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师傅已经意识到,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下,保质也是不同的,所有商家都很注重货物的存放问题,力求要做到最好,减少损失,而邱师傅这招在不同的地方放上三天,则是真正的检验墨汁了。
张沁儿便说:“如果瓶口是密封的,那么两年之内,绝对不会变质的!如果瓶子损坏或者瓶口没有密封好,则不好说了,所以我希望赏墨轩每次生产墨汁出来之后,都要仔细检查包装问题!”
邱师傅深深的望着张沁儿一眼,那深邃的眼眸中所蕴含的情绪令张沁儿微微的有些不安起来,正要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却听邱师傅说:“沁儿姑娘天生聪慧,应该多读书练字才好。”
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顿时令张沁儿尴尬起来了,她之所以不动笔,无非就是字太丑,没脸见人啊!
“邱师傅好意,自会听从,既然墨汁需要存放三天再做定论,那么我今天便回去了。”
张沁儿推开墨坊的大门,为了保密,他们整个制作过程都是在密闭的环境中进行的。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竟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程掌柜从石榴树下走过来,看见张沁儿站在门廊口,眯眼打量着湛蓝的天空,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着说:“都大中午啦,你们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请人了!”
又对屋子里喊着:“邱师傅,出来一起吃饭吧!”
“今天我可是出大血了!被郑小少爷磨蹭着去临江楼订了一桌最贵的席面,到时大家可要放开胃口,多吃一些才好。”程掌柜似乎已经知道墨汁制作好了,因此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带着张沁儿和邱师傅进了前面的堂屋。
临江楼的席面已经送了过来,郑成凯和张乐儿正坐在那里说着什么,只见张乐儿似乎被郑成凯给讽刺了,整张脸蛋气鼓鼓的,显得很是孩子气。
“你们在说什么呢?”张沁儿走进去,就看见郑成凯一脸得瑟的模样,翘着二郎腿,要有多痞子,就有多痞子。
“沁儿,你快来,这家伙真讨厌,一个劲的挖讽我,好像我高兴他就不高兴一样!真是怪人!”张乐儿仿佛看见救星了,忙把张沁儿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才得意的朝郑成凯眨眼,神气的说:“看你现在还能说什么?”
郑成凯耸了耸肩,一副不和你计较的模样。
程掌柜和邱师傅已经坐在桌子上了,看着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画面,只觉得心情很是愉快,程掌柜出面说:“大家别客气,放开的吃!这一桌席面可是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什么?五两银子?”张乐儿顿时吃惊了,她爹一个月工钱也不过一两多,而这程掌柜订的一桌席面就要五两银子!
这就是有钱人家和穷人家的区别!五两银子普通人家节省一点,都可以生活一年了,而有钱人家不过是一顿饭的钱罢了。
这个时候,张乐儿忽然觉得张沁儿之前签订的契约很不划算,当初就不该让价,就应该一瓶墨汁分一文钱才对!
她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嘟嘴说:“沁儿,你就是太心软了!怎么就答应五瓶分一文钱呢!他们可有钱了呢!根本不在乎那一文钱,两文钱的。”
张乐儿的话一说出,其他的人便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呵呵大笑起来,程掌柜知道这位乐儿姑娘没有沁儿姑娘的睿智,也不和她多说,只殷勤的劝说:“乐儿姑娘觉得亏了,那就可劲的吃菜!把这五两银子吃进肚子里可好?”
张乐儿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只是也知道契约已经签订,程掌柜这样的奸商肯定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变动的,于是就昂头说:“我当然要好好的吃!”
说着就拿起筷子,但是因为桌上的人都没有动,她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吃。
程掌柜忙说:“大家都吃吧,省的都冷了!”
于是几个人都纷纷动起筷子来,别的不说,这临江楼五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做的还真不赖!每道菜都精致可口,算得上是张沁儿在这个时代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对于张乐儿来说,这顿饭菜简直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也因此在心里对有钱人生出无限的渴望来。
离开赏墨轩,郑成凯便说:“今天下午和一些朋友约好去西山骑马,你去吗?”
张沁儿一听骑马两个字,顿时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她还没有忘记那天从郑成凯的马上下来的感觉,那双腿足足酸痛了半天!
“我才不去呢!倒是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么一趟,没耽误你别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那也是别人等着的份!”郑成凯蛮不在意的说着,不过毕竟是少年人,还不算老成,虽装做不在意,眼神却有些游离,看上去有些心虚,他才不会告诉这丫头为了陪她过来这一趟,他可是推了一笔好买卖的。
张沁儿总觉得他面色有些奇怪,正要仔细打量时,郑成凯更觉尴尬,粗鲁的说:“既然你不去,那我走了。”
说着,就迫不及待的转身走了,好似张沁儿是洪水猛兽一般。
张乐儿见了这样,不觉诧异的问着:“沁儿,他怎么了?总是怪怪的!”
张沁儿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心底的那丝疑惑,说:“我怎么知道?我们回去吧!”
“既然出来了,我们去绣铺买些绣布和绣线吧。”张乐儿提议着,如今她赚钱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重了。
穿过一条街,就到了锦绣绸缎庄,因为这家布料齐全,而那绣娘又是温柔可亲之人,张沁儿倒是很喜欢到这家店里来,远远看见那绣娘,张沁儿就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起来:“元婶子好!”
元绣娘正在和一个人说些什么,那个人背影对着张沁儿,看身材应该是个少年人。
“沁儿姑娘。”元绣娘也喜欢张沁儿这个性子活泼的姑娘,脸上的笑意温柔可亲。
“元婶子,你忙不?我来买些绣布和绣线。”张沁儿说着,又拿眼睛瞟了那少年的背影一眼,心想这明明是一个少年,怎么站在这全部是荷包扇子的地方呢?
“哦,倒是不忙,我去给你们拿绣布和线吧。”元绣娘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少年,见少年微微的点头示意,这才离开去拿绣布绣线过来。
元绣娘刚走,那背对着她们的少年就回过身来了,温润如玉的容颜配上一身质地优良的布料和修身的剪裁,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般的优雅。
“沁儿姑娘,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刘康盛嘴角泛着一抹笑意,眉眼中带着一丝趣味。
这种带着趣味的眼神张沁儿并不陌生,郑成凯没事就喜欢这样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怪物一般,不过郑成凯那是光明正大的看,那眼神要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而这刘康盛却是隐晦的,让你知道他对你有兴趣,却又不会让你感到厌烦和害怕。
尺度把握的不错!张沁儿在心里默默的胡思乱想着,然后才说:“刘少爷好。”
“你又不是我家的下人,叫什么刘少爷,叫我康盛哥吧。”刘康盛笑眯眯的看着她,果然见她听了之后,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一副想反对又迟疑的模样,令他心情大好,便等着她回答。
“这个不太好吧!我三叔可还在刘少爷手下讨生活呢!”康盛哥?小子,你知道不知道我内里的灵魂足足可以做你阿姨啊!
面皮艰难的扯动,自然板着脸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是我爹的东家?这么年轻?”张乐儿本来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只觉得这少年人真是好看,浑身的气质给人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比起那个总是一副痞子脸的郑成凯好上许多,心中原本就很是欣赏,此时听到这少年居然还是自己父亲的东家,不由得惊呼起来。
“准确的说是少东家,这家绸缎庄也是这位少东家的家中产业。”张沁儿这才想起张乐儿并没有见过刘康盛的,忙对张乐儿介绍。
“刘少爷好,我爹是怀仁药铺的大夫,我叫乐儿。”张乐儿面色一喜,学着以前在镇上看到的地主家的小姐,给刘少爷福了福身。
毕竟不常这般行礼,又因为紧张的缘故,张乐儿的动作便有些生疏和不稳,张沁儿在一旁看了,十分的无语,似乎她才是穿过来的吧?但是她也知道寻常人家小姐的闺名是不轻易说出去的,她也不过是因为早就被刘康盛知道,这才没了法子,而这张乐儿居然对着一个年轻少年,自己说出闺名来!
刘康盛似乎也觉得不妥,面色有些微微的尴尬,说:“张大夫医术不错,为人又踏实,有他是药铺的福气。”
似乎觉得对张乐儿没有什么好说的,刘康盛又问张沁儿:“听说你们分家了?是不是以后都在县城里住?”
这家伙真八卦!张沁儿吐槽着,嘴里却说:“是分家了,不过不会长久的在县城住下去,等过些日子,就要回乡下准备砌房子呢。”
“既然住到县城了,不如就一直呆在县城的好。”刘康盛提出自己的意见,对于他来说,县城自然比乡下要好。
“我也觉得县城不错,什么都有,大街小巷的好热闹,我们乡下可无聊了,除了山还是山。”张乐儿一个劲的看着刘康盛,脸上满是笑意,柔声的说着自己对县城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