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要骂,请郡主和穆二小姐随意,小王绝不会皱下眉,更不会还手和记恨。是小王太过自私冷漠,一心想着自己的利益而忽略了郡主和穆二小姐的感受,更不该在穆二小姐受了委屈之后不闻不问,小王实在是羞愧得很,请郡主和穆二小姐发落吧。”
说完话,他就垂了脑袋,一副受审的模样。
语气诚恳,表情真挚,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虽说博亲王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向穆锦晨一家人道歉,经傅暻的痛骂,还有傅母的提醒,眼下倒也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希望能取得穆锦晨和宁氏的原谅。
宁氏的确想将自私冷漠的博亲王暴揍痛扁一顿,但理智胜过冲动,知道这种事是做不得。
面对他低姿态的道歉,她既没有表现得诚惶诚恐,也没有得理不饶人。
她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爷王妃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十王爷,我也是做母亲的人,能理解王妃当时的心情。
其实在得知十王爷失踪不见时,我们同样十分着急担心,圆圆更是整日活在愧疚和担心之中,食不安,寝不寐。十王爷以前对圆圆不薄,若那时王爷能告知我们实情,为了十王爷的前程,圆圆受些委屈又如何。
如今十王爷安然无恙,事情已过去多时,我也不想再提及,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当然,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令大家都后悔的事儿来。”
“是是,郡主说得十分有道理,是小王考虑欠妥。郡主请放心,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否则小王提头来见。”博亲王拍着胸脯保证。
提头来见!
万一你家王妃脑子又抽风了跑来胡闹,看你是不是舍得将自己脑袋给砍了。
穆锦晨忍不住暗暗腹诽。
宁氏笑了笑,不置可否。
傅暻则道,“皇兄,今日之言您要记在心间,我也会帮你记着,莫要失言。”
博亲王呵呵一笑,“不会失言,不会失言。”
远来即是客,宁氏让宁叔去备饭,要留傅暻和博亲王吃饭。
博亲王也不好意思在这儿吃饭,就婉拒了。
见他坚持,宁氏也没有强留,并让他将礼物带走。
他就道,“若郡主不收下这些礼物,那就是不原谅小王的混账。”
既然带了礼物出来,就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宁氏也道,“王爷不将礼物带走,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罢休。”
对博亲王夫妇的好感没了,对他们家的礼物她就不想要,看着这些礼物,会让她情不自禁想起不愉快的种种。
二人都坚持,一时间僵在那儿。
傅暻见此,道,“皇兄,郡主,既然你们都不想要礼物,这些礼物就送给我吧,我正巧手头紧。”
博亲王与宁氏二人都无意见。
侍卫们将礼物又搬出了碧波院,送去傅家。
博亲王在傅暻家住了两日,等雪差不多全都融化了,这才回了京城。
等他一走,耿嬷嬷就跑来找傅暻。
“十六爷不好了,王妃身子又不舒服了。”
傅暻急了,“嬷嬷,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母亲不还是好好的吗?”
耿嬷嬷摇头,满面的担忧之色,“奴婢也不知,今儿一早起来王妃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只是当时傅亲王还在,王妃不想让他知晓这件事,就强撑着没说出来,等……”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面前已经失去了傅暻的身影。
忙抬头,只见傅暻已经急匆匆往傅母的住处跑去。
噗!
见他如此着急,耿嬷嬷忍不住掩口偷偷笑了下。
而后她也匆匆跟了上去。
门窗紧闭,厚重的窗帘再次拉了起来,若不是点了一盏宫灯,屋子里根本不能视物。
傅暻一进屋子,见眼前的情景就忍不住揪心。
以前母亲生病时,屋子里长年累月就是这副光景。
他讨厌这样死气沉沉的屋子,喜欢看屋子里亮堂堂,喜欢看母亲坐在榻几之上冲他笑眯眯的招手。
傅母斜躺在长榻之上,身上盖着薄毯,在晕黄的宫灯之下,她的面色显得有些暗黄。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孩儿。”傅暻奔到榻前,轻轻握了傅母的手,声音哽咽。
原本双眼紧闭的傅母,听到傅暻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十六来了。”
“母亲您别担心,孩儿这就去请圆圆来给您看看。”傅暻忙道。
“别去!”傅母拉住傅暻的胳膊,轻轻摇头,“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圆圆令我起死回生后的这段时间是母亲过得特别开心,知足了。”
稍顿,她又道,“母亲不惧死,只是在临走前,有桩心事未了,母亲不甘心啊!”
“母亲您别胡思乱想,您的身体近来一直十分健康,可能是这几日天气比较寒冷,又忙着招待皇兄,您又累了下,所以才会身体不适,让圆圆来给你看看,服两剂药就无事了。”傅暻的声音在颤抖。
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若她有三长两短,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母亲有事。
见傅暻不接傅母的话茬,耿嬷嬷急了,就提醒道,“十六爷,王妃有心事未了,您快问问王妃是何心事啊。”
“对,母亲,您有何心事?您说出来,孩儿一定会帮您完成。”傅暻忙道。
“唉!”傅母看着傅暻长叹一口气,将面侧去另一边。
傅暻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答案。
他只得又催问。
耿嬷嬷道,“王妃,您有什么心事就和十六爷说吧,十六爷这样孝顺,他一定会尽力去完成的,不会违了王妃您的心意。十六爷,您说是不是?”
“对,母亲,嬷嬷说得对,孩儿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完成,就算孩儿做不到的,孩儿也会想办法去做到。”傅暻无比郑重的承诺。
耿嬷嬷低头又勾了下唇角。
傅母这才将面侧了过来,再将面向傅暻。
她又叹了口气,这才道,“十六啊,母亲最大的心事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儿,享受天伦之乐。但母亲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唉!十六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说着,她就冲傅暻摆摆手,又将脸别去一旁,不再理他。
耿嬷嬷幽幽道,“王妃您放心吧,十六爷这样孝顺,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傅暻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垂的星眸中满是痛苦之色。
傅母和耿嬷嬷二人心神不定,均在想傅暻到底会不会点头同意。
过了好半晌,傅暻抬头看向傅母,艰难的动了动唇,道,“母亲,只要您答应去看病,什么要求孩儿都答应您。”
“十六爷您这是答应成亲了?”耿嬷嬷惊喜的追问。
“嗯。”傅暻无力的点点头。
耿嬷嬷喜悦的冲傅母喊,“王妃王妃,十六爷答应了。”
傅母再次转过头,冲傅暻轻轻笑了笑,“十六,你果然是好孩子,母亲心安了。十六,你答应母亲的话,可千万不能反悔啊?”
她又掩嘴咳嗽了几声。
“不反悔。”傅暻无力的吐出三个字。
“那就好,十六你先下去吧,母亲乏了。”傅母轻轻摆手。
“母亲您好好歇着,孩儿这就去请圆圆过来。”傅暻起身。
傅母摇头,“暂且不用,我先睡下,说不定一觉醒来这病就好了。”
傅暻仔细看了看母亲的神色,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站在廊檐之下,看着院子里树木光秃秃的虬枝在沉吟。
忽然,有极轻的笑声传入他的耳间。
笑声虽小,但他还是能辩出是母亲的笑声。
忽然他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他很懊恼。
怎么也不会想到母亲会装病来骗他!
他本想推门进去揭穿母亲,但想了想,他收回拍向门的手。
母亲身体恢复到今日这模样不容易,做为儿子,自己是不孝,如果现在进去揭穿并表明自己的立场,肯定会让母亲伤心,说不定还会影响母亲的身体。
傅暻星眸微微眯了下,他想到用其他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快速离开了傅母的住处。
傅母的确是利用装病来逼傅暻松口,等他一离开屋子,立即起身与耿嬷嬷商量起媳妇的人选来。
“王妃,咱们好多年未回京城,对京中的世家名媛小姐们了解并不多,这事咱们还得求皇后娘娘帮忙。”耿嬷嬷笑着提议。
“对,我这就来写信。”傅母笑着点头。
耿嬷嬷立即取来笔墨纸砚。
主仆二人不亦乐乎的忙了起来。
而傅暻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去找了穆锦晨,让她来为傅母看病。
听说傅母又生病了,穆锦晨吓了一大跳,连斗篷也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却被白蔹一把拉住,嗔,“小姐,等等!”
穆锦晨向她轻轻吐了下舌头,然后站住。
但她很疑惑,前两日才去看了傅母,并为她检查过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呀,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重了?
想到这,她就问傅暻,“十六祖,你是不是惹了伯母生气,她才病倒的?”
呃!
小丫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吗?
不过母亲这次‘生病’还真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