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思忖,墨肃迎看向薛沛眼神,沉色道:“薛镇将若是担忧我墨家篡位,那大可放心,魏煜煊已怀了我墨家骨肉,我若是想夺得皇权,安然于帝都做一个太上皇不是比得来你这里要容易得多!”
薛沛对墨肃的话半信半疑,看向了薛漪澜,薛漪澜瞥看到墨肃冲自己使眼色,忙不明所以的颔首。
薛沛信了墨肃所言,皱眉思忖一会儿,亦觉得墨肃所言在理,他抱拳道:“我薛沛听凭墨大司马调遣,但若是来日墨大司马有违今日所言,我夷川军镇就算拼尽所有兵马,也要讨伐你!”
出了府邸厅堂,朗月高悬若明镜照人心思,墨肃脚步极轻且快,薛漪澜踌躇间已被他甩下很远。她脚踩着墨肃行过的石板,追了几步,问皱眉思忖事情的墨肃道:“你一直不在帝都,如何得知元儿有了身孕?”自己亦从未听他提起过,今日骤然听到,心中对墨肃隐瞒自己元儿有身孕一事不免有些伤怀。
墨肃紧拧的剑眉从心中思忖的事情中舒展,诚恳回薛漪澜道:“我骗你大哥的,若不这样说,他如何答应替我牵制六川军镇的兵马!”
薛漪澜先是惊诧着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而正要气恼他骗自己兄长时,墨肃忙先她之前开口,“早晚都会有,我只是把这喜事提前告知你们兄妹,可不算欺骗!”他后退着快步出了镇将府邸,嘴角弯起,冲薛漪澜顽劣一笑。
薛漪澜在墨肃身后怒得挥拳,对自己被墨肃骗着欺骗了兄长愧疚不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桃之夭夭诞麟儿
桃林行宫离帝都数百里路程,是一处临江而建的行宫,宫中因有十里桃花林而得名桃林行宫。
到行宫那日,煜煊见得来向自己请安的魏煜澈,她想挽回他与墨肃的兄弟情分,便告知了他父王是自己错手所杀。魏煜澈虽觉自己当日错伤了墨肃,却心中恨不起煜煊,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且昔日自己父王亦是曾毒害于她。
同囚禁在桃林行宫,魏煜澈却对煜煊避而不见,除却会想起父王之死,更怕煜煊提及禅位一事。自己与煜煊虽是同一祖父宗脉,但皇位一事他万万不会去想。煜煊知晓魏煜澈的性子,故并不逼迫他,而是密令墨昭筠常常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
煜煊令人临江而建一处二层阁楼,霜叶染浓霜,渐有冬意。阮凌锡为了煜煊能在阁楼眺看十里桃花,便遣了大批工匠不分昼夜赶造临江阁。
煜煊每隔几日便同墨昭筠前往临江阁看进程,阁中庭院中被工匠无意围建进数棵枫树,煜煊眸中枫叶由红到绿。桃花盛开前夕,临江阁终于落成。
和瑞二十二年,春日,清风拂柳。
桃林行宫临江楼阁下,春风拂过碧江。临江阁依江而建,二层阁楼,仿制墨肃昔日的麒麟阁。江畔种着密匝错乱的桃花树,春日里从阁楼上向桃花林看去,满眸粉嫩白透的花海。
煜煊用砚台压住案上宣纸,倚在窗棂上看那深碧色宛如翡翠的江面是如何卷起一层层旖旎。忽而一阵风儿不知如何把江畔粉嫩盛开的桃花吹来了一瓣,落在她方才所书的墨肃二字上。
她拿起那瓣染了墨汁的桃花,芳馨馥郁,令她思绪铺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自古男娶女嫁天经地义,你我又怎么会是天地不容的那一对!”
墨肃曾用他墨水干涸的脑袋想出了这两句诗经说于她听。
只不过那时,她是需他保护的柔弱女子元儿。
如今,她是大魏国国君魏煜煊?。
煜煊身上宽大的龙袍遮盖了隆起的小腹,项上羽冠挽着青丝。铜镜中,一身龙袍英气的她,却是待产之人。
瑞兽鎏金香炉中静静的焚着花瓣,不时因花汁化尽,传来一声嘶嘶消弭之音。
宫婢掀动帷幔,绯色帷幔垂在墨昭筠的烟罗绣粉蝶褶纹裙上。她云鬓天峦髻上插着孔雀金步摇,雀口衔珠吐蕊,明黄流苏贴于她额前发髻线处。
墨昭筠身上衣裙贴在隆起的小腹上,她对着魏煜煊行了一礼,“筠儿见过皇上!”
煜煊依旧立在窗前,她面上柔情褪去换了疼爱,伸手虚扶了墨昭筠一下。“皇后免礼!”继而看向殿内为数不多的宫人,“全部退下!”
宫婢、太监皆在墨昭筠身后退下,墨昭筠回首见帷幔不再晃动,从烟罗袖袍中掏出一封家书。她对着煜煊绽开唇瓣怯懦的说道:“薛漪澜嫂嫂已为哥哥添下一子,是冬日里生的,所以哥哥给他取名元岽。”
煜煊从墨昭筠手上接过那封家书,上面的字迹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而那上面的字却是刺痛她的荆棘,越是痛,她抓的越是紧。直到那股痛楚深深的陷入她发白的骨节中,她眸光溢水呆看着手中的信笺。
薛漪澜是她亲书圣旨、亲盖玉玺,赐予他的妻子,为他绵延子祠自是应当的。可竟比她腹中孩子早三月而生,算着日子,墨肃与薛漪澜应是在塞北时便已行了夫妻之礼。她犹记得他在她耳畔允诺下的话语,“元儿,此生你是我墨肃唯一的女人!”为何却在她对他情意决绝之前便成了妄言。
江畔传来幽幽古琴声,煜煊与墨昭筠被琴声牵绕,看向了临江阁下的江畔。
阮凌锡一身纯白长袍,盘腿坐在桃花树下,面前置一紫檀木琴案。他身旁立着一个高腿案几,上面置了一个精巧的玉瓷瓶,瓶颈处散出屡屡白雾。
煜煊轻叹着,七年过去了,阮凌锡亦如初相见那般,仍是一个令世间所有女子都失色的美男子。
那些白雾卷着桃花从他挽着的青丝上跌落,而后跳跃在他满是惬意的眉间,唇角,最后静静的躺在他的白袍上。阮凌锡十指翻转,跃动,琴音从他白净的指尖逸出。
墨昭筠立在煜煊身旁,透过窗棂看向桃花林下那个弹琴的白袍男子。她眉眼皆是钦羡,“他本无心朝堂之事,受控于阮太后股掌之间,也不过是为了纳你为后,还你女儿身份。”
闻言,煜煊眸子寒光闪过,她看向身侧翘首眺望阁下的墨昭筠,不似往日宠溺的话语,冷声道:“你今日怕是午憩未醒,退下回自己的寝殿好生歇息!”
二十二年的帝王生涯,煜煊身上聚拢着摄人威严。墨昭筠被惊吓住,花容有些变色,她诺诺的行礼。“筠儿告退!”
阮凌锡抬首望向阁楼窗棂处龙袍羽冠的煜煊,一张柔弱的面容敛着不属于她的英气。他心生怜惜,那般多的愁绪褶皱不该出现在她清丽纯真的眉眼间。
他一跃上了阁楼,从窗棂处翻身进入,见煜煊躲开自己时身子略显笨拙,他心中苦涩伴着喜悦,想来是临盆之期不远。
煜煊想要躲开阮凌锡,扶着墙壁走了数步,便腹中疼痛难忍。阮凌锡听得她的轻唤声,忙上前把她抱于龙榻上,厉色唤了候守在临江阁的稳婆前来。
匆匆而来的稳婆及耿仓各自吩咐宫女应做些什么,临江阁的幽静被话语声、急促行走声扰乱。
煜煊身子元气弱,稳婆虽告知她如何做,她却气力虚弱无法生下胎儿。
耿仓候在屏风及帷幔外,听得稳婆所讲煜煊的症状,为她开着催促生产的汤药。
阮凌锡候守在寝殿外,听得里面耿仓吩咐宫女的话语及煜煊痛苦的喊叫声。他双拳紧握,寒玉面容沁出细细密汗,时不时把里面的宫女拽出来询问一番煜煊如何了。
三个时辰后,昏天的痛楚与疲倦袭来,待听得一声婴孩啼哭,煜煊来不及看上一眼便昏厥过去。
婴儿啼哭声令阮凌锡寒玉面容一震,僵硬在面上的不知是愁意还是喜意。听得是儿子,他即刻对外宣称是皇后墨昭筠诞下了公主。
春光倦懒斜倚在微风之中,江畔桃花簇簇开着,深红浅红竞相争艳从墨昭筠额前的明黄流苏拂过。墨昭筠烦闷地把她们扯到一旁,自与煜煊相识以来,煜煊还是头次对她厉色讲话。
她与煜煊来了桃林行宫后,阮凌锡经常帝都、桃林行宫两地奔走,她见了亦是心疼。嫂嫂却是终日冷面相对他,虽然明知自己为阮凌锡说话对不起大哥,但嫂嫂对她稍微温色一点也并无不妥啊!
魏煜澈伴在墨昭筠身侧见她一会儿功夫,面容换了好几种神情,不免盯看着她,闷声道:“你在想什么?该不会还在想阮凌锡刚刚弹琴的模样吧?”
墨昭筠微微扬起下巴,厉色看向他,“大魏国第一美男子弹琴的模样令人魂牵梦绕,有何不妥!”
魏煜澈揪了一把身侧桃花,金冠下的俊秀面容有些不屑,反驳道:“男人长得好看有何用!”
墨昭筠见他学得自己大哥的话语模样,不满道:“我大哥武功高强可说这样的话,你武功泛泛之辈,又无甚学识,长得姿色平平,亦难怪到现在未娶妻。”
听得墨昭筠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魏煜澈不假思索道:“将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了,你不也未嫁得如意郎君么!”说完见墨昭筠面色骤变,他立刻悔恨不已,忙拉住转身要走的墨昭筠,手中的花粉沾染在墨昭筠的烟罗袖袍中,瞥见她假意隆起的小腹,忙笑着扯了其他话语道:“皇姐看到翊辰兄的家书,可有开怀,她已愁容不展多日,怕是对腹中胎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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