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应该是失血过多才昏迷的。
找到了伤口,张沁儿就朝附近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来,对于林中有的草药,她倒是很熟稔,将草药抖落泥土,塞进口中嚼碎,示意张乐儿把那人的衣衫解开,露出伤口。
看到伤口时,就发现这伤口果然很深,边缘的肉都翻了出来,带着一股暗黑色,血液因为伤口过大,并没有凝固,还在朝外流着,若是张沁儿她们不搭手的话,这人迟早会失血过多而死。
“乐儿去车厢里拿水囊过来,先把伤口稍微清洗一下。”张沁儿吩咐着,张乐儿忙跑过来拿水囊过来,将那人的伤口都逐一清洗,又拿手帕将多余的污血擦拭掉。
张沁儿则将嚼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过了一会,血果然就被止住了,并不再流出来。
张沁儿又到了一些水给那人喝,他的唇因为缺水,显得有些干燥,干皮都裂开了,有了水的滋润,那人即使是昏迷中,也不自觉的张开嘴,将部分水吞了下去。
“沁儿,我们还是走吧,他是锦衣卫啊!”张乐儿越想越担心,大官惧怕锦衣卫,平民百姓依旧惧怕锦衣卫,锦衣卫是皇上的爪牙,也是一柄利刃,等闲人被锦衣卫杀了,那也是白杀!
在这临川这等堪称穷乡僻壤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虽然天下的锦衣卫不知凡几,但是能够穿上飞鱼服的,必定是锦衣卫职官!不只是张乐儿想不通,张沁儿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临川,并且还好死不死的晕倒在她们必经之路上!
救或不救,都让人不太好决定。
“别担心,锦衣卫也有好人吧。”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张乐儿,张沁儿嘀咕着。
张沁儿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说完这句话,地上的人就抽搐了一下,片刻,他缓慢的睁开眼,眼前一片迷离,眨眼之后,才清明起来,张沁儿和张乐儿自然映入他眼帘之中。
“多谢姑娘相救。”那人张开嘴,刚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刀伤都在胸口,没准哪一刀过深,伤到肺腑了吧。
“哎,你醒来啦!先别说话,我只给你敷了简单的草药,你要是有什么金创药的,自己再敷一下吧。”笑话,锦衣卫行走,身上怎么可能不带金创药之类的,只是张沁儿不敢去搜他的东西,要是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她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那人一听,果然打量了一下胸膛,衣裳已经被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在伤口处敷着绿色的草药,而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则没有被碰触过。
“咳……扶我到树杆上。”那人强忍着痛楚,吩咐着。
张沁儿和张乐儿便合力将他上半身抬起,让他靠在树杆上,整个挪动的过程,伤口不可避免的裂开了,那人痛的紧紧的皱眉,咬紧牙关,不轻易闷哼一声。
背靠在树杆上之后,身体就方便活动了,那人拿出自己的金创药,将绿色的草药弄走,重新洒上金创药,这出自宫廷的金创药果然不比乡下草药,刚敷上没多久那血就直接凝固了。
胸膛上一共有三道伤口,两道比较深,一道则比较浅,别的地方倒不见什么伤口。
“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要走了。”张乐儿见这人醒来了,心头有些害怕,虽然他受伤挺重的样子,但是一个大男人,给人带来的压力很大的,尤其是他的眼睛,十分的内敛,和冷酷!
张沁儿敏锐的发觉那人对张乐儿的说辞不满,忙说:“我们只是寻常的庄户人家,家里简陋的很,可不敢随意怠慢了大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人休息了一会,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酷,他上下打量着张沁儿和张乐儿,一双眼睛如同X光线一般,让人产生一种无处可藏的感觉。
“不知道。”张沁儿忙摇头,随即又说:“只是听说书的人描述过锦衣卫的飞鱼服……还有绣春刀……”张沁儿眼睛瞟了一眼那人腰间,果然挂着一柄绣春刀,他的手指虎口茧很深,想必是常年用刀的结果。
那人沉默了一会,心想她们不过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加上好歹还算救了他一命,随时挥手:“你们走吧。”
张乐儿大喜过望,忙拉着张沁儿的手要走,临走时,又不免担心的问着:“那你怎么办?”
那人嘴角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说:“我自然有办法。”
张沁儿不欲再和他牵扯下去,对他点头笑了笑,就朝驴车走去。
两个人上了车,也不管别的,挥动着鞭子,让驴子快步跑起来,跑了一会儿时,就见那人躺着的上空窜起一个白色的火光,想必是他们锦衣卫的联络方式吧。
见状,张沁儿便放心了,只希望这些锦衣卫早些离去,也省的她提心吊胆的。
张乐儿也猛地呼了一口气,看着逐渐黑了下去的天空,笑着说:“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还会救了一个锦衣卫,这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肯相信呢!”
“这事万万不能说出去!”张沁儿冷着脸,叮嘱着张乐儿,这事最好烂在肚子里,那个锦衣卫也最好不要再找她们才好!
但愿这辈子不要再和锦衣卫有任何牵扯才好啊!
寻常百姓,谁又肯和锦衣卫有所牵扯?
但凡牵扯了,不是福便是祸!
张乐儿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笑着说:“你放心,我也就说说,这事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那就好,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他?还不如不救呢!”张乐儿显然没有张乐儿想的清楚,此时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张沁儿要救人。
“救他自然是为了避免麻烦。”张沁儿淡淡的说着。
☆、181.第181章 :造纸
回到家中后,天黑已经全黑了张沁儿和张乐儿果然谁也没有提半路遇到锦衣卫的事情,没有进门前,就在河边把沾了血腥味和草药味的手洗了洗。
平安的渡过几日,并未听到任何风声,张沁儿逐渐放下心,打算下次去县城找郑成凯问问情况。
张乐儿家的乌桕蚕茧已经找人卖了出去,一共得银二十两,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是也算是一笔丰厚的收入了,喜的冯氏和张乐儿乐滋滋的,又特意去县城买了一些菜蔬,请杨氏和张沁儿她们去家里吃了一顿饭。
“这多亏了沁儿,要不然我们也养不了这乌桕蚕。”冯氏笑着看着张沁儿,眉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张沁儿笑着说:“今年主要是第一批蚕不多,等明年蚕种更多了,这收入肯定得翻倍的,只是三婶也得更累了。”
“累点算什么?今年这是第一次养蚕,很多不太懂,有了今年的经验,明年就不怕了,这虽然累了一点,来钱却比刺绣要快的多呢。”只要能够赚钱,再苦再累又如何?如今多了这二十两,家里也算小有家底,不至于担心生计了。
“田老三和贞娘的亲事有眉目了,说是这两天就要请媒人过来说合,两个人都不算小了,约莫今年冬月就该成亲了。”冯氏说起这事,心中却并不担心连氏以前所说的五两添箱银子的事情了,所以显得很是轻松。
“等亲事确定下来,我们再去祝贺小姑姑吧。”张沁儿提议,大家一致同意,这样的喜事是该去祝贺一下的。
正说话间,张志廉忽然来了,这可是稀客!往日张志廉是不轻易到他们这里走动的,也就新屋过火的时候,来过一次罢了。
“大伯。”看见他,大家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过来是做什么的。
“现在村子里的人日子过的也较为不错了,前些日子有几户人家说打算秋收后,让我正式开设一个学堂,好好的教导学生,村民们也乐意出学费。”冯氏招待张志廉坐下,他坐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好事啊,学堂也依旧放在祠堂那边吧?”杨氏觉得这样很好,感兴趣的问着一些事情。
“固然是好事,教书识字我自然担当的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得需要沁儿帮忙才行。”
杨氏一愣,不解的说:“这和沁儿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小丫头的,字都不认识几个,能帮上什么忙?”
“是这样的,以前听说沁儿会造纸?当时家里一团乱,也就没有支持沁儿造纸,现在我仔细想了想,沁儿觉得可以造纸,肯定是会的了,所以想请沁儿帮着造纸,这学生正式读书之后,纸墨颇费,购买的话,村民们恐怕承担不起,要是自己能够造纸,可就省了一大笔钱了。”张志廉一双眼睛盯着张沁儿,这件事他思虑了许久,觉得应该是靠谱的,想当初沁儿这丫头连青砖陶器都弄出来了,想必造纸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张志廉很质疑她一个丫头怎么懂的这么多,但是如果她把她懂的东西都告诉他,也不失是一种好事,如今借着烧制青砖,张志廉时不时也有一些收入。
利虽薄,却长远。
听张志廉提起造纸的事情,张沁儿也想起当初没有分家之前,自己是曾经想过造纸,便于晗生他们读书识字,只可惜当初家里不是很赞同,加上杂事众多,就没有再提这事了,后来家里倒不缺买纸墨的钱银,更没有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