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与梁六一左一右,分别架住了他。
“秦宓!”闻柒嚎了一嗓子,眼一红,“娘的,真是坑啊!”随手,将十七扔给了叶九,“你们都退下。”说完,一脚踢起了桌子。
程大出拳,咣当一声,尽碎,一双眼,阴鸷空洞,毫无聚点。
这家伙,疯了。
闻柒躲开四溅的茶水,吼了一句:“程大,你丫的真抽风了?”
又一掌,对着闻柒的要害便打来。
娘的,中什么邪了。闻柒一脚踢起了凳子:“欠抽了吧!”接住凳子,对着程大就砸。
动作快,准,狠,直接便落在程大背上,他眸子一凝,一片阴沉,转身拔了腰间的匕首,猛地一扎,刀尖对着闻柒心口。
这一刀下去……
操蛋!她要再留一手,那是找死
转瞬,闻柒一个闪身,劈叉而下,绕过那刀尖,出手,擒住程大的手,狠狠一扭,只闻嘎吱一声,闻柒纵身一跃,便站在了桌子上,一个反扣,程大趴在了桌上,匕首落地,他猛地挣扎,抬脚就踢。
闻柒立刻脱手,跳下桌子:“诶,程奶娘,睁开眼看看。”话落,她抬起凳子架住程大,眸子一凝,一抹妖娆的红,她轻声道,“乖,蹲下,举起手来。”
一眼摄魂……
程大眼下的阴鸷缓缓褪去,手,松开。
这时,笛声响起,尖锐、急促,扰人心乱。时下,程大忽然瞳孔一缩,猛地挣脱,一拳便击碎了凳子,起身,杀气涌现。
这笛声,能蛊人心智。
“真吵!”闻柒一个反擒,扣住程大的手,喊了一声,“让那女人闭嘴。”
话落片刻,二楼雅间的纸窗骤然破裂,似是风刃,直接袭向门窗紧闭的柴房。
咚!
笛子落地,一抹血色晕染在笛子里,缓缓淌出。此时声音戛然而止,程大双目一翻,栽倒在地,晕死。
闻柒抬眼,看着二楼雅间,唇边绽开一抹笑颜:“真准。”
“嘎吱!”
一声响,柴房的门突然大开,不见人影,只见一团浓浓黑雾弥散,越发浓厚,像夜里游曳的冥火,速度极快。
什么妖孽?
闻柒瞠目结舌,呆愣间,手腕一紧,一只手缠上了腰间,耳边,是秦宓的声音:“屏息。”
她嘴巴一闭,。连同眼睛也一闭,一把抱住秦宓的脖子,窝在他怀里。
齐三等人立即捂住口鼻,拔剑捅破门窗,剑破酒壶,酒水淌了一地,片刻,便染成了一滩滩黑水,这浓雾才缓缓散开。
“爷,要不要去追?”
柴房门窗大破,里头已不见了人影,只留地上一支染血的笛子。
秦宓道:“不用。”
不用?闻柒眉头一皱,有点不爽,抬头,更不爽了,对着秦宓的俊脸就嚎:“谁准你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外衫尽褪,里衣哪里遮得住光景,秦宓脖颈下,锁骨若隐若现,单薄的衣下,肌理分明,极其魅惑。
他轻笑,细细看闻柒:“我怕你伤着。”
美色当前,闻柒晃了一下眼,只是一下,立刻一把抱住秦宓,紧得几乎密不透风,袖子绕过秦宓的脖子,严严实实地裹紧了,这才甩头,对着一干人,急眼:“诶诶诶,眼珠子都给我放好了,往哪看呢!”
众人看天,看地,收拾乱摊子,眼珠子放得很自觉。
要问爷的外衫哪去了?看地上!
那将晕不晕的男子,一身白衣,乍一看,是秦宓的模样,那张脸极美,俨然这易容之术高超,只是,没了满身风华,空一副面皮。
这秦宓模样的男子,正是那行乞之人,因着受了程大那一掌,只剩了半条命。
“主子,他怎么办?”
半条命的男人顿时爬起来,磕头求饶:“饶、饶命,别杀我,别杀我……”说着,嘴里一口黑血吐出,瘫倒在地。
闻柒看着地上那一滩乌黑的血:“什么玩意?”
秦宓道:“蛊。”
“要命?”
摇摇头,秦宓眸子寒了几分:“是情蛊。”
情蛊……
闻柒脑中闪过四个大字:鱼水之欢。
闻柒睨了秦宓一眼,似笑非笑:“果然,是冲着你来的。”看着地上那易容的男人,闻柒眸子一横,“娘的,老娘还没睡上,居然让别人惦记上了。”
要不是这替身,岂不……
闻柒想揍人了。
☆、第一章
“娘的,老娘还没睡上,居然让别人惦记上了。”
要不是这替身,岂不……毋庸置疑,南诏国的情蛊,独门秘方,怕是只有那对巫女能解,只是,这姐姐妹妹的,到底谁居心叵测呢?还是……一窝兔子同吃一窝草。闻柒想揍人了,这一窝草是她的!妈蛋!
秦宓见她恼了,拉了拉她的手,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言语了一句。
“回去就让你睡。”
闻柒俏脸一红,握着小粉拳,作状羞涩:“死相,不准教坏了孩子。”
细瞧,闻大爷乐开了花。
“爷是说真的。”眸子是一团晕不开的墨黑,秦宓神色很是认真。
当然,爷说真的,他是要给她家猫儿睡的。
当然,懂的,懂的,闻柒很懂!拍拍秦宓的肩,摸摸脸:“乖,先办正事。”这语气,与哄小十七如出一辙。
秦宓一言不发,其实他想说,他要办的就是正事。
闻柒俯身,打量着地上那瘫软的男人,眼珠子一转一转得飞快,盘算着什么‘正事’,对此,秦宓漫不经心。
闻柒问:“疼不?”
那绝美的易容,也掩不住男人颓败荒废的神色,颤抖着牙关:“疼、疼……”
又问:“痒不?”
男人猛地点头,躺在地上扭捏蹭着,眼珠子开始泛白,神智越发涣散。
这南诏情蛊,自是磨人得紧。
“热吗?”闻柒‘友好’地嘘寒问暖。
男人晕晕沉沉,下意识点头,哼哼唧唧的。
闻柒甚满意:“这么听话啊。”眼珠子一溜,水汪汪的,月牙儿似的明媚,她笑着问,“那爷赏你个美人怎么样?”
那男人眼珠一滞,缓缓露出急色。
情蛊之毒,已侵入心肺,女人……自是解药。只是,美人?何来的美人,这等行乞之人,闻爷岂不是太大方了。
嗯,闻爷又耍心思了,难猜!宓爷不说话,什么由着她。
梁六他不猜,请示:“主子,程大怎么处置。”
以下犯上,投敌反叛,这罪名不小,依着闻爷与宓爷的性子,哪会轻饶。
闻柒深深地思考,很忧郁:“没养过孩子,出了岔子也不怪他。”
宽宏大量,心慈手软,那绝对不是闻柒的风格。
齐三呆住,一愣一愣的,下一瞬,闻柒又补来一句:“让他跟着十七的奶娘们好好学学,这养孩子也不容易。”
北沧的禁卫将军,以后就干奶娘了,就是说嘛,这才是闻爷的一贯手段。齐三了解,蹲下,默默地将程大拖出去了。
回燕宫之时,申时已过三刻,燕都城里人烟寂寥,街上,甚是静默,唯有马车哒哒声响,平稳且缓慢着。
马车里,沉香萦绕,暖玉夜光,随处可见奢华,车外,风吹树影。
一路上,将到宫门,秦宓都一语不发,敛着眸子倚在软卧里,不似往日般与闻柒亲昵厮磨。
似乎,爷心情不愉快。
闻柒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了?”爬到秦宓身上,双手勾着秦宓的脖子,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钻,声音也软绵绵的,“谁惹我家爷不高兴了?”
秦宓抬眸:“闻柒。”他没有抱她。
这一声,幽怨,沉闷,很显然,惹爷的,就是闻柒。
闻某人没眼力见,点头:“嗯。”讨好地蹭他,“跟我说说,是哪个欠抽的惹着爷了。”她很没有自觉啊。
她啊,一腔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有时,会打结,尤其遇上秦宓时,她多半晕头转向,毫不知所以然。
秦宓微微恼了:“若方才的人是我,你是先救爷?”眸子轻抬,语气清冷了几分,“还是先管他?”
秦宓指的是软卧另一端正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十七。
嗯,爷在不满。
闻柒没有多想:“若是你,你一定躲得过。”她慎重补充,“程大那一掌,并不快,咱爷本事着呢。”
“要是躲不过呢?”秦宓握着她的肩,眸光那般沉凝,将她模样深深映着。
闻柒一愣。
秦宓眉宇缓缓蹙起:“你是不是也会先顾着他?”眸光,竟有些黯然。
他不喜欢,闻柒的心思被他人占去分毫,一点都不能容忍,他想,他快要魔障了。
若是,有这样的假设……
闻柒没有接着假设,眼睫缓缓撩起,唇边没有一贯的戏笑:“要听实话?”
她神色从未如此认真。
秦宓几乎立刻回绝:“不听。”
他啊,有些怕了,若她不似他这般疯魔似的贪念、独占,该如何……
“秦宓。”闻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秦宓怀里。
“嗯。”
伸手,凉凉的指腹落在秦宓蹙起的眉宇间,语气平缓,她似云淡风轻的口吻:“他是你的血亲,也许以后还会是大燕的皇帝,是胤荣皇贵妃的养子,而你,”她仰起头,看着秦宓俊逸的侧脸,手指缓缓拂过,一字一字渐进柔了,轻了,“而你,与大燕无关,与皇室胤荣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你是我闻柒的男人。”笑了笑,亲着秦宓的下巴,又轻轻咬了一口,“孰轻孰重,我以为你都知道。”她似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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