“为夫也很好奇,”他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的,让人瞧不出是喜是怒,“娘子何以好好的有床不睡,偏爱躺在地上,为夫昨晚待客稍晚了些才回新娘,岂料见到娘子抱着被子晃晃悠悠的下了床,直接睡在地上,为夫唤了好几声都不曾唤醒。”
是吗?可能吗?她真有的梦游之症?长这么大她怎么不知道,要是有以前也该犯病才是,怎么每次早上起来都是安安份份的躺在床上,从来没有睡到地上去,紫环可没有那么大力气把她扛上床。
“你——,”她在他的脸上寻找恶意,可找不到,看起来那么冷静,语气是那么的不解,他是有多不解风情,就算她自己跑到地上去睡,他不会把她扛上床吗?就这么放任她自己在冷硬的地上躺了一晚上,她没有冻死冻残真算是福大命大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唤了几声你都不醒,若是再强硬的叫醒你,怕对你的身体不好,梦游的人是不能惊醒的,怕会有性命之忧。”他说道,这话听起来句句都是理,完美的让人无法反驳。
阿临深吸一口气,大婚头一天,她跟自己的新婚丈夫讨论在床上和地下的问题,有比她还惨的新娘子吗?
大概是没有的。
“好吧,现在我要睡床上,”她将被子扯上床,腰酸背痛可以缓解的,她也还没有睡够,为了继续她的睡眠,她可以牺牲一些东西,不与他争论下去,毕竟这里是公孙府,是他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是孬了些,别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可也要能屈能伸。
公孙笑瞧着她搬起被子,上了床,自动自发的爬到床的里侧躺好,顺道瞧瞧身边的位置,拍了两下,朝他甜甜一笑,“天还没亮,可以再睡一会,这里够你睡的。”说完,也不等他回话,直接拉起丝被覆住自己,闭眼,睡下了。
她很自得,完全不扭捏,这一切做起来是那么的习惯,让人不得不认为她一直是这样的。
身为傅家小姐,她真的就是这副德性?新婚之夜不等自己的丈夫便掀了盖头,这是极不符规矩的,拆了头,连新郎的面都没见着就直接躺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他是故意把她从床上抱到地下的,动作并不轻柔,可她依旧是睡得如猪一般的沉,他站在一旁瞧了好一会,见她依旧睡得香甜,才上床歇着的。
傅家女是个奇葩!
公孙笑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好吧——,如今米已成炊,改变不得,他已经接受,何不更坦然些。
他也上了床,身边的人侧身,面朝床的里侧,他眯着眼瞧了她好一会儿。
而后,探手,握住她的手臂。
她的皮肤很好,柔嫩光滑,骨架细致,手握在他的手里,显得格外的细,格外的小,他深信只要稍稍一用力,这只不管用的手臂便会折成两段。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虽晚了些,可仍有希望补救,傅家虽是书香门第,不可能连这种事都不事先让她知晓,新婚之夜会发生什么事,他的岳母大人该让他的小妻子知悉才是。
她在他的面前睡得这般香甜当真好吗?
“清临——,”他唤着她的名。
“嗯?”
“过来——。”
“不要,”阿临拒绝响应号召,周公已经在向她招手,相较之下,公孙笑的魅力明显不足。
“傅清临,”已经没什么耐性,显然已有发怒前兆的公孙笑加重了语气,“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好烦,”阿临忍着骂人的冲动,让她好好睡个觉不行吗?有这么吗?“今天是我嫁人的日子,从傅家女变成公孙媳的日子。”这种身份的转变,她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都能适应,希望不要太长,人生苦短,若都花在适应新生活上,会很可悲。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亮之前,皆是。”某人的声音开始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还散发着觉烈的寒气,又把阿临给冻醒了,这一次觉得心里发寒,比刚才从地上醒来还要难受,一个机灵,睡意全无,周公消失在她的眼前,她不得不接受事实,转过身,面对他——
她的丈夫,此时正对着她咬牙切齿,她不解,抬头无辜的凝着他,他的怒从何来,“你不高兴?”
“很明显。”除了瞎子,谁都能瞧出来。
“是我惹你不高兴?”她虚心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