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昭仪娘娘怀上龙脉,一个皇后不仅不恼怒,而且还甚是关心,并且这个皇后还是被监看起来的,这样的事,若是放在以前,又怎么会是小事呢,只是如今情势复杂,与当下的大事一对比,这件事确实成了小事。
莫知遥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说莫家出了这样的事,莫知言便很清楚,接下去轮到的便要是自己了。
严继究看莫知遥这一计不成,便会想到她这里,他知道莫知遥这样的事是对付不了凌霁的,只有她,才会影响到凌霁。
果然,不出五日,也就是在年节的前两天,民间便开始有谣言开始疯传,自然,这次的谣言不仅惊天,也更加说的有板有眼,可信度更是极高。
莫知言自然早就有数,这次的事定是要说到她身上来了,果然,这流言说的确实是莫知言。
谣言说当朝贵妃娘娘并不是南诏公主,有熟悉南诏或是曾经在南诏经商过的人出来说,南诏并没有她这么一位丰姓公主,早前的南诏王的姐妹都早已是已婚妇人,而且年纪也颇大,最小的怕是都要比当今皇上大上一轮,而当今南诏王除了之前短命做过一段时间南诏王的长兄之外,也并没有同胞姐妹。
而如今顶着南诏公主身份进宫,坐上贵妃之位的这位假南诏公主便是莫啸堂的大女儿,那个无故失踪没有进宫入选,还要当今昭仪娘娘为其顶替入宫的莫知言。
而这莫知言也是因为之前没有入宫,而去往江湖一段时日,结识认了南诏王丰佑,并结拜为兄,才给了她这南诏公主之名,至于她为何之前不入宫,而之后还要顶着南诏公主的名头入宫选妃,这里面的谣言那就难听的不能入耳了。
这样大的流言若是真的,造成的后果无人可以想象,更何况是如今凌霁这般岌岌可危的江山,百姓们从得知这个事情开始便可以骚动,这么离谱的流言,所有人自然都希望是假的,只是传的如此有鼻子有眼,可信度又颇高,还有从南诏经商回来的人作证,要说这事是假的又很难让人信服。
而且更糟糕的是朝廷中的重臣们也已经议论纷纷,他们更担心的是这样的事不是说影响凌霁这个皇帝,而是这事影响的会是玄成与南诏之间的关系。
若是这事是假的,那只要揪出造谣者,予以重罚便可,但这要是事实,那么不仅是莫知言或是莫啸堂骗了凌霁,骗了太上皇,而是丰佑,是南诏,骗了凌霁,骗了玄成!
这不仅是抄家的大罪,而是祸害两国邦交的大罪!
任谁都担不起。
这些流言莫知言料的到是严继究传出去的,也知道他迟早会用这样的事来对付自己,太上皇只提醒过严继究谋反的事是他安排的,其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若是谋反这些莫知言早就有了准备。
只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若是太上皇还清醒着,她或许还能想到对策来对付,只是如今太上皇昏迷不醒,严继究做的这些事是否还是原来他授意的那样,已经不得而知了,若是太上皇授意的事情,原本最多是对付自己,而若不是太上皇授意的,只怕伤害到的就会是凌霁。
要是这样那就不知道事情走向会是如何,事情便成了无法预知性,造成的后果也不能想象,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事情出了就不能不处理,只是这一下,凌霁总不能再出个莫知言也怀孕这一招了,用过的办法想来是不能再用。
莫啸堂自然还在被召回帝都的途中,莫知言禁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这事若是要审问清楚,那么势必还要请南诏王前来帝都一趟。
只是若是请南诏王来玄成帝都作客那还好说出口,若是要他来帝都接受审问,那又如何能说出口,不管南诏与玄成是否是邦交好友,就是隶属玄成的一个藩王,也不可能说让他来就让他来,何况还可能被治罪。
毕竟现在是各地谋反之时,总不能请人在这个时候来帝都谈风花雪月吧,再说明摆着是请人来对质的,也不可能用骗的方法将人请来先,然后定罪吧,怎么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南诏,何况如今玄成与草原又在战时,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人敌人要好。
于是能不能让南诏王自己来玄成认罪,成了一个大问题。
莫知言知道,有些事该她承担了,有些事也该轮到她来出面解决。冷宫,她必须去,南诏,或者说丰佑,也该由她来出面调解。
但是从古没有任何一任妃子是自己要求去往冷宫的,这必须是皇命下来,她才有理由去,不然,怕是又会引起一阵轩然。
凌霁在议政殿里见了她,屏退了四下所有人,只留下两人单独自在的谈话,莫知言摘下所有装饰和锦衣,妆容淡雅,衣装质朴,完全是一副将要去往冷宫的模样,她一进来便对着凌霁行了跪拜礼,凌霁自然以最快的速度步出扶起了她。
莫知言一笑,从容淡定,不是在征求凌霁的意见,而是已经决定好了般的通知他一声“我去冷宫待几日。”
她从来都是自己决定,从来不与人商量,不听别人的意见,这样的人坚毅,却武断,也不有趣,但会让人心疼。
凌霁的手紧了紧,握上莫知言的手腕,碰触到了她的手指,寒日里,她穿的不少,可他碰到的地方,都是……冷的。
他的眼神里似是有什么要说,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句算是安慰又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委屈你了。”
莫知言嘴角一抹轻浅弧度,那弧度里是抱歉的意味“如今这样的形势我很明白,去冷宫待着,其实是将事情都甩给了你,你才是最累的,我反倒落了清闲。”
凌霁握起她的手呵着暖气,寒日里,这般的温柔才暖心“你去冷宫,没人再将你的事拿来威胁我,我其实也是省心。”
莫知言抬眼看他,用着月光般柔和浅淡的清澈眼神“丰佑那里,我会给他写封信。”
其他事情她帮不上忙,但丰佑那里她或许还能说的上话,再说这么做也是为了丰佑好,让两方在陷入僵局之前将事情解决掉。
这么说着的她很平静,也是必定的口吻,连莫知言自己也滞了下,原来这么多事情之后两人在这样的危机时刻,竟还能用这么冷静的商量语气说话,真是难得啊。
提到丰佑时,凌霁突地笑容一窒,开口“你最好提醒他稍安勿躁。”
“什么意思?”
凌霁低声说,那声音里有清冽的冷“你知道他脾气爆,你这入冷宫的事传到他耳里,不是说来不来帝都,怕是在边境就会给我弄出些麻烦。”
凌霁想的也很有道理,丰佑会乖乖在南诏待着,主要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凌霁对莫知言尚可,但他如今离的帝都远,而莫知言身份的事已被戳穿,这样的流言自然会传到他耳中,若是这次莫知言被打进冷宫的事被有心人利用,添油加醋的传到丰佑那里,确实没有人敢保证丰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些莫知言也想到了,也知道信里会怎么同他说“我明白。”
凌霁温暖一笑,换了话题“叫上静忠去冷宫护着你。”
莫知言仰头,对着凌霁微微笑着,那笑里是安心的意思“还是我自己去吧,多了人照顾,别人会说闲话。”
“有个人帮衬着,我也放心些。”凌霁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没有松开“真有事时,他也能护你周全。”
凌霁决定的,她再不应就太过分了“好。”
“放心,也就一段时日,很快我就去接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愿是如是
莫知言在冷宫里安静的待了五日,该睡睡,该吃吃,一样烦恼事也没有,而这安静不是指她内心平静,不去担心和为他人着想,而是因为她身处冷宫,真的对外面的消息一点都收不到,凌霁给她找的是一处僻静处,也只指派了静忠一人陪着她,而周围除了她这孤零零的一处院落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与闲人,静是静了,但却与外界失了联,一点情况都获悉不到。
这五日已经足够别人办很多事情,而这五日一过,也代表着已经过了年节。
让莫知言唯一紧张了下的是,她虽在冷宫里,但却还是在帝都皇城里的,就算年节时没有人来请她过节或是庆贺,就算她不能亲自感受热闹喜庆的气氛,最起码升往苍穹的漫天烟花还是能看上一眼的,可这年节时,莫知言别说看绚烂的烟花,就是连炮竹喜乐声都没有听到任何一声。
看来现在的情势很是紧张。不然以玄成的国力,不可能连个年节都不过。
到了第六日,冷轻然在天近黄昏时来了她的院落里,那时,莫知言刚好在庭院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静忠没有先通报,而是直接领了冷轻然进了院子,两人抬眼相视的刹那,静忠默默的退了下去。
冷轻然的眼中倒影着的莫知言,亮秋香色的锦衣,配着同色的襦裙,因为在院子里,虽然没有下雨,但也阴风阵阵,所以,在最外披了件银白狐裘,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脸色,秋香色的衣装本就容易让人看起来年纪偏大,老成端庄,而这亮色里若是脸妆不能将这偏黄的颜色压下去,那么脸色看起来会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