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夫人召见已经过了两日,这两日太夫人没再让她去请安,她到了太夫人的院里也被请回来了。
倒是婆婆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从婆婆的晨居出来,紫环便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下遭了,公孙家的人态度全都变了,”明里还是客客气气的,可也太过客气了,与新婚头天那可是截然不同的状况,这样真的不太妥,“小姐,你还是抓紧时间看看书吧,”
“我就是这样的人,改变了,也就不是傅清临。”阿临懒懒说道,她也曾动过要改变自己的念头,可也仅是一瞬间,她不曾改变主意,依旧做她的傅清临,不因别人的喜好而改变。
人生苦短,能享乐一日便是一日。
“可是,你不改变,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也做不了以前的小姐啊。”紫环也很气愤,可这儿是公孙家,不是傅家,这儿没有傅家主子体谅小姐的处境,愿意放任小姐做任何事儿。
以前她不过是傅家五小姐,隐于人前,现在不同了,是抚远侯夫人,这个身份需要承担的也与以前不同。
嫁人前与嫁人后,身份已经改变,生活态度怎能不变呢。
“顺其自然,不必勉强,”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姐当真瞧得开。”皇帝不急,急死紫环这个小太监。
“看不开又怎么样?”阿临耸耸肩,“我一瞧书便头疼,若真的如了他们的愿,开始专心用攻,怕等不到他们认同的那一日,便因头疼过度而亡。”她才十六,如花般的年华,可不想做傻事。
这倒也是——
谁知道小姐打哪儿生来的毛病,该是五岁之前落下的病根,一瞧书便会头疼俱裂,忍个一时三刻是没有关系,但时间一长,便会抓狂,连疲气都会爆燥起来,火气直冒,谁靠近就点燃谁,怪可怕的。
这也是当初主子们放任小姐可以懒散度日的主因啊,得一个懒散的女儿总比要一个成才的死人强。
傅家人也是能因时度势的,不是只会死读书,万事照搬典的家族,否则,傅清临这辈子就是个大悲剧。
——
王都,迎风楼
迎风楼建在都城劈月湖畔,临湖迎风,颇为邪致,迎风楼建设华丽,服务周道,菜品点心颇有特色,是都城贵族们爱来的地方,小老百姓若是来迎风楼吃上一顿,也不是不可能,只怕,会费了小半年的生活用度。
寻常百姓是舍不得浪费这个钱的,只会在外头瞧瞧,然后继续去吃自己的泡上饱子。
在迎风楼吃一顿,可抵得上别的小馆里吃香喝辣好几个月呢。
傅家不算什么贵族,不过,傅家大姐与迎风楼楼主是相识,傅大小姐在迎风楼的一切开销皆可免。
如此大好的机会,当然,傅大小姐也不会常来占好友便宜,偶尔来上一回,这一次,是请出嫁的妹妹出来游玩,选择了迎风楼。
如今贵来抚远侯夫人的傅清临,想要在迎风楼消费,自然也是寻常之事。
“果真好吃,”满满的一桌,是大姐亲自替她点的,多是她爱吃的,迎风楼钱收得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东西很是合口,非常的美味,“大姐常来?”挑了个空,阿临问。
“偶尔来上一回,”傅大姐没有多言,看着妹妹吃得有滋有味的她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嘴微动,考虑变刻,还是没有开口,任由阿临吃得酒足饭饱,小二送上茶点水果才开始步入正题。“阿临,最近在抚远侯府过得如何?”
“还好啊,”阿临抹了抹唇,喝了口水,“大姐最近在上林院可好。”大姐可是上林院的学士,平日颇忙,宫里的妃嫔公主们常会把大姐请进宫里。
“尚可,”傅大姐喝了口水,看妹妹无忧的神情,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阿临,最近外头有许多传言——。”
“传言?”大姐欲言又止的态度她已经知道是关于什么的传言,“阿临平日里很少出府,倒不曾听到什么传言,大姐倒是跟小妹说说,外头都传了些什么?”
“传你的不学无术。”傅大姐有些气恼,就因为妹妹嫁给公孙笑,被传成这样,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未嫁之前,傅家五姑娘何以能成为旁人的谈姿,“没有傅家的风骨,欺骗了抚远侯。”这是最让她气愤的,骗?谁骗谁?阿临也是无辜受害者,对公孙笑尚不了解便被许了婚,还不准反驳,结果到头来,公孙笑倒成了需要博取同情的人。
☆、第二十七章 互相抹黑个够
“我欺骗公孙笑?”明明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就算是听人是非,也要有正确的三观啊,“一定是公孙笑让人在外头抹黑我的。”
“公孙笑真的会这么做?”傅大姐秀眉轻蹙,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以娘亲大人对公孙笑的评价,他的确是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到处抹黑阿临也不是不可能,“既然这样,咱们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哦,”阿临很感兴趣,探过头去,双眼亮晶晶的,她好期盼大姐能有好法子,最好是个惊天动地的好法子,“大姐有什么好办法?不管是什么法子,小妹一定照做。”绝无二话,她可以拍胸膛保证哦。
自家姐妹的,感情深自是不需言语的,能够泼公孙笑一身脏水她也是很愿意亲力亲为的。
傅大姐撇了不成材的妹妹一眼,她都说得如此明了,这丫头还眼巴巴的追问,“既然公孙家在外抹黑你,伤了傅家的颜面,咱们傅家也让人去抹黑公孙笑,”一报还一报,也算公道。
“嗯,”阿临若有其事的点头,端正身姿,素手摸着下鄂,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咱们要把公孙笑抹黑到什么程度呢?”眉头微挑,又摇了摇头,“公孙笑在外的名声已经不够好了,难道要咱们把他说好了不成?”他的恶名还能再恶吗?
再恶的话,怕是朝廷要找上他,找上他,身为公孙笑之妻的傅家阿临也逃脱不了干系啊,这可不太妥。
她不想引火上身。
“就说公孙笑虐妻,让所有人都知道,公孙笑不是个男人。”傅大姐身平最看不起不敬重女人的男人,男人与女人天生在生理方面就不平等,女人天生就处于弱势,但好歹精神层面可以进修,修在男人头上。
真正的男子汉,是懂得尊重女人,疼爱妻子的男人,拿一个女人来练手,算怎么回事?
她不屑,极端的不屑。
“好,好好,”阿临拍手赞同,“他的确是虐妻。”虐字也是可以分等的,轻的重的,重中之重的,现在公孙笑于她也算是虐了,冷言冷语臭脸坏脾气的虐她,她一瞧见公孙笑心情就不好,不好到以为自己会生病呢,的确是相当的严重,“那咱们要怎么传,府里寻个人四处说吗?”
“何必,就在这里传。”傅大姐向来有男子之风,做事拿得起放得下,更有独挡一面的气魄,当下,她脸色一变,招来楼里的小二,把公孙笑虐妻的事编了个小故事讲给他听。
阿临边听边点头,不得不佩服大姐编故事的能力,连想都不用想就编出一个让人落泪的故事,她听着都想为里头的女主人翁抹上一把心酸泪。
好苦的傅清临啊!
“去吧,”傅大姐挥了挥手,吩咐侍女打了赏,小二乐呵呵的去了,楼里说专门说书的先生,不过不是随随便便就在是迎风楼说书的,那可是要有一定的名声才能说的,被请来迎风楼里站场。
每天说个三场五场的,小二直接把这故事告诉说书人,说书人这么一传播,小半日故事就已经传遍整个都城。
姐妹俩在迎风楼停留了些时候,离开时,走在街上就已经听到来往的行人有求于论这件事。
“今儿个可真是有趣,上午才听到傅家五姑娘是个不学无术的,嫁给抚远侯那是委屈了抚远侯,个个都替抚远侯叫不值呢。”手里提着篮子,篮里装着白菜,豆腐的大娘与身边的同伴说道。
“可不是,咱们也在说这回事,到了下午,又传出抚远侯虐妻,对傅家五姑娘可不客气了,傅家五姑娘可真惨,太后赐的婚,也退不了婚,只能受着,女人这辈子啊,就怕嫁错郎。”手里提了只鸡的大婶子直摇头,心里是万般的庆幸,虽说他们家境比不上傅家,公孙家的,好在家里的男人顺着她,善待她,光是这一点,就比傅家五姑娘过得幸福。
“可不是,刘大娘,秋婶,这事儿可是传遍了全城呢,还有人到抚远侯门外去候着,等着看看本人,瞧瞧热闹。”未出嫁的巴大姑娘也是个多事的主。
“巴二,你不会是想去吧。”秋婶子笑话她。
“想啊,”巴二可是一点也不掩着,“有热闹瞧,谁都想瞧瞧,这傅家五姑娘咱只在城煌庙上香时远远的瞧过一眼,抚远侯是瞧都没有瞧过呢。”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她也不例外就是。
“既然这样,咱们一块去呗。”拉着这个,拉着那个,一会功夫就五六成群了。
“紫环,”站在人群后静静听着的傅大姐叫上紫环,紫环应是,“大小姐有何吩咐?”
“一会回抚远侯府,领你家小姐走侧门,别让人当猴儿给看了去。”傅大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