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语看着他点点头,她发现洛辰今天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洛辰也不闪躲,任由颜书语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喜欢颜书语这样看着自己的样子,因为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
但颜书语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空中飞舞着的东西上去,“下雪了?”
今日天气明朗,空中甚至还挂着暖洋洋的太阳,这“雪”来得出乎意料。直到那东西轻飘飘地落在颜书语肩上,她才发现,这是一小片被打得很薄很轻的……棉絮……
颜书语伸出手握住了一片棉絮伸到洛辰面前,她不解风情地想要给洛辰看看,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御花园里撒棉絮!
洛辰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颜书语一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只呆呆地看着他。
回到长安城以后,洛辰绝口不提颜书语的女儿身份,好像这样就能把颜书语就再他身边。
在满天飘飞着棉絮的背景里,不远处是几枝盛开着的腊梅,洛辰握着颜书语的手问道:“回长安城的路上,我昏迷过后,醒来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话还算数吗?”
颜书语这才发觉从那时起洛辰就挖好了一个坑,看着她傻乎乎地往里跳。
颜书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洛辰,洛辰又笑了,他这几天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加起来得都多。他带着点得意地说道:“不说话,那我就当是承认了。”
颜书语还是没说话,看着洛辰的笑,她的心仿佛在一点一点的沦陷下去,无法自拔。
从假山后来传来的喷嚏声打破了这样美好得不像话地气氛,洛辰有一丝懊恼,他没得让颜书语亲口说话她的诺言。
已经被人发现了,陈席也无处躲藏,他带着三个小太监从藏身的假山后面走出来,刚刚有一缕棉絮飘到了陈席鼻前,陈席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现身之后,那三个小太监畏畏缩缩的地,给洛辰请安之后就拼命地往洛辰身后躲。皇上没有吩咐过的事情他们不敢擅作主张,今天这事他们本来不愿意接受的,只是陈席对他们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说皇上若真的因此动怒了,有他顶着。
颜书语看着那三个小太监的模样发笑,不知道的,还以后陈席是这儿的太监总管,颜书语是这样想的,也说出来调侃了陈席一句。
洛辰轻哼一声,“既然陈席你这么想当这个总管,朕成全你便是。”
“皇上误会小的了,雪中寒梅,赏梅的时候没有雪怎么行,今日天公不作美,就只好用这棉絮来代替一下了……”顺着陈席抓了一把放在脚边的一大袋棉絮,引得他又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陈席这话是对颜书语说得,可是说话时却看着洛辰,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这样的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颜书语本来是随口一说,不成想陈席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沉下来,他脸上带着点怀念和难过。“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小姑娘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里。
“是小月想出来的。”
看着陈席浮在脸上的温柔,颜书语不由咋舌。
直到脸上始终带着温柔微笑的陈席离开后,颜书语才忍不住问道:“陈席这是……怎么了?”见惯了陈席平日笑嘻嘻的样子,陡然变得这样成熟可靠还真是不习惯。
“你想知道?”
“恩恩?”
洛辰朝着颜书语勾了勾手指,颜书语倾身过去。从洛辰嘴里听到了轻飘飘的两个字:“你猜……”
颜书语气得想要掀桌子了。
其实关于陈席反正这件事,也并不难猜,谁都有几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嘛。陈席的小青梅是他们家的邻居,小姑娘整天叫着“陈席哥哥”跟在陈席身后跑。后来陈家遭奸人所害,陈席常厉兄弟俩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知道被培养成暗卫。
年少时的约定,有的人把它当做是童言无忌,有的人却铭记在心。陈席还记得他答应过小青梅以后要风风光光地把她去回家。只是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
“真是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洛辰对颜书语形容词的使用不予置评,没有得到赞同的回应,颜书语看向洛辰:“难道不是吗?”大有洛辰只要说一个“不”字就要和他大吵一架的架势。
洛辰扭过头淡淡地转移话题:“有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是什么?”颜书语顾不得追究在陈席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这是事的看法,因为洛辰很少用好或坏来给“消息”这个词定义,那么他说是好消息,那就一定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江北传来消息,与西芜议和成功,正班师回朝。”洛辰笑了笑,“按他们的路程来算,不日就能回到长安城了。”
“也就是说,司徒也要回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三】
驻扎江北的军队回朝了,长安城的百姓皆夹道欢迎。
那天颜书语死皮烂脸地跟着洛辰去了城墙之上,远远地看向司徒远跟在赵都尉身边,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洛辰在城楼上宣布,今晚在宫内举行庆功宴。因司徒远在江北擒得西芜将领有功,庆功宴上受封从七品翊麾校尉。这位年轻的前途无量的校尉却在庆功宴上早早地离场了。
“皇上,这……”小太监有些为难地向洛辰禀报,洛辰摆了摆示意不用在意,晚宴继续。旁人不知,洛辰却清楚司徒远这样早早离场是为了什么。
城南一家酒肆还亮着点点灯火,颜书语坐在屋外简陋的长板凳上自饮自酌,看见司徒远来了,顺便给另一只空酒杯斟满了酒。待司徒远落座,颜书语举起自己的酒杯:“这杯酒,敬你凯旋归来。”
司徒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可以放弃了宫里的那些佳肴出来见你的,就这么一点酒别想糊弄我。”
“知道了知道了……”颜书语说着将脚边的食盒置于桌上,“糖醋鱼,你的。”
司徒远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书语你最了解我。”刚夹了两筷子,司徒远突然停下了动作,“要是洛辰也在就好了……”
“一国之君岂有三天两头往宫外跑的道理……”颜书语在底下踹了司徒远一脚,“你得记着,以后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了。”
“哦……”司徒远低下头去,短暂的忧郁过后,司徒远又来了精神头,毕竟是少年得志,即使不在外人面前显现出来,此时也难掩心中豪情,他对颜书语说道:“书语,现在我是从七品校尉了,洛……皇上没给你个一官半职么……”洛辰刚登基不久,现在需要稳定局面,司徒远可以存着陪洛辰闯荡一番的心思的。
颜书语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一没立什么大功,二来,我还是太学的学生呢,哪需要什么官职。”最重要的一点女子不可入朝为官。
一件几乎快要被颜书语遗忘的事情突然跳进了她的脑海里,她该用什么样的语调和措辞向司徒表明自己的女子身份才会显得这件事比较既然不会让司徒难以接受呢……
☆、第93章 祥瑞公主
【一】
西芜议和,意欲和亲。
——《新皇观察记录》
【二】
向司徒远解释自己身份的问题最终因为对着对方那张傻乎乎的脸无法开口而搁置了下来,颜书语在心底告诉自己,再等两天,一定会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让司徒远知道这件事情。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没有等到,颜书语倒是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景国与西芜议和成功,西芜有意和亲用以维护两国邦交。江北将士回朝之后,西芜那边的和亲队伍也跟着出发了。
荣升校尉的司徒远有了他的第一份差使,就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在接受了这份差事之后,司徒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骚扰颜书语。
司徒远想方设法地想要颜书语同他一起去接待和亲公主,这件事若是干得好,说不定还能给颜书语谋上个一官半职,先在朝廷站住了脚再说。
这样的心思,司徒远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因而,颜书语借着太学开学的头名躲进书院的时候,梁夫子毫不客气地把她推了出来。
“书语啊,今天怎么来了?”梁夫子笑眯眯的。
颜书语站直了身子,低头说道:“梁夫子说得哪的话,书语是太学的学生,如今已然开学,哪有不来上课的道理。”
梁夫子严严实实地堵在教室门口,不让颜书语进去:“皇上如今刚登基不久,身边恐怕没有顺手的人……”梁夫子话没说完,颜书语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我景国人才济济,朝中的大臣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皇上身边哪会差我一人。”
颜书语还想推脱,却听得司徒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书语,我可算找到你了。”说完他凑到颜书语面前,这才看见梁夫子,司徒远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毕恭毕敬地鞠躬喊道:“梁夫子好。”他对梁夫子罚他抄的那几百遍书还心有余悸。
“司徒也来了啊。”梁夫子语气和蔼,让司徒远受宠若惊。梁夫子从来没有用如此慈爱仿佛再看一个大有前途的后辈的目光看着他。感动之下,司徒远把什么话都说给梁夫子听了。“梁夫子,我是来找书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