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实话!”阿珏披着暗红色的织金披风,看着远处轻声说道。
七少沉默了半晌才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我哥哥不见了!我父亲还躺在床上问为什么那个兔崽子最近都不回来看我。他平日里嘴上说最看不惯我三哥,但他却是和疼我一样疼爱我三哥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大哥告诉我‘尽人事听天命’!可我为什么要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我三哥为国捐躯了我无话可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被自己人的炮火大的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少的一句对不起似乎把阿珏的怒火再次点燃了,她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七少看着面前眼圈通红、神色疲惫的少女,心疼的无以复加,但他现在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时间漫长的他也快发疯了!越早找到人活着的可能性越大,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抱歉!是我不好!”是他太心慈手软了!一直以为那些毒瘤的存在无非是制衡。所以一直容忍他们上蹿下跳,可是现在呢,他怀里的小姑娘哭的不能自抑,他最好的兄弟生死不知!
“我那么信任你!那么看重你,每次只要是你做的事情在我眼里一定是万无一失的,哥哥跟你一起守着望西城,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怕了!大嫂还说有你在,怎么能容忍别人打到家门口呢!可是我哥哥不见了!已经两个小时了,找不到他……还找不到他……”阿珏见到这个男人,看着他满是灰尘的脸。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在这里,在这个不同于大秦的陌生国度,她再也不要担惊受怕。再也不要有失去亲人的那种感觉了!
她从小没有母亲,来了这里有父亲有哥哥,有如同母亲一般的嫂嫂,再也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了!然,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最难能可贵,她刚来这里的无数个夜里怎么都睡不好,眼睛一闭上就是阿翁和姐姐们,终于能放下过往,全心全意的和父亲他们相处的时候。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七少说完就放开阿珏,打算亲自去寻人。
阿珏哭过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她看着那个男人匆匆远去的步伐,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到底哥哥的安危占了上风。
还未走到周如楠跟前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阵惨叫声音,疾步走过去就见几个人围着一个男人束手无策的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
“本来救护车推走的都是重症伤员,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漏下一个!这里现在都是护士,他们只能处理轻度的伤口,像这种比较严重的,都没办法!”郑颜蹙着眉头说。
阿珏见那个男人并不是烧伤,但腿上一直在流血,黑暗里她不确定这个男人是敌人的人还是自己人,就喊了周坦过来,如果是敌人她可没有那么好心治伤!
周坦用手电筒照着那男人的脸,发现是跟澹台放一起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他情急之下按着那人的肩膀,急切的问道:“怎么是你今天跟副队长出去的?你在这里,那副队长呢?”
阿珏等人闻言都期待的看着那男人,却见那男人痛苦的皱着一张脸,摇摇头说:“事发突然,我自己也是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晕在了那边的一节枯树上,我猜可能是当时掷弹筒几发下来,气流和热浪都太大了,冲击之下人可能打散了!”
“周护卫,能不能请你赶紧为我治伤,我怕这条腿保不住!”那男人咬牙说道。
阿珏见状就跟周围的几个人说:“先按住他,我来看看!”
那几个兵并不认识阿珏,旁边的两个护士也有些游移不定,周如楠不耐烦的说:“这就是大夫!让你们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周坦他们倒认识,几个人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按住那嗷嗷直叫唤的男人。阿珏半跪着用绿萼给她准备的手套翻了翻那男人小腿肚的伤口,皱着眉头说:“你是被什么东西擦伤了!可有印象?”
那男人被人按住,还是不停地挣扎,听见阿珏问话,疼的头上直冒冷汗,还是咬牙说道:“弹片!”
阿珏也皱着眉头,那东西里面大概有脏东西,仅仅是一小会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感染了,还肿的不像样子,阿珏带着手套这边摸摸那边捏捏,再掀开伤口看看里面的血肉是什么颜色,周如楠倒罢了,她混迹武馆,偶尔还押镖,说是刀口舔血也不为过,郑颜却是已经看着那种黑血、皮肉翻开的样子快要吐了。
“伤口已经感染了,而且那弹片大概有被雨淋过,你的整个小腿都有些肿胀,一会就算清洗消毒之后可能还会特别痒,问题有点棘手!”阿珏面不改色的翻看伤口,那男人迫不及待的问:“我的腿能保住吧?”
阿珏被这个问题逗的有点想笑,她弯了弯唇角,声音温和地说:“我只是想说,清洗伤口很难受,我这里没有麻醉的东西,还要翻开你的皮肉清洗,蛰的很疼。”
那男人却看着阿珏那微微一笑有些走神,旁边天天都是一大群糙汉子,这回猛不丁来了个亲切温柔的姑娘,并且着姑娘还长得很好看,虽然不怎么笑,但突然给人好脸色,他有种百花齐放的感觉,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那条腿都不疼了,那里还知道阿珏说些什么,就知道傻不愣登的点头了。
周坦知道了最远能波及的距离也就有了大概的搜索方向,阿珏自从给那个小腿肚被弹片划伤的男人治疗后,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这个男人跟三哥一样走在前面,都仅仅只是晕倒被弹片划伤这么点小事,想来三哥说不定这会正晕在哪里顺便睡觉呢。
朝阳冲破天际一点点的升上来,阿珏望着冬至这一天的太阳,终于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天气这么好,三哥这回也该找到了吧?
七少眼里布满血丝的走向阿珏,看见的就是满目疮痍的空地上,身着金色披风的小姑娘眉目如画的对着太阳微笑,他看的久久不能回神。
阿珏也看见七少了,她以为七少带来的是哥哥的消息,很难得的对他露出笑容,期待的问:“三哥有消息了?”
七少想骗她但又怕小姑娘自己察觉,只是含糊地说:“那边还没回话,我猜测是不是他和成铁两个嫌冷躲到别人家里去了?”
还有一种想法他没说的是,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敌方三十人,以澹台放的尿性,说不定跟人干架去了!本来今天冬至他说好回家吃饺子的,被人打搅了肯定火冒三丈……
“嗯,也是,那个,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冲着你吼的!”阿珏双眼真诚的看着七少。
七少突然抬起了手,阿珏以为他要打人,连忙紧紧闭起眼睛,心里想着他作为战场上的将军被她一个小女子在人面前吼叫多么失面子,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吧!
却不料脸上传来轻轻地触感,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七少一脸温柔却又有点失望的对她说:“你以为我要打你吗?我陈定邦就是这么孬种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回 这是饺子还是包子
冬至这一天,北方人大多数有吃饺子的习惯,甭管有钱没钱,大肉馅的、素菜馅的,都能热热闹闹吃上一顿。
阿珏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就在那研究烧伤的方子了,周如楠看她那么辛苦的,不由得叽咕道:“他们不是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写方子?他们会不会用还是两说呢!”
阿珏叹了口气,他想起刚刚七少那张失望的脸,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他手下的兵这次大概是损伤最严重的吧!被炸死了九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十几个,那些重伤的送到医院能不能活下来还很难说。
她想起七少那张布满血丝的眼,还有城内传来消息说,民心不稳,物价都开始涨了,这些几乎都是他和陈大都督应该操心的事情,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哥哥下落不明,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阿珏不免有些呐呐的,她不过是仗着这个男人的喜爱和纵容,恃宠而骄罢了,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早就被他踢开了!她现在这么卖力的也不过是弥补一下她的愧疚心理而已。
“我总觉得那种注射药品治标不治本,而且好的太快了……”
“呀!澹台珏!你是古人吧?那种针剂之类的东西不怎么疼,还不用吃苦死人的药汁子,伤处也好的快难道不好吗?”周如楠不可思议的看着阿珏,仿佛她是什么珍稀物种一样。
阿珏心说,跟你们比起来,我可不就古人吗?嘴里却解释道:“那些药下去看似立即能恢复,但受伤时内里受到的伤害几乎都是看不见的,如果不认真加以调养,以后可有的罪受了!”
“那写一张方子就好了。你干嘛还写了那么多?知不知道放哥还没找到,大嫂估计在家等我们吃饺子呢!”周如楠说到这里瞬间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
阿珏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烧伤是伤,必有瘀血凝滞。有伤口,故又多腐肉脓血。所以第一步一般应该清热解毒,再养阴生津、益气理脾,接着还要活血逐瘀,最后才是托里排脓。若发生并发症,则火热燔灼脏腑,各种脏腑的症状都可出现,更需根据病情予以辨证施治。早期实证较多,但实中夹虚;后期虚证较多。亦有虚中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