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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 (柒梧)


墨凡与阮重双方争执不下,便又把烫手火炉扔给了煜煊。
煜煊思忖良久,阮重如今已是国丈,帝都已有各地郡王及他国使臣到访,贸然驳他的面子会令阮家难堪,亦会令太后难堪。太后为朕的安危已经受尽了委屈,朕万万不能再伤了太后的颜面。但墨凡对大魏国的忠心毋庸置疑,他所言每一句定皆是为大魏国安危着想。
见文武百官皆盯看着自己,待自己发话,亲政的日子一天天到来。自己这个傀儡皇帝手中多少拥有了一些皇权,煜煊也渐渐的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的是大魏国开国先祖及迁都中原的皇祖父、父皇寄予的重任,自己要保卫大魏国兴隆昌盛、万年不衰。
煜煊指尖习惯性的敲打在龙案上,半日后,她拿捏不出主意;便想要先搁置下来,细想一番再作打算,“此事待朕三思过后再议,不知派往南宋国的使臣,各位爱卿心中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南宋国在与他国外交之时一向依强弃弱,在大魏与大齐之间举棋不定、游刃有余。可大魏若是想打败大齐国,只在南宋国不援助时才有七分把握,这些皆是墨凡告知煜煊的。
煜煊也心知,墨凡是怕自己命不久矣,才会想要在自己离世前为大魏国灭掉大齐国这个强敌。
南宋国与大魏国已五年未往来,眼下皇上大婚,正是借着送信之由出使南宋国的好时机。可这使臣人选又令煜煊心生难意,墨凡所中意的是大司空宇文相拓。煜煊所中意的除了宇文相拓,还有太仆刘博易,而阮重极力举荐之人便是自己的嫡长子阮凌辗。
朝堂之事一向都是墨凡与阮重相争执不下,煜煊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便把两件事皆搁置下来。
下朝后,煜煊掀起龙袍下了九节玉石阶,群臣跪拜在她身后。待随扈的宫人悉数出了闻政殿,群臣起身之际,阮重行至墨凡身侧,扫视了一眼墨凡身上的明黄色外罩,怪声道:“如今的皇上再不是早前的小皇帝,你我的话已不能左右他,墨大司马心中可要做好皇上亲政后肃清朝纲的准备。”
阮重早已知晓,煜煊如今偏心倚重墨凡。但一介女流,想要学男子治国的胸怀与大略,就得先放下儿女情长。
阮重心中冷笑了一下,想要左右煜煊的心思,何需自己再多言。他知晓这半年来阮凌锡与煜煊通信之事,想到二人已深陷情网。阮重心知自己在此与墨凡争论半日,还不如自己儿子一句话。得意之色飞上眉眼,阮重斜睨着咳嗽的墨凡。


☆、第四十六章 暖帐一刻受辱骂
墨凡咳嗽完,心肺畅通,他直起腰身,魁梧的身躯令阮重等人心生敬意。他声音高昂道:“你我本就是辅政大臣,如今皇上即将亲政,皇权自当悉数归还于皇上。墨凡不才,未曾想过以后的事。眼下如何固守我大魏国疆土,才是我一介武将该忧心之事。”
墨凡拂袖朝殿外走去,太尉石然、廷尉张轩等多数武将皆尾随其后;霎时,朝堂上的一半威严之势散去。阮重看了一眼文臣队伍中分散成几党的官员,心中不明,何故常年不在帝都的墨凡能笼络住这么多武将死心追随他。
让六川军镇镇将回帝都一事,已刻不容缓。眼下,必须得寻一个由头让锡儿进宫,伴随在这女帝的身侧。阮重的面容因心中的*,有些狰狞。
长寿宫中,暖春狎昵。茗萼守在寝殿的帷幔处,不时因里面传来的喘息声与话语臊红了脸,又红至耳根。
待日头高升,太后唤了茗萼进去。鹅黄纱帐轻舞,遮掩着暖帐内的一片*之态。茗萼走近暖帐,络尘早已穿好太监衣袍,伺候着阮太后穿衣梳妆。茗萼看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凤榻,垂首不语的收拾着阮太后与络尘造就的脏乱局面。当看到那些令人羞愧之物时,她不免多看了一眼。
茗萼是阮太后的陪嫁丫鬟,不忍心离开太后又不想与太监对食,便甘愿留在太后身侧,未曾婚配他人。三十出头的年岁,未曾经过夫妻人事;虽空房难守,但十几年来她亦陪着阮太后共守礼教妇德。如今阮太后与络尘这般有违伦常,孤夜于她而言变得难以忍耐。
茗萼的一举一动尽收络尘眼底,他不动声色的弯起丹凤眉眼,为阮太后梳着发髻。待寝殿内的污秽之物收拾干净,阮太后在络尘的巧手下也容光焕发,女人娇媚之态愈来愈浓。一直强硬似男儿的她第一次知晓自己原来看不上的那些女人家花样子,原来可令一个女人柔似春风弱柳,强似寒冬红梅。
自络尘近身伺候阮太后以后,赵信河这个贴身太监也无了随意近身的权力,他立在寝殿外帷幔处,禀告道:“禀太后,阮大司徒求见!”
墨凡与阮重在朝堂争执之事阮太后尚且不知,但眼下帝都的形势,她还是了然于胸。她扶着茗萼的手从梳妆台前起身,绽开嫣红唇瓣,“宣!”而后挥手令络尘退了出去。
络尘临走之际,看了一眼伺候在阮太后身侧的茗萼。如今,阮太后虽已经留他伺候在凤榻上,但他心知自己亦不过是一个寂寞了许多年的老女人的男宠而已。有关朝堂秘事,阮太后不仅不会让他参与,并且不会让他得知半点消息。
络尘出寝殿时,赵信河原本为阮重掀帘的手忙腾出了一只手为络尘掀帘。阮重冷眼看了一眼对自己行礼的络尘,心中冷哼着,能令赵信河对他如此恭敬,想必这贱奴也有些手段。他不免朝络尘阉割处望了一眼,太监衣袍宽大,自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此事还需好好审问一下赵信河这个内侍官。
阮太后已在窗棂处候着阮重,春风细细带些凉寒,薄薄的幕帘垂在窗棂口。屋子内燃着浓浓的沉水香,闻惯了长寿宫的檀香,乍然闻见沉水香,阮重更加怀疑络尘是一个假太监了。
阮重在阮太后身侧坐定,仔细瞧着阮太后日益妩媚的气色,“墨凡身披天子披风一事,太后可知晓?”
阮太后淡淡道:“知晓,你不必眼红着急。物极必反,且由着他圣宠独尊。很快,会有比我们先看不下去的,我们只在混乱之中得益即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本是阮太后与阮重的初衷,可如今墨凡身披天子披风,油然而生的天子威严竟令阮重也会不自觉的肃然起敬。自古以来拥兵权者得天下,墨凡不仅手握大魏国重兵,手下的墨家兵虽只有几万之众,但个个以一敌十,堪比数十万精兵。
若非墨凡忠心,大魏国早已随了墨姓。
阮重一想到今日朝堂上的墨凡,便有些沉不住气。他猛饮了一口茶,急急道:“你告知小皇帝,让她允准武川镇将金义天与怀川镇将金景回帝都。还有,此次出使南宋国,让辗儿去。”
阮太后不知朝堂争执之事,她蹙起娥眉,“不可,六川镇将回帝都,塞北安危堪忧。近五年来,南宋国欺我大魏国幼主羸弱,早已不与我大魏往来。此次借着皇上大婚,确实是一个好由头,若能阻断南宋国对大齐的援助,我大魏国灭大齐便指日可待。但阮凌辗无才无能,只知负气、贪图名利享受,无法担任出使南宋国使臣一职。”
阮重见阮太后也不与自己同一阵营,又如此贬低自己儿子,心生了不快。他把盖碗重重的放在玉几案子上,怒道:“难不成整晚与你暖帐度*的太监就担得使臣重任么?”
阮太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她脸上的气恼与羞意混杂着。“放肆!哀家是太后,岂容你如此污蔑哀家!出去,若再胡言乱语,休怪哀家不顾及兄妹情分!”
朝堂上煜煊渐渐与墨凡为一党,阮太后如今又整日与太监*,大权渐渐从自己手中分散。阮重一腔怒意无处撒,他挥起袖袍把玉几案子上的盖碗带到地上,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传出,他怒气冲冲的出了太后寝殿。
守在殿外的络尘见阮重怒气冲冲的离去,心中思忖着是何事可令一心想要夺权的兄妹二人生出了吵闹不和。
阮太后把玉几案子上的另一个盖碗也拂袖挥去,动作之大,头上的步摇急急晃着。她双手颤抖着紧握住太后朝袍,面上细纹堆积一处抖动着,分不清是羞愧还是悔恨,亦或是恼怒。
是何时,自己沦陷、堕落到如此地步?
她眸光慢慢的望向了三个月来络尘与她缠绵的凤榻,冬日里,当络尘火热的身躯首次触碰到她,她便似干燥许久的柴木被点燃,熊熊大火燃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阮太后脊背渐渐发凉,何时,她亦沦落成那些宫闱秘史中寂寞难忍的淫妇,任人随意辱骂。她命茗萼取来了先帝遗留给自己的信,一遍遍的看着,直到落日十分。一颗轻浮的心,渐渐被先帝临终前对她信任与寄托所安定。
夜幕十分,当络尘再次应约而来时,却被茗萼挡在了阮太后的寝殿之外。茗萼躲闪着络尘满是浓情蜜意的丹凤眸子,“太后今日不适,已早早安歇,络公公不必伺候,也早些去休息罢!”
络尘丹凤眸子一紧,随即又转动了一下,他丹凤眉眼带笑、颔首离去,回了自己平日里所住的配殿。茗萼看着络尘似浮尘般轻盈离去的身影,一颗浮躁不安的心也平定了一些。
夜深了,茗萼把当值的宫女交待完,便回了自己的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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