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小宝没有准备,登时疼的大叫起来。
“甜儿松口,咬伤哥哥了。”乐儿忙过去让甜儿松口,又说:“最近甜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动不动就喜欢咬人。”
“听说这是长牙齿的原因呢!”张沁儿说着以前听过的几句闲话,论起照顾孩子,她可毫无半点经验可言。
冯氏在杨氏的屋子里做衣服,听到这边小宝的哭声,忙急着就走了进来,说:“怎么了?”
乐儿忙说:“甜儿咬着小宝了!”
冯氏上前几步,在她的逗弄下,甜儿终于松口了,似乎嫌弃不好吃一般,砸吧砸吧着嘴。
冯氏看了看小宝手里的伤,虽然红红的,但是因为甜儿还没有长出牙齿来,倒也没有破皮,替小宝揉了揉,安慰着:“不疼的哈,别哭了,妹妹还没有长牙齿呢!”
又抱起甜儿来,看着甜儿乐呵乐呵的表情,笑着说:“我们家甜儿牙口真好啊,这么快就想着自己吃东西了吗?”
“娘,有什么法子让甜儿别咬人吗?上回她也咬了我。”张乐儿控诉着甜儿的霸道行为,虽然被咬的不痛,但是那种感觉可不太好。
“这没办法,她现在在长牙齿,牙床痒着呢,所以才想着咬人,你当初小的时候,可没有少咬我呢!”冯氏笑着说:“听说城里人都用上好的玉雕成磨牙棒,可是我们乡下人哪里计较这点?都是让孩子咬几口,等她牙齿长出来就好了。”
“我都没有见过玉呢,听说玉很贵的。”张乐儿听到一样富贵事物,心底又升起对富贵人家的向往之情。
张沁儿看着乐儿这样,只在心里叹息着。
时间也不早了,张沁儿就带着永安和福儿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了。
租的院子房间很多,不过几个孩子习惯睡一个房间了,还是杨氏好说歹说才让沁儿带着福儿睡,晗生带着永安睡。
这会儿晗生的房间还是亮着灯,就知道张志仁还在教晗生功课呢。
永安此时还不算太累,就先去张沁儿的房间坐坐,等那边的功课结束了,再回去睡觉。
第二日,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时,张沁儿就穿着一套新衣衫,朝赏墨轩走去。
推出墨汁新品,不比店铺开张,不过因为有何山长过来提笔试墨,还是有很多人好奇的围观了上去,张沁儿走到赏墨轩的门口时,就发现自己挤不进去了,外面围着一大群的人,而在赏墨轩的门口,也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上面挂着一些红绸布,有伙计则用竹竿提着两挂百子千孙鞭炮,等着吉时到了就点燃了去。
幸好有忙前忙后招呼的伙计看见张沁儿挤在人群里,忙过去笑着说:“哎,各位麻烦让一让。”
因为是赏墨轩的伙计,大家下意识的就朝后面和两旁让过,直到看到那伙计停在张沁儿身边,巴结的笑着:“沁儿姑娘,这都怪我,没有及早看见你。”
张沁儿笑着说:“我也刚来呢!”
在那伙计的带领下,终于顺利的进了赏墨轩,倒是旁边的观众们则纷纷打量着张沁儿,猜测着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赏墨轩的伙计亲自过来迎接。
再看张沁儿不足九岁女娃,穿的也是寻常百姓家的棉布衣衫,手里也没有带什么礼物,一下子还真不好猜了。
进了赏墨轩,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临川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伙计们跑前跑后的忙着招待着他们,张沁儿则是直接上二楼的,这是程掌柜的吩咐,伙计们自然不敢违背,倒是坐在一楼的商业同行们纷纷多看了张沁儿两眼,心中所猜测,和外面那些围观者大约一致。
上了二楼,进入雅间,就看到程掌柜还有邱师傅,以及一个十分面熟的人……郑成凯。
“你看!没有我的马车接送,你的小短腿能走多快?”郑成凯翘着二郎腿,得瑟的说着,自从上次郑成凯陪着张沁儿过来配制墨汁后,郑成凯就没有再出现过了,这么几天不见,心里非但没有想念,反而觉得无语和好笑起来。
“你来做什么?”斜眼看了看郑成凯,很不客气的说着。
郑成凯不喜文房四宝,也不喜读书,这是谁都知道的,如今墨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出现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我妹妹做出的墨汁,我肯定是要来看看的,没准那些人一看我在场,就多买了些呢,你可就多赚了钱了!”郑成凯一副‘你快感激我吧’的表情,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程掌柜忙说:“郑小少爷说的是,账目上还请放心,绝对是干净的,程某必定不敢欺瞒沁儿姑娘的。”
郑成凯有趣的看了看程掌柜,心想,还是这老道的商人看得出自己的目的,那个傻傻的‘村姑’还不知道呢!
他父亲是吏,而他自小就借着父亲的身份做着牵头的事情,对于账册这种东西的真假,他很是有一套的,因为怕程掌柜欺瞒沁儿,这才打算敲打敲打程掌柜一番。
直到此时,张沁儿才蓦然发现郑成凯的目的来,心里不觉有暖流流过,郑成凯人虽然雅痞雅痞的,但是对她却向来不错。
几个人坐下没有多久,就听到有伙计带着恭维和笑意的声音传来:“何山长,您慢点走,这里有些窄。”
一听这话,其他的人就知道何山长过来,忙全部站起来,迎接何山长的到来。
张沁儿也期盼的看着门外,心里一直想象着何山长的模样。
当何山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程掌柜就第一个迎接了上去:“幸会幸会!能够得到何山长的亲临,鄙人感到十分的荣幸。”
何山长显然已经见过程掌柜的,呵呵笑着说:“哪里哪里!别捧杀了何某。”
其他的人自然是知道何山长的身份,一一给他见过礼,饶是郑成凯这等皮厚肉厚,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在何山长的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嚣张的模样,那神情就好如猫见了老鼠,要有多怕,就有多怕,惹的张沁儿不禁在心里感慨起来。
何山长是一个接近五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寻常棉布的半旧衣衫,身量颇高,精瘦的身材显得很是孤鹜,脸上则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须,头上带着一顶四方平定帽。
一看到何山长的模样,张沁儿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何山长为人果然严厉而耿直!若拜他为师,学业上少不得锥刺股,头悬梁那般刻苦了。
或许是当过十年官的缘故,何山长身上充满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他一进来,其他的人就成了陪衬,除了程掌柜,也就只有邱师傅能够和何山长说上几句话,而根据张沁儿的研究,总觉得这清高耿直的何山长应该是看在邱师傅的面上才过来一趟的。
谈论了一会,吉时就已经到了,程掌柜便邀请何山长下去提笔试墨,其他的人则跟在后面下楼。
铺着红绸布的台子上已经摆着一张书桌,上面除了纸笔,只有一瓶造型独特的瓷瓶……这便是墨汁了!
两串百子千孙鞭炮已经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围的近的人纷纷捂着耳朵朝后面微微的退了退。
程掌柜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试墨便开始了。
何山长是无需多说的,他迈着稳当的步子,来到桌子面前,先是沉吟了片刻,这才将提笔,往瓷瓶口探去,因为这个时候的瓷瓶都是不透明的,大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纷纷紧张的盯着何山长手中的那只五两银子一只的狼毫笔。
何山长的手腕用着巧劲,蘸的墨汁刚刚饱满而不多余,悬于半空,双眼凝视笔尖片刻,这时在场的人也纷纷看清了那笔尖的墨汁,浓郁而饱满,不比研磨的差。
接着,何山长便书写起来,试墨是需要两个环节的,一是绘画,二是写字,任何墨汁满足绘画和写字两个功能,就能够看出墨汁的品质出来。
这批墨汁如张沁儿所料,除了缺乏墨彩的层次感,找不到任何缺点来,虽然算不上极品,却也不算劣质品了。
何山长的动作很快,白色的宣纸上逐渐出现一副山水画的轮廓,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却又不失风骨,这是何山长最擅长的山水画,富人们那是千金难求的!
饶是程掌柜在一旁看了,也不禁后悔拿出来的是最普通的墨汁,这副画若是配上最好的墨锭画出,价钱想必不菲。
顷刻间,何山长已经停下笔墨了,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这副画作,心底略感满意,于是便继续在纸上书写着几个大字‘物美价廉,百姓之福’。
近处几个人看清这八个大字,不禁哗然,有了何山长这八个字,想必这新出来的墨汁必然好卖!
程掌柜忙让伙计将何山长已经画好的宣纸一人一边牵扯着,将整幅画呈现给大家观看。
“啧啧!不愧是探花,这等笔力谁敢超越?”
“画的可真好啊!”
“是啊!当年何探花那可是书画双绝,是我们临川的佳话呢!”
“可惜我家那小子太小,不然真想送进得贤书院去读书呢!”
“我家儿子倒正好,前两年在私塾读的还不错,要是能进得贤书院就好了。”
……
顿时下面便响起叽叽喳喳的话语,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夸赞的说起何探花的出身以及官场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