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终于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这鸟儿软趴趴的,没甚意思,福喜福禄,我们走吧。”
瘟神终于离开了,齐文鸢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小霸王太多顽劣,听不进她的哄诱呢。
这一幕全数落在云佑眼中,那小霸王他并不陌生,这孩子是户部侍郎家嫡三子,侍郎晚年得子对其十分宠爱,平日里脾气是出名的大。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这女郎给打发了。
他站在这里,本想在女郎无法应对之时,帮她解围,他的话对那小霸王还是有些用的。
“呼呼,吓坏奴婢了,小姐您下次可千万别这么强出头了。那小少爷打扮华贵,若是因此闹将起来,对您闺名有损。”
“怎么说这鹦鹉也是条性命,佛门乃至善之地,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它殒命。闺誉,可有可无罢,我们去寻下寺中长老,看看能不能先将这鸟儿包扎下。”
三人说着话,脚步朝外挪去,云佑站在花丛之中,含笑不语。
这女郎果真是个有意思的,能将闺誉看的无足轻重,说不得真有寻仙问道之志。只是这么有趣的人儿,他从未见过,看来并非京城贵女。
齐文鸢一去多时,老祖宗遣了红柳前来寻找她们。
当看到怀抱鹦鹉时的齐文鸢时,红柳还有些惊讶,鹦鹉模样怪异身上还带着伤,五小姐爱好果然怪异。
等到齐文鸢跟着红柳来到厢房时,老祖宗此刻正与几位贵妇交谈,她悄悄隐到身后,找了个僻静角落准备为鹦鹉包扎伤口。
也是她好运,没走几步,一个小沙弥便拿着布条和伤药出现,念了声阿弥陀佛后把东西给了齐文鸢。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齐文鸢没有多想,只以为刚才那小霸王的动静太大,早就惊动了寺中人而已。
她也不会料到,这小沙弥刚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云佑找来的,因为云佑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为何想起帮这个小女郎。
他刚才鬼使神差的,还询问了这小女郎的家世,那小沙弥只称是齐家,别的便不清楚了。
云佑很少会有主动打听女子名姓的时候,所以这次,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鹦鹉在大陈是个稀罕物,它来自于番邦,由于羽毛艳丽形态优美,还能学人言语,所以倍受吹捧。一只寻常的鹦鹉,没有千金是拿不下来的,齐府这种门第还没有那等财力去弄着鹦哥儿玩耍。
不过齐文鸢怀中这只鹦鹉,并不值钱,因为它羽毛纯白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一点儿色彩都没有。五彩斑斓的羽毛,让达官贵人们喜欢,一身纯白的鹦鹉,只让人觉得丧气。
“好点了么?”
“哇哇,仙子真是好心肠,您一定要带我走,别把我撇下的。我可是一只聪明的鹦鹉,您别嫌弃我难看。”
齐文鸢一句话,这鹦鹉便有滔滔不绝的趋势,脑中叽里呱啦的声音,让她皱起了眉头。
“这么厉害,会无路可逃?”齐文鸢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白毛鹦鹉的狼狈,言语也冷下来,她可不想收留一只夸夸其谈的鸟儿。
“哇哇,仙子您有所不知,那小儿太狂肆,我本与一条花斑蛇在林中争斗,拼着性命才赢了那蛇儿,自己也受了些伤。可就在这时,那小儿冲了出来,我并未招惹于他,他却对我喊打喊杀的,天降横祸也。”
这鹦鹉乖觉,一口一个仙子,让齐文鸢对它生不出气来:“好了,我就暂且收留了你。不过,既然你跟了我,我若不说让你离开,你亦不能飞走。若是打着在我身边敷衍的意思,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有仙子照拂,绝无二心,绝无二心。”那鹉哥儿甚是欢喜,向齐文鸢表起了忠心。
齐文鸢手头动作没停,为它包扎着翅膀,微微一笑,继续心道:“你是公是母,可有名字,曾有主家否?”
被问及公母,那鹦鹉吭吭哧哧竟有羞涩之意,扭捏了会儿才说:“我是雌鸟,平日里总在山林觅食,无名也无主家。”
“好,那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唔,既然是雌儿,便叫你雪衣女吧?”
“多谢仙子赐名。”
“别叫我仙子,以后叫我主人就是了。”
收留雪衣女,并非齐文鸢同情心泛滥,看着一身雪白的雪衣女,她便想起来修道之时的异类好友。她师傅座下有一只白猿,修炼多年平时聪慧异常,能通晓人言,他浑身雪白与族群不合,在驱逐之后被齐文鸢的师傅收养。
白猿聪慧,给自己起名为白头,对刚上山的齐文鸢十分照顾,平日里带着她在武夷山玩耍,一人一猿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L
☆、第二六零章 隐患
经了无名膏一事,郑直身上的莽撞之气,因祸得福去了不少。
以前他行事洒脱,少了几分顾忌。当发现自己的一个微小的举动,可能引起大麻烦时,郑直这才明白自己的性子到底有多麻烦。
要不是发生了无名膏之事,郑直不会意识到随意将没弄清楚功用的货物上架销售有多麻烦。
试想,要不是辛夷提醒,这些东西全全流传出去,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谢郎中身为杏林高手,平生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即便如此,猛然间见到刘老爷怪异症状,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章程来。
但是对于大夫来说,越是奇怪的病症,就越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若是能将前任没有记载的病症治好,在杏林之中也能留名青史了。
谢郎中冥想片刻后,问到:“他病了多久,平时有何症状?”
治病当力求稳妥,谢郎中虽然行医多年,望闻问切四字从不敢松懈。
郑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不是刘老爷家人,怎么会知道他发病多久,又有什么症状。
为了缓解尴尬,郑直推了把身边小厮:“快去将刘夫人请过来,大夫要询问病情了。”
一直听着刘夫人嘀嘀咕咕的辛夷,在小厮来后终于解脱了,她在心底默默吐了口气。
身处更年期的妇女,果然容易自带烦躁加成。辛夷真的对刘府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刘老爷以前宠爱哪个狐媚子,后来又迷上了哪个小妖精。
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也许刘夫人觉得辛夷生的乖巧性情温和。恐她日后吃亏,传授起驭夫之道来了。
辛夷不知她是该感激刘夫人的看重呢,还是吐槽她的无聊。
再次踏进门中,辛夷最牵挂的就是刘老爷的病情。虽然正源商行不怕事儿。可是真要有人因他们店中的东西送了命,流传出去,对商行来说极其不利。
谢郎中见二人进来后。颔首问:“谁是病人亲属?”
刘夫人紧张的迈着小碎步上前,低腰行了一礼:“奴家便是刘老爷的妻子,还请郎中救夫君一命。”
谢郎中话并不多,开口仍是询问郑直的那两句:“他病了多久,平时有何症状?”
“回郎中话,夫君以前身体康健。从不曾生过大病。自从他服用无名膏后。初时情绪高涨,喜欢与妾室取乐。”说打这儿,刘夫人声音压低了许多。似乎有些羞赧,“后来无名膏完了之后,老爷刚开始只是莫名烦躁发脾气,约莫有七八天,他开始砸东西,打骂下人。再后来,便如今日。老爷发起狂来喊着无名膏,手足抽搐口吐白沫,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谢郎中认真听着刘夫人的话,脑中回忆着医书中的各种疑难杂症,试图找出来对症之方。
唯独辛夷在听了如此详实的瘾君子发作状况后,嘴角抽搐。暗叹刘老爷运气着实不好。
为了尽快解决无名膏的事。给谢郎中提供灵感,辛夷谨慎开口:“郎中。小女子有一话要讲。我听闻蛮荒之地有一种奇花,若是取它做了烟草或者花膏,人服用之后便会上瘾。一经停用,就会出现各种如刘夫人所说的症状。”
行医这么多年,谢郎中之所以能成为名医,靠的便是他敏锐的观察和分析能力。
他没有因为说这话的人只是一个小女子,便不放在眼里,反而认真思索起辛夷所说。作为大夫,谢郎中能诊断出,刘老爷现在身子中有一种奇怪的毒素。
这毒并不像鹤顶红、一剑封喉之类的,药性霸道,触之即死。但是它藏在体内,想要清除,颇有一番难度。
结合了刘夫人和辛夷的话后,谢郎中将刘老爷身上的病症,归结于某种慢/性/毒/药。
既然是毒/药的话,万物相生相克,总有解毒的办法。
因此在沉吟之后,谢郎中抬头朝众人说:“我先开几服药,等到病人清醒后给他服用。此外,每隔七日,便将他带到仁济堂,由老夫为他施诊。倘若在此期间,他的病患发作,你们便将他捆起来,嘴里也要塞上棉帕,免得他弄伤自己。”
辛夷眼前一亮,没想到在古代,大夫已经能想出接近于现代时的戒毒手段。这谢郎中,果然非同一般,看来刘老爷是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只要人活着,这次的事儿就算了结一半了。
在场之人,全都露出喜色。最为激动的当属刘夫人,她目中含泪几乎要跪到地上去感激谢郎中。
谢郎中开了药房,又为刘老爷扎了一次银针后,飘然离去。
刘老爷在针灸后不久醒来,神态虽然疲倦,到底比先前清醒了许多。刘夫人拖着他的手,呜呜的哭着,得知自己的病有救后,刘老爷也激动的掉了两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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