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烟花咻——一声,从小院中央高高蹿起,在日出之前苍白的天空忽闪一现,仿佛一朵蓝色雏菊的形状,绚烂璀璨。
湛蓝仰头欣赏着那一闪而逝的美丽,兴奋地兀自点头,“嗯,这次做得还不错,飞得很高,御天应该能看到。”希望他这个时间已经起床,并且能看到她的烟花。
她手伸过去,去拉身旁那只大手,却抓了个空。
“咦?恒,你没有看烟火吗?”她疑惑转过头去,才发现,赫连恒不知何时,已经坐去了石桌旁的石凳上,沉默地喝光了碗里的水。
看这样子,他是压根儿就没有看她刚刚千辛万苦做好的烟花,也或许,他是因为担心李益淳,而没有心情看吧。
她上前来,跪蹲在他脚边,白丝睡袍拖曳开去,似散落一地的洁白的牡丹花瓣。她两手握住他的大手,并没有嗔怪他没有给她的烟花捧场,反而柔声安慰,“李益淳会没事的。虽然他是我的敌人,我会和你一起祈祷,他转危为安。”
“傻丫头!”赫连恒苦恼地摇头失笑,反握住她纤瘦的手,“我并非在担心李益淳,而是在担心你。”
刚才那罕见的蓝色烟花,他看到了,惊艳,神秘,连形状都美得无可挑剔,足可见御天对她“用心良苦”,显然不只是“利用”这样简单。
“我很好呀,你担心我做什么?再说,我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会保护我嘛!”她起身在他膝上横坐着,双臂缠住他的脖子,额角亲昵靠着他的额头,并没有注意到他愈加痛苦的神情。“不知道御天什么时候能到,李益淳那情形太吓人,我们不能挪动他,不能喂他水和饭,若是御天两三天还是不见人的话……”
“有人吗?”
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湛蓝猛地从赫连恒怀中惊跳起来,“来啦?好快!”说着,她转身便跑着去开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赫连恒想抓住她的大手,以及他眸中阴冷的杀气。
湛蓝打开门闩,拉开门板,门外美到极致的男子,不只叫人眼前一亮,天地也为之黯然失色。
☆、第114章 情敌,出手必输
他一身白锦袍纯粹洁净,不带任何刺绣花纹,周身流光如银,蓝发梳理的紧致顺滑,飘逸垂散,发尾顺滑如水,那张无可挑剔的玉颜,笑容亲和客气,俊美温暖如阳。
湛蓝虽然每日看惯了赫连恒那样美得如妖似魅的男子,却还是被御天这样的美貌震撼地一时恍惚。
“湛蓝,好久不见。”说话间,他张开双臂,这便要给她一个拥抱。
院子里,赫连恒像是被挑衅的雄狮,猛然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却并没有上前来,有些人,有些事,湛蓝必须适应独自面对。
湛蓝因御天颇有“现代风”的招呼方式莞尔,她上前跨出门槛,要抱住他时,肩膀却被他突然伸来的一根手指戳住肩头,她疑惑俯首,不明所以地被定在离得他一臂之遥的距离,视线沿着他白皙的手,修长的手臂,移到他带有一脸嫌弃之色的脸上,“怎么了?你不是要给我一个问候拥抱吗?”
“瞧瞧你自己!”御天像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手指似地,忙收回手来,不忘用丝帕擦一擦。
湛蓝哭笑不得,她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称不上温柔可人,却也算得上能歌善舞的淑女,而且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从秦翔那样的娃娃,到梁福那样的公公,中间还有赫连恒,金风,苍龙等一大票帅哥,为她倾心,今儿可真是大开眼界——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嫌弃!而且,还是一个天下无双的绝代美男!
她备受打击地,忍不住低头认真瞧了瞧自己,看不出哪里不对,“我怎么了吗?”
御天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 ,像是祛除妖魔的神婆,在她身上洒了几滴花香精油,并以巴掌为扇,夸张地在她身上扇着风,让精油的香气散开,“你身上太脏!”
“脏?哈!你竟然说我脏?”她这一身白色睡袍,也算得上一尘不染吧!她不敢自称出尘脱俗,但她昨晚她明明有沐浴“洗尘”,虽然没有花瓣,皂角,精油之类的东西来点缀沐浴的成果,可她也是认真用清水洗过的,他凭什么就说她“脏”?
“你身上,不只有别的男人的臭味儿,还有一股子刺鼻的油烟味儿,还有……你到底几天没有洗头发了?瞧瞧,乱蓬蓬的,你这一头卷发本来就难梳,还这样不注意。”御天仿佛看一场灾难一样的悲惨眼神,打量着湛蓝,“这么邋遢,你可真对不起康辽先皇与先皇后给你的这副至美皮囊!也亏得你皇兄完颜袭还巴巴地到处找你,若是见了你这样子,恐怕会被吓晕过去吧!”
提及完颜袭,湛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废话少说,快进来吧。”
她悻悻侧身,让道一旁,他背着药箱刻意避开她很远——那样子,就像是闻到臭味儿的狐狸。
湛蓝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还好,赫连恒虽然也小有洁癖,却不至于到这种吹毛求疵的程度,否则,她真的会疯掉。
“李益淳中毒,人在小厨房里,你先救人要紧。”湛蓝跟在他身后补充一句,“那是我夫君,赫连恒!”
“不必介绍,他拿我当仇人,我也没拿他当朋友。”御天进来院子,朝赫连恒意味不明地冷冷微扬唇角,“赫连恒,别来无恙!”
赫连恒那一身骇人的杀气,早在湛蓝转过身来之后,便收敛地滴水不漏。“御天,朕真后悔没有连你一并关进大牢!”
湛蓝乍感觉一股冷风从周身绕过,地面上尘土飞扬,两股旋风凭空显现,越刮越猛……她眼瞅着两个互相喊狠话的男人互瞪着对方,仿佛深情对望似地暗暗较着劲,眼里再无旁人,不禁轻咳了一声,“那个……恒,不如先让御天去给李益淳瞧瞧,有什么话,大家一会儿聊。”
赫连恒这才从御天脸上转开视线,转而便扬起唇角,温柔笑着命令,“湛蓝,你回房去躺着,我有话要问御天。”
湛蓝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她忙去关上院门,尴尬地提醒,“李益淳他……”
赫连恒上前来,环住她的腰,安抚说道,“没事,李益淳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将她带向主屋,“我要问御天的事情,正与李益淳有关。你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马上回床上躺着再安心睡一会儿,御天在这里,李益淳很快会康复的。”
湛蓝听得面红耳赤,不好再多言,被他扶着在床上躺下来,她赧然不敢再直视他精锐的鹰眸。可事实上,昨晚他也是睡了一个时辰呀!
赫连恒给她盖好薄毯,大手飞快地在她身上轻挪,封住了她的睡穴。
他进入小膳房时,御天已经开始为李益淳诊治。
他环胸斜倚在门框上,俯视着御天的一举一动,也不禁因他的洁癖而挑眉咋舌。
御天用白如雪的丝帕遮住口鼻,而他所谓地诊治,也不过是给李益淳把过脉,然后,从药箱里拿了喂一颗药丸,喂李益淳喝下一碗水冲服。
对于御天如此敷衍的医治,赫连恒并没有惊讶,通过李益淳中毒的时辰,他早已经料到,御天就是下毒的凶手。
“朕不会放过那老妖婆,你这样跟踪朕,伤害朕身边的人,利用皇后和李益淳,朕也不答应!”
御天感觉到他静无波澜却暗藏杀气的眼神,手掌悬在李益淳胸部,为他灌入真气。
“皇上误会!御天利用皇后,那是与皇后协商好的,皇上也看到了,皇后与在下那是‘两情相悦’,至于伤害李益淳,在下只是因为思念你的皇后,要见皇后一面而已。”
赫连恒腮骨暗动,咬牙切齿到了牙龈出血的地步,若非李益淳生死难料,他定一掌拍死他。“你想见湛蓝,就要害死李益淳?”
御天依然气定神闲,“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恶毒,李益淳是我师弟,我怎么会害死他呢?”
怎么会害死他?“若非朕及时发现,他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呵呵……皇上精明一世,怎么糊涂了?我既然给他下了毒,自然也会暗中守护,不会让他死。”
御天收功之后,左手拉住右手的袍袖,右手搭在李益淳的手腕上,指尖下垫着一条白巾,那一举一动仍是不紧不慢,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挠他保持这份优雅洁净。
“益淳钦佩我在医术上的天赋,因渴望而不能及,对我尊崇备至,这样的师弟,我疼惜他还来不及呢!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醒来,这点毒,不过是为了惩罚他对我的背叛罢了。”
赫连恒怒火郁结,却又没有发泄的理由,这毕竟是他们师门内部的恩怨,虽然……是因为他。
御天转头瞥了眼怄火的赫连恒,“我这个师弟,并非因为你而背叛我,而是因为你那位的美丽皇后三番四次地劝说他不要与你为敌。也正是因为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背叛,我才对你的皇后忍不住好奇。完颜湛蓝,的确是一个吸引人的奇女子,也只有她,能让我方寸大乱,说起来,你应该并不知她曾经骑在我身上,和我打情骂俏的事吧?”
这冗长的谈话,只有御天在说,赫连恒一直强忍着怒火,心肺快要炸开似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