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毓拄着宝剑站在高高的看楼上,轻眯起眼:“都到齐了吗?”
“禀太子殿下,万贼叛军其同党三千人马都已聚齐在重华门前,外援还没进入京师!”将士回答。
“好,看来是都到齐了!”刘子毓扬了扬眉,眼睛闪过一丝猫戏老鼠的笑意:“这老贼,既然他硬是要闯进来,本王怎么能不他准备只‘大瓮’好好款待款待呢?”锐眸一凛,向下面的参将吩咐道:“传令下去,务必活捉老贼,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遵命!”
内有伏兵,外有强援,这瓮中捉鳖的巧妙布局,也许只有太子一党才知道,要拿下老贼的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
疯狂的对战是从亥时开始的,持续到夜半子时,尸体就要堆成了一堵墙,空气中飘来浓烈的血腥味,被风一吹,散得满城都是。刘子毓披风飞卷,依旧站在看楼上冷冷观望着,一轮圆月自他身后高高挂起,那淡漠的颜色,仿佛在睥睨今晚所要发生的一切。
“报——”就在这时,忽然,一名内臣急匆匆上楼来报:“禀太子殿下,内阁首相明钰率领众人赶来救援护驾!”
“呵,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刘子毓嘴角微翘了翘,一撩袍,转身下楼。
不多时,果见重华宫的角楼下,火把移动,马蹄杂沓,紧接着,明钰率领着诸位大臣和兵卒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臣等护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臣渎职之罪!”
刘子毓倒背着双手,冷笑道:“呵,明相,相国大人,你身为堂堂内阁首相,如此叛乱之事你却毫不知情,你都说说,万贼三千精锐逼过来的时候,你都在哪儿?”明钰脸色难看,正欲发话,刘子毓立即脸色一垮,指向其身后同党怒道:“还有你们!素日里一个比一个能言善道,一个比一个居功自傲,现在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到现在才给我赶过来,若不是本王事先警觉,是不是我这刘家的天下都要改成他姓万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得竟不知该怎么答言,是啊,怎么回答?事发突然,他们也是现在才得到通知闻讯赶来,而且这么大的事,应该说为什么这个太子都蛮着各部秘而不报?!正干瞪着眼忍气吞声思索怎么回答,却见刘子毓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无比头痛叹道:“哎,罢了,罢了,想必父皇驾崩在即,你们最近哀恸过度、一时失察也算情有可原的,而且本王也知道,尔等都是国之重臣、朝之栋梁,任职期间,但凡朝中的大事你们也是从来没有失过职的,好了,既然你们现在都赶来了,那么今晚的事儿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想想接下来该将功补过吧!”
“臣等叩谢太子殿下不责之恩!”
好响亮的一个耳刮子!关键是打了你还给你揉两下!
明钰站了起来,面上沉静如水,内里却气得火冒三丈多高——这、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时辰前,他刚接到五军大营的来报,听说这位太子殿下不动声色,眼皮都不眨下便把各大营的统领换了个彻底,而现在……现在,呵,对了,还有那些个看不见的朝臣、心腹,太子党和智囊团,种种信号表明,他扶植的到底是傀儡,还是一条潜龙?!
不过,明钰到底是明钰,两朝为相,纵横庙堂多年,见机行事的手腕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他袍角一撩,面色肃然跪了下来:“殿下,老臣有话上奏!”
刘子毓摆摆手:“说!”,明钰朝他重重叩了一个响头,说道:“殿下,先皇龙驭上宾之后,殿下无心思及个人名位这是您的纯孝和仁厚,然而头七已过,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恳求殿下即刻登基,以剿杀逆贼,振奋军心!”
“请殿下即刻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劲风呼啸而过,成千上万高呼的嗓音一浪涌过一浪,合成震天撼地的编钟吕乐之音,响彻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就这样,在众官员一拜三叩的‘劝进’仪式下,刘子毓头戴通天旒冠,身着全副衮冕,傲立于重华宫的丹樨之上,成功登上了他的龙图宝座。
夜越发深了。此时此刻的重华宫殿门外,白幡撤去,静鞭三响,数条丈长的黄绸从宫墙哗然垂下,正在激战厮杀的将士们见此情形,立即得知新皇登基,刹那间军心大振,士气昂扬,几番交战之后,很快地叛军的气焰就被压了下来。终于,待死伤过了一大半时,骄傲自大的万大将军才发现,自己不但没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反而中了对方的欲擒故纵之计!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看这情形,咱们是被对方的伏兵给包围了!”,“是啊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战马上的万国公圆目怒睁,遥望着城楼上居高临下的新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毛头小子,老夫真是、真是……”真是瞎了眼小觑他了!本是密不透风的趁乱突袭之局,对方是何时堪破的?又是怎么调来的京军外援?那些京军外援又是何时秘密埋伏在宫外的?
万国公耳边嗡嗡,两眼直冒金星,对于他来说,现在的这些问题似乎是不能再思考的范畴了,他得想想怎么杀出重围才是!
“将士们,事到临头懊是迟,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既然都是死,那就都跟老子杀出重围去!”到底是久经沙场,临危不惧的气概倒是不减一分。
“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他手下的参谋校尉急忙阻拦道:“将军你想想,您这一冲出去还能有生还的可能吗?如此还不如随属下化妆而去,逃出重华宫,日后也好再做思量啊!”见他犹豫,又赶紧道:“将军,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逃出去,何愁咱们不能东山再起啊!”
万国公抬眼望向厮杀涌动的人流,闭上眼吹了吹胡子,是啊,只要能逃出京城,回到他的西北之地,他不就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了吗?!
“好!如今只有这么办了!”
索性采取了校尉的意见,快速跳下马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身宦官的衣服,在几名属下的掩护下,趁着没人注意逃出了重华宫,向万贵妃的永和宫方向求助直奔而去。
柔止也在逃。
一重门,两重门,急匆匆的脚步已经不知跑到了后门的哪道回廊,天上乌云飘动,月华渐收,所有的道路都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唯有前方殿宇的厮杀呐喊声传在耳边那么地清晰。
一定要趁机跑出去!
有时候人的幸与不幸只有一线之隔,仅仅一线,便会将一个人的命运切割成两个部分。而对于已经二十岁的柔止来说,她前半部分的大好青春乃至整个生命年华都献给了这座宫廷,献给了曾经那可笑而荒唐的理想和岁月,现在,是时候争取争取自己的幸福和前途了,是时候寻找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就像爹爹和母亲,即使粗茶淡饭,即使粗布麻衣,谁说他们活得没有宫里的人快乐呢?明瑟,他在等着她,等着她……
想到这里,柔止越来加快了裙下的脚步,只不过,越是着急,脚下的步子也就迈得越是慌乱,就在她双眼发飘、跌跌撞撞拐过一处靠着湖岸的花园时,忽然,身子被什么一撞,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
“是你?你居然没死?!”
柔止借着对方的灯笼抬头一看,刹那间,心咯噔一沉,整个人仿佛掉进了黑暗的漩涡。
☆、第67章 俘虏
乌云缓缓飘来,遮住了月亮,夜幕笼罩下,整座皇城映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和剪影。
“驾——”
“驾——”
京郊的黄土官道上,几匹快马撒腿飞奔,速度之快,就像挟了风暴似的,跑得连马毛都被汗水黏湿了。然而,似乎还嫌有些慢,马上的人仍旧发疯了似的抽打着胯0下坐骑,仿佛只要停一下,他们就会如丧家之犬随时丢掉小命。终于,待拐过几处巷道,飞奔至一条叉路口时,一队人马才勒着缰停了下来:“将军,卑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名壮年汉子气喘吁吁道:“既然对方早已堪破咱们的突袭之局,那么京机的各要道口子显然是不能走了,不如这样,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不走官道,而是直接往西山方向躲上一阵,因为那里地势隐秘,山林众多,不容易被禁军发现…”
“嗯!那就这么办,改道西山!”
不错,这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刘子毓掘地三尺都要挖出来的手下败将,是以万国公为首的叛贼逆党!如果稍微留意还会发现,他们之中,除了全是一身太监打扮的汉子外,有匹坐骑还载驮着一名青衣女子。女子垂着头,身子被横放在马背上,双手被反捆着,随着马背的一颠一簸,乌黑的长发便散散落落飘了下来,从被隐约遮住的半张小脸瞧去,她秀眉紧蹙,嘴唇干裂,那没有半分血色的容色可以看出,这一路上,她已经吐过好几次了。
“将军,这女人真的有用么?依卑职看,怎么觉得这一路带着她总是个麻烦事儿。”
行至西山的时候,一队人马终于停了下来,壮年汉子像拎小鸡儿似的将女子提了下来,动作很是粗暴。万国公翻下马背,取下鞍间的皮袋仰头猛灌了口水,袖子擦了擦嘴,这才走至女子面前:“薛柔止?”他用马鞭抬起了她的下巴,啧啧摇头:“老实说,就这种货色,其实本将军也拿不准啊,不过,管那么多干啥?说不定还真是咱们这一路的护身符呢,听好了,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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