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刘嬷嬷只觉浑身冰凉,她早该知道,真相一旦说出,最恨自己的怕是便是自己的女儿,她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睛,这些年,终于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看自己的女儿,多少次她都是在角落偷偷看几眼。
“我知道你怨我,但若重新叫我选择,我依然会这么做,这是唯一能够保全我们三人性命的法子,还有,我从未后悔生下你。”
卓姌卿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眼角遮不住的细纹,苍白的脸孔,突然对熏儿说:“熏儿,我有话要和刘嬷嬷单独谈谈,你在门外守着。”
第一卷 第四章 贤妃(一)
熏儿一愣,但并未说什么,微微俯身,退了下去,见到门关上后,卓姌卿才将目光重新转到刘嬷嬷的脸上:“太后此人生性多疑,做事又甚是小心,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是放心的人已经是别人的细作了吧?”
刘嬷嬷先是一愣,随后欣慰一笑:“你倒是聪明,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可从未有人发现。”
“我也是猜的,想要把一个废后瞒过众人视线带出宫外,不会是你一个宫中嬷嬷能做得到的,而后宫之中能做到这个,又想对付太后,除了他,没有第二人。”
“既是知道,就该知道你这次绝对能活着出去。”
“失火后我们便不翼而飞了,你们打算怎么自圆其说?”
刘嬷嬷笑了笑:“到时候火灭了,自是会有两具焦尸,至于尸体么,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卓姌卿听罢,便摇头一笑:“他倒是废了不少心思,看来你这些年确实帮了他不少。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需你帮忙。”
刘嬷嬷听到她愿意听从自己的安排很是高兴,自什么要求都答应,打下便点头同意,半刻钟后,刘嬷嬷又再次悄悄从冷宫出来,所以并未发现屋内卓姌卿正在不停的咳嗽,卓姌卿看着手帕上的血,苦涩一笑,她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晦涩不明。
熏儿觉得这些日子自己的主子变得活泼了很多,以往总是心事重重,可这几天笑容多了,也喜欢和她多说话了,而且饭量也比以前多了,脸色终于红润了起来,她想一定是终于可以出宫了,所以主子整个人轻松了吧,总之只要主子开心,她这个做奴婢的便也开心,像今天,主子突然有心情打扮了,这是好事,女子嘛,就该多打扮的,于是熏儿非常认真的在给卓姌卿梳头,虽没那么多珠钗首饰和胭脂水粉,但她向一些交好的宫女借了一些来,而卓姌卿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熏儿的巧手,镜中马上倒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孔,只见镜中女子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精致的琼鼻下小小的樱唇如花瓣般娇艳欲滴,一头青丝绾成流云髻,只插一支荷花玉簪,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之气。熏儿不觉得看呆,脱口而出:“大小姐好美哦!”
“噗嗤!”卓姌卿忍不住一笑,转身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娇嗔道:“你这小丫头是想夸自己手艺好吧?”
“没有没有!”熏儿连忙摆手,很认真的看着卓姌卿:“奴婢句句属实,奴婢一直觉得小姐您美的就像仙女般呢!”
“啧啧,听你这意思,你是见过仙女咯?”
“我是没见过,但是我敢打保证,仙女定没我家小姐美!”
正当主仆二人说笑的时候,一阵尖刻的声音传来。
“大姐姐真是好兴致啊!到了冷宫还不忘细细雕琢自己,只可惜便是再美也无人欣赏了!”
说话的人正是卓姌悠,只见她身穿粉红色宫装,肌肤赛雪,描摹精致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眸微微上挑,鼻子高挺,唇不点而朱,任谁看到都会心中赞叹好一个窈窕佳人,可这一番美景早被那尖刻的声音和那眼中的妒恨给破坏了。卓姌悠忿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自小她就恨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夺走了属于她一切的荣耀,外界只知道卓家大小姐如何貌美、如何知书达理,而她卓姌悠却没多少人知道!
虽然父母对她多有疼爱,可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在她看来,自己才貌丝毫不输于她,卓姌卿只是命好投胎早而已,不然她就是卓府人人称道的才貌双全的卓府嫡长女,最后做皇后的也一定是她!
而老天终究是公平的,是她的终究是她的,在进宫前她娘亲才告诉她,原来卓姌卿只是一个贱婢所生的贱种,养着她不过是为自己坐上皇后铺路罢了,故而进宫后她对卓姌卿很是亲近,就为了让她放下心防,而这个蠢货居然真的信了,终于自己也把她彻底打败,本来想着今日会看到她落魄的样子,结果却看到他依然是那么光彩照人,甚至比之前更美,卓姌卿以前很美,但是却更像一个精致的木偶,现如今她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珍珠般那样耀眼,这叫她如何不气恼?
卓姌悠身边的宫女玉娇看到自己主子的表情便眼珠转了一转,然后突然大声叱到:“大胆刁奴!见到贤妃娘娘还不下跪?”
卓姌悠听到一愣,随后一笑,是啊,自己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她卓姌卿现在可是比奴才下贱,自己和她置气还真是不值当,于是便抬手打断玉娇:“行了,本宫今日来是看大姐姐的,不讲那么多虚礼。”
玉娇马上笑着说:“诺,娘娘果然是宽宏大量!”
卓姌悠笑笑不说话,然后随意看看这宫殿,一脸嫌弃地道:“怎地如此破旧?只怕连我宫中三等宫女的住所还不如。”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捂嘴笑道:“瞧我,真是俗人一个,我忘了大姐姐一向不在意这些的,看大姐姐精神到似比住在凤栖殿时还要好呢,可见大姐姐果然是适合住在这样的地方的。”
早在卓姌悠进来的时候熏儿就一脸防备的挡在卓姌卿面前,而卓姌卿看到卓姌悠只是目光一闪,此时看卓姌悠像是终于把话说完了,便推开挡在前面的熏儿,淡笑道:“贤妃娘娘这声大姐姐真不敢当,您突然来这不会是来向我讨论我更适合住在什么地方吧?”
“呵,和大姐姐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拐弯抹角,本宫来这确实有事。”语毕,便淡淡的瞟了一眼卓姌卿身后的熏儿,而卓姌卿却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卓姌悠轻轻皱眉,耐着脾气地朝着身后的玉娇说道:“你下去吧,没本宫的指令不得进入!”
玉娇一愣,但依然答道:“诺。”然后便乖乖的出去了。
第一卷 第五章 贤妃(二)
卓姌卿见到玉娇已经出去,便叫熏儿也出去,熏儿自是不肯,而卓姌卿却在此时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道:“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熏儿一愣,奇怪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看到主子脸上安抚的笑容,便放心的退了出去,并把门带上。这下屋中便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卓姌卿看着眼前的卓姌悠,真觉得是讽刺,人人都道姐妹之间应是相互关爱,可自己和这个妹妹却如同仇人般,她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妹妹为何如此容不下她,最后也想明白了,她们从出生便注定是站在对立面的,如同水火般互不相容,只是自己被表象蒙蔽,以为终归血浓于水,如今才明白,这血缘亲情对一些人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既是如此,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自己已经为了卓家付出了一辈子,怎么着也要讨回点利益,不然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不是么?想到这里,卓姌卿微微垂眸,掩饰了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再抬头时已是一片云淡风轻,悠闲的做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壶冷掉的茶水,慢慢酌饮,看也不看卓姌悠。
卓姌悠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见到她这样火气瞬间爆发,冲上前去便把卓姌卿手中的茶杯拍倒在地上,然后把她拽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卓姌卿!你搞清楚,你现在只是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卑贱之人,本宫想叫你死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你还有什么资格做这番高高在上的姿态!今日你要是乖乖听命于本宫,本宫还可以叫你在冷宫做个悠闲之人,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卓姌卿目光从卓姌悠钳住自己手臂上的手慢慢的移到她的脸上,痛苦一笑道:“贤妃娘娘说得对,姌卿如今确实如蝼蚁那般卑贱,如今只盼望能在冷宫中了此残生,为何娘娘就是死咬着我不放,我现在身上已没有任何对你有帮助的东西了。”
“你有!”卓姌悠眼中显出一抹疯狂的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有一个生子秘方!不然你之前怎可能怀孕!”
“你什么意思?”卓姌卿一脸惊疑的看着她。
卓姌悠放开她的手,笑的一脸得意:“卓姌卿啊卓姌卿,枉你自称盛京第一才女,没想到竟是蠢笨如猪!本宫便告诉你吧,爹娘本来就是让你做本宫登上后位的踏脚石,你说他们又怎会让踏脚石生下孩子坏本宫好事呢?”
卓姌卿此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她看向卓姌悠,抖着声音问道:“你们给我下了毒?”
卓姌悠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仰天大笑,完全没有平时做贤妃端方的样子,她怜悯的看着卓姌卿:“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这么问,难怪你落得如此田地,罢了,本宫便好心告诉你,其实你只不过是父亲和一个贱婢一夜风流所生的野种!你说,一个野种又怎配和本宫平起平坐呢?不过你运气好,看你有点用处,便叫你做卓家嫡出大小姐,享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还做了几年的皇后,这可是多少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啊!可这人啊,就不该贪心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会遭天谴的,你看你现在可不就是贪心太过得到的结果么?哦,对了,你一定很想知道你亲娘是谁吧?其实你也认识,就是太后身边的刘嬷嬷,可是啊,你的亲娘亲眼看着你落得如此田地,却从未看过你,卓姌卿啊卓姌卿,你本身就是个多余的人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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