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我过来的。”湛蓝指向自己奔来的方向,就见金风抓起自己的剑便飞身过去。她虽生气,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金风小心,他易容成了夙焰的样子,武功很高,李益淳也被他收买了。”
金风身影消失于林中,仿佛一道光闪过,再也寻不到痕迹。
湛蓝知道,金风虽然高强,却难以以寡敌众,上次他被赫连恒的两个手下打败,她可是亲眼所见。她不禁担心,硬是要跟过去,却又被完颜袭扯住手肘。
他借一句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李益淳本就是他的人。”
“什么?”湛蓝狐疑看着完颜袭,此刻,她彻底推翻自己之前对完颜袭的评价,他不只是凶残,还睿智。她不禁为赫连恒担心,四周都是强敌,他如何从这场可怕的战争中取胜?“皇兄怎么知道李益淳是那个人的人?”
完颜袭反问,“你认为,赫连恒为何要放李益淳?”
“不是纵虎归山?难道,是为……引蛇出洞?”湛蓝越是想不通,“李益淳本就是西夏人,他的主子,不就是西夏国君么?”
“皇位永远只有一个,但是,想坐上去的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完颜袭说完,猛然举起手上的剑,一道真气沿着剑刃直冲天空,一瞬间,十几个黑衣人飞蹿而来,围拢一圈,警觉地防范护驾。
湛蓝匪夷所思地环顾着黑衣人,反而不禁为那个易容成夙焰的杀手捏一把冷汗,那家伙真的太低估完颜袭的智商了。
不过半个时辰,金风便毫发无伤地返回来,“搜遍了整个树林,也不见那人的踪迹,李益淳也不见了。”他抬手,递给湛蓝一个东西,转眼便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湛蓝接过来,却发现是自己因为发现假夙焰时,因为过于震惊而落在水中的那把牛骨梳。
那一刻,她满心欢喜,差点就激动地哭出来,却……不过是一场噩梦。
她爱赫连恒,竟已到如此刻骨铭心的地步,将来有一日,赫连恒若为复仇,拿刀剑逼上她的脖颈,她该如何承受呢?好在,她知道,他也是爱着她的,但愿,那样自相残杀的一日,永远不要到来。
金风忙着去帮忙车夫备车,而完颜袭遣散了黑衣人,也忙着搭手收拾东西,湛蓝如临大赦,抱着包袱走到车旁。
马车尚未备好,金风一脸铁青地只顾了忙碌。湛蓝在他身旁僵站了许久,他却看都不看她,她不禁有些尴尬,他是在生气吗?
“风,你……你有没有受伤?”她试探开口,打破僵持。
“没有,我很好。”他忙完之后,又去昨晚夜宿之处,收拾自己用的毛毯。
湛蓝又抱着包袱跟过去,“你这是怎么了?在生我的气吗?我哪里做错了?你倒是告诉我。”
金风气急败坏地抓起地上的毛毯一甩,尘土草叶乱飞一片,湛蓝忙后退躲开了些,却分明觉得,他这一下,是朝着自己来的。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湛蓝又硬着头皮跟上去。
他已经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她越是如此跟着自己,他反而更是烦躁,“完颜湛蓝,你跟着我做什么?”
☆、第100章 女王请为朕分忧
“你在生我的气呀!我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让我很难过耶!”湛蓝说着,见完颜袭上了车辕,却在那边冷眯着眼睛瞅着自己,不禁更是别扭,“你是不是还想骑马单独走?我也随你一起骑马好了。”
她实在不想和完颜袭单独坐在马车里,李益淳若在,倒还少几分尴尬,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完颜袭对她的宠爱,实在不像兄妹之间该有的。
赫连恒之前也曾为这件事挖苦过她,说完颜袭对她过度溺爱,胜过任何妃嫔,就连康辽后妃也为此而妒忌。
而她近来的记忆中,总是充斥着前世的她,与完颜袭亲密嬉闹的情景。
甚至……完颜袭时常宿在她的公主寝宫。虽然同床而眠,他并不曾逾越雷池,却每晚都半拥着她入眠。
更可怕的是,他并非单方主动如此,而是前世的她也喜欢缠着他,因为……她自幼便是这样在他怀中安睡的。
那是前世的她所遗留的小小习惯——该死的,可怕的习惯。
现在,她可以借着自己失忆,寻各种借口躲避他,但是,入宫之后呢?回到那座公主寝宫之后,她该怎么办呢?
这条路漫长地可恶可恨可憎,她真的不想与完颜袭闷在那个车厢里,她不敢想象,若单独相处,他会做出什么事。
注意到金风放慢脚步,她忙跟上去绕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路,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完颜袭,在这个位置,完颜袭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风……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不理我了?”她失落又沮丧,除了金风,也不知该去找谁求救。
“我没有不理你!若我真的不理你,又岂会帮你捡回梳子?”金风不是不知她对完颜袭的戒备,“马只有一匹。”
“我坐你后面,好不好?”她一脸恳求地瞅着他。“我想看看风景,你以前不就想过要约我去骑马的嘛?这次就当是补偿我上次的失约好了,好不好?”
对于她这粗枝大叶,全然不知危险的性子,金风头痛地快要抓狂。本就冷酷如冰的俊颜,愈加冷厉,“不好,你还是乘坐马车吧。”
湛蓝欲哭无泪,“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他压抑着冲上胸腔的怒火,尽量不要对她大呼小叫,“在马车外面太危险,万一飞来暗箭,防不胜防。”
“我会小心的。”她大眼含笑,巴巴望着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如何笑,才能不被人拒绝。
金风虽然早已经洞悉她这一招,心底却还是被她绝美的笑颜搅起一阵涟漪,他暗咒一声,无奈地从她脸上转开视线,“湛蓝,这都是为你好。为什么你不能听话些?枉你聪明一世,竟然对李益淳毫不设防,竟那么跟着他走到山泉去,莫说那杀手另有目的,若是李益淳单纯想杀你,只需回头给你一剑,你便身首异处!你懂不懂?”
他对她被他突然地一阵咆哮,见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地委屈地簌簌滚落,他痛苦地抬手按住额角,高大的身躯却毫无防备地,被她突然地冲撞,不稳地一晃。
他按在额角的手僵住,俯首看着在怀中因为啜泣而颤抖的娇躯,有些不可置信。
她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泪花染透他的锦袍。暖香在怀,他身体所有的男性本能灵敏开启,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姣好的曲线,呼吸间都是她淡雅温暖的体香——这是他希冀已久的,可……他却不知该不该抱住她。
完颜袭就在那边阴冷盯着这边,金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一双暗藏刀光剑影的视线死死盯着,他愈加不知是否该抱住湛蓝。
虽然刚才那阵打斗,是他和完颜袭早已定好的计划,但是,他不是没有察觉完颜袭突兀狂猛的杀气,而那杀气,是因为湛蓝看他时太过依恋的眼神引起的。
金风迟疑良久,两手果断落在湛蓝的肩上,轻轻地将她推开,“湛蓝,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凶你。”
“没关系,我只是太感动你这样保护我在乎我。”湛蓝也惊觉自己失态,忙与他拉开距离,“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是应该去马车上,作为赫连恒的女人,我能保护好自己。”她揪着衣袖,擦掉脸上的泪花,仰头给他一个坚定的笑。
金风疼惜地看着她,忍不住懊悔自己无能,在她最需要他相助的时候,他竟然只能畏首畏尾,他果真是比不上赫连恒半分。
湛蓝转过身,就看到完颜袭正朝这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顿时毛骨悚然,只想抱着包袱逃走。
这样的境况下,她不敢设想,若上了马车会发生什么事。她的脑子里总是出现赵延诚那个恐怖的头颅——而不巧的,那正是她激怒完颜袭所付出的惨重的血淋淋的代价。
“皇兄……”她忐忑地快走两步,乖顺迎向他,不自然地扬起唇角,解释道,“我刚才吓坏了,所以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皇兄你不要怪金风。”
“既然是你的错,朕当然不会怪他。”完颜袭杀气沉重地怒瞪了眼金风,“若再有下次,朕会杀了他!也正好能剩了麻烦。”他扣住湛蓝的手腕,强硬大力地将她拖向马车。
她被拖地踉跄,不慎踩了裙裾,跌跌撞撞地忙抓住完颜袭的袍袖,“皇兄,我走就是了,你不要这样拉着我,你弄疼我了……”他的大手铁钳似地,她只觉得自己骨头快要被捏碎。“我不过就是抱了一下金风,又没有少块肉,你至于这样生气吗?”
没有少块肉?完颜袭幽深地眼更黑更冷,“是从何时起,你对男人这样随便的?嗯?躲朕如逼蛇蝎,在别的男人面前投怀送抱,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以防她再被裙摆绊住,他一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手箍住她的后腰,将她半拖半抱地弄上马车,“身为康辽女王,你该谨言慎行,如此不知检点,不只是朕要罚你,你的臣民也会唾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