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娘就在想,要是能够分家,不用供着大伯一家读书花费,我们一家的日子才能够越过越好呢,我娘私底下就说我爹苦命的很,长到七八岁时,家里最苦,大伯依旧要读书要花钱,交了学费之后,就养活不了我爹,只好送我爹去镇上做学徒,一生都苦的很呢。”
打开了话匣子,张乐儿似乎找到了吐苦水的地方,一股脑就将以前藏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爹也是想分家的,只是二叔是有秀才功名,而大伯又一心想走科举做官,这个时候分家是不可能,所以也就没有提了。”
张乐儿讽刺一笑,说:“以前家里有多少田地,多少进项里面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二叔在私塾做夫子赚到钱,加上我爹做药铺做事赚到钱,家里供得起大伯父子读书吗?分家……嘿嘿,就算分家不会影响仕途,爷爷奶奶也是不会分家的,分家之后,没有我爹和二叔的供养,大伯一家怎么过日子?”
张乐儿这话虽然偏激,但是也在理,张沁儿细细思索,又从原主身上的记忆中得知,张乐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张乐儿激愤的表情,张沁儿也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乐儿,我也想分家!不如咱们谋算一下,找个时机让爹娘出面提出分家吧!”
张乐儿被张沁儿的话吓了一跳,她原本只是想吐苦水而已,没想到张沁儿居然现在说想分家,仔细想了想,就说:“你是说真的?”
永安插嘴:“当然是真的!我和我姐老早就想分家了,奶奶也太偏心了!”
永安还小,看问题不全面,他想分家,不过是因为连氏的偏心而已,而张沁儿和张乐儿想分家,却是因为自己的‘小家’被‘大家’拖累,想各自过自己的好日子。
福儿更小,她只知道跟着哥哥姐姐就是对的,仰天笑着说:“分家好!”
也许分家之后,她就不用天天捡那么多柴了,也许能够和黄小丫去玩了吧,她在心里想着。
“哈哈!”忽然张沁儿和张乐儿都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居然两房小孩子先联合起来说分家的事情了。
笑过之后,张沁儿就说:“我本来计划秋后分家,因为现在家里底子薄,我爹和三叔都才找到事情做,还没有稳定,秋收之后,家里有了粮食和钱银,这个时候提出分家,估计爷爷会同意一些。”
张乐儿没有想这么清楚,只说:“我觉得越快越好,不过能够分家就很好了!”
“这就要看你怎么说服三叔了,如果三叔同意,那样才能够顺利分家呢。”张沁儿说。
张乐儿却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娇的气质:“我爹好说的很!他老早就想分家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二叔吧!我虽然不常和二叔相处,也知道二叔的迂腐味散的老远呢!我估摸着就是爷爷同意了分家,二叔还不同意呢!”
张乐儿这么一说,张沁儿顿时提起一股气来,又重重的放下,她说的没错!自己的老爹孝悌仁义俱全,想要他说分家,还真是一件难事!
于是没好气的白了眼张乐儿,张乐儿看到张沁儿吃憋,顿时捂嘴笑了起来。
“摘金银花吧!分家的事情慢慢来,反正也急不得!”想起张志仁来,张沁儿不由得郁闷起来,伸手去摘那半开未开的金银花来。
永安没听太明白,大意就是自己的爹恐怕不太同意分家,于是自告奋勇的说:“姐,我来和爹说!爹喜欢我!”
张沁儿也照样白了眼永安,说:“爹喜欢你哥!”
这是实话,永安的性子太跳脱太顽皮,识字不全,握笔没有耐心,张志仁这样的酸腐秀才,是万万不会喜欢,而晗生那种稳重的性子和学习的悟性更得张志仁的心,只是张志仁虽然心中有一套准则,好歹没有表现出很偏心的行为出来,对张沁儿福儿几个丫头也是关爱有加。
☆、82.第82章 :糖人
日子如流水般不咸不淡的过去了两天,这天一大早张老头就起床给牛添草,然后架上牛车,杨氏和冯氏则拿着一个包袱,放在车上。
自从张志仁和张志礼去县城做事之后,张老头每十天半月就要赶着牛车去县城一趟,一来是卖新长出来的蘑菇,二来是给张志仁他们送一些柴火粮食和干净的衣衫。
而每次张沁儿都是固定的跟车人员,她身负重任,一要卖蘑菇,二要卖张贞娘她们绣好的荷包和帕子,三呢探望一下离家工作的老爹,顺便慢慢的给老爹洗脑一下。
吃过粥,张老头就要开始驾车出门了,四月初的天,亮的早了一些,田野中的豆苗都茁壮成长起来,今年是荒地种植第一个年头,家家户户肥料都不足,好在种的这些大豆都不挑剔,不但要的肥少,还养地,只可惜当年埋在土里的野草根茎随着春风也越来越旺盛,现在家家户户的农活都是去田地里拔草了。
路过自家种着红薯的坡地,看见嫩绿的藤蔓已经开始蔓延起来,覆盖住裸露出来的黄土,显得郁郁葱葱。
田家就在村头,不管谁出村子,都要路过他家,这个时候天色微微亮,田家的院子里已经传来舞棍的呼呼风声,夹杂着田老头的教训声和田家兄弟的应答。
田老大已经去县城做衙役了,就住在班房里,虽然工钱不高,但是总可以弄到一些外快,日子过的也不过,而田老二是要等着五月份再去县衙做捕快的。
也因为田老二要做捕快,在家的这些日子,田老头是日日让田老二多练习那一套棍法,据晗生说,田老头除了耍出来的那一套棍法,还会别的,不过那些都教给田家兄弟,不肯教给村里人的。
听罢,张沁儿倒不觉得如何,师傅留三手,向来是正常的,再说张沁儿让晗生去学棍法,主要的是为了锻炼身体,有一个好的体魄,以后能够担当的重任,倒不是非要他学个名堂出来,去县衙当个捕快或者去从军打战。
听到牛车辘轳的声音,田家的大门打开了,田老头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对张老头笑着打招呼:“哎!里正!”
张老头就故作生气,说:“叫什么里正?我比你大,叫张老兄就行!”
田老头就豪迈的笑了起来,说:“知道你这两天估计要去县城,我正等着呢!一块儿去,我给老二送点东西。”
这个请求张老头自然是答应的,就让田老头上车,田老头就对院子里说:“老三,把东西拿来!”
“哎!”田老三应着,快步从里面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青布包袱来,看起来鼓鼓的,应该放着不少东西。
一路上有了田老头,就和张老头有说有笑的,添了几分热闹,时不时张沁儿也乖巧的接上几句,说笑间很快就进了县城,将牛车停好,大家就分手各自去办事了。
临走前,张老头问田老头什么时候回去,好一块儿回去,倒是田老头爽朗的笑了起来,说:“怕是不用了,我这回进城是打算去买一头驴子的!”
驴子不比牛,跑起来快多了,可以骑驴,也可以用来拉车,就是下田干活不如牛卖力,但是磨石磨倒也是不错的劳动力。
张老头没有多问,知道田家已经找到了来钱的门路,问的太清楚就不好了,当初自己得了灵芝换钱置办房子家具什么的,人家不也只是猜测没有问么?
于是就各自散去了。
“爷爷!我们先去把蘑菇送去给张掌柜。”这张掌柜就是‘一品鸡’的掌柜,先前没有问及姓氏,后来才知道也是姓张,算起来到是同姓人了,更添了几分亲切,往日里张掌柜也颇为照顾张志仁,好在张志仁做事踏实,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磨合,帐房里的事情,都已经上手了。
蘑菇是新鲜货,自然要早些卖了,这些蘑菇还是大家清早起来趁着新鲜摘下来的呢!
张老头拿出一根扁担,挑起两个箩筐,两个箩筐放着六十斤左右的蘑菇。
“爷爷,重不重?”看着张老头瘦削的身体,张沁儿不由得担心的问着。
看着孙女那关怀的神色,张老头舒展了神色,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说:“不重,爷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挑担子习惯了,受的住!”
张老头说的是理,别小看这担子,如果不是熟手,就算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也未必可以挑这么两箩筐走一段路,那肩膀必定得疼痛的很,而这些庄户人家则从小就从地里往家里挑粮食,练出巧劲了,再者经年累月,那肩膀也比常人更厚实,到了老了,就显得有些驼背。
都是年轻时负重过多,压坏了脊椎骨造成的!
心里感慨了一会,已经快步走到‘一品鸡’的后院,张沁儿来送过几回蘑菇,已经和张掌柜熟稔的很了,这回看见她,也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压价和挑剔,直接让伙计去过称,然后结算钱银。
“沁儿姑娘,我做酒楼也好几十年了,还真没有看见谁在这个时节采到这么多的蘑菇,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看着照旧新鲜,不沾一丝污泥的蘑菇,张掌柜不由得感慨的说,却也知道这种商业机密,即使是沁儿一个小丫头,那也是嘴紧的很。
果然,张沁儿神秘的笑了笑,说:“不能说哦,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