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婉清的眼睛里一扫过去的阴霾,整个人看起来都轻快明亮了许多,“看来连姐姐已经想清楚了。”
“是啊,都被你们这么折腾了,我哪能再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林婉清佯怒。
苏慕凡歉意一笑,“原来连姐姐都已经知道了?”
“昨晚,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这一出苦肉计真的是把我给吓坏了。”
“连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苏慕凡满脸堆笑,语气讨好。
连婉清浅笑出声,“我知道你这是为我们好,昨天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一个晚上,你说得对,如果这次易他真的活不过来了,我心中剩下的大概就只剩下悔恨了,”连婉清的目光飘远,“我们之间以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我想把今天当做是我的重生,忘记前尘往事,余生里就只有他。”昨天晚上易也跟自己说了很多,那个
苏慕凡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现在的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豁达而坦然,就像是久隐在暗处的人忽然走到了阳光下,一瞬间驱走了身上的寒冷。
虽然归海承禹忙于宫中事务,但是得知苏慕凡跟殷容疏要走,还是抽身出宫为他们送行,看到归海承禹满脸疲惫的模样,苏慕凡跟殷容疏也猜得出这场夺位之争只怕是艰难得很。
“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过一段时间才会走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归海承禹声音中也满是疲累。
对于同样出身于皇宫的殷容疏来说,此刻齐蓝国皇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那些皇子们但凡在朝中有些势力的,势必都要争上一争的。
“临夏国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得尽快赶回去看看。”苏慕凡端起茶杯,纤手执起茶盖慢慢拨去浮沫,轻饮一口,“倒是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归海承禹洒然一笑,“再累也就这几天了,几天以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本来还想着让你们出席我的登基大典之后再离开,没想到你们却急着要走。”
殷容疏清然一笑,“看来四皇子很有信心。”
“谋划多年,只为此一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归海承禹嘴角的笑意隐去,眼神看向虚无之处,声音掷地有声,隐隐透着一股威严,这样的归海承禹是苏慕凡没有见过的,难怪容疏跟自己说,归海承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为了今天他应该已经筹谋了很久了。
默了片刻之后,归海承禹突然看向殷容疏,“听说当年临夏国的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就是容王殿下了,容王殿下现在可有后悔,若是你身上的病能早点治好,现在坐在临夏国皇位上的人就是你了。”
殷容疏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手心里残留着余温,目光清朗,嘴边噙着笑意,“我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
“哦?容王何出此言?”归海承禹不解,据说临夏国现在的皇帝跟容王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很差,当初赐婚的事情也有些羞辱的意思,如果当初登上皇位的是殷容疏的话,他现在就不用事事受制于人了。
殷容疏看向苏慕凡,“如果当时是我登上皇位的话,凡儿此刻必定不会坐在我的身边。”
归海承禹默默点头,确实,这苏慕凡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屑于跟别的女人争宠的女子,但是就为了这个,真的不后悔失去了皇位?情之一字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归海承禹心中苦笑,这一辈子自己大概都不会爱上什么女人了,一个好的皇帝心中是不能有情爱的。
“司徒若雪怎么样了?”苏慕凡看着满湖的红莲,突然想起那个容貌倾城的女子,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明媚的女子也是在这里,当真是恍若天人,现在想起来就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当时归海承禹说要让那个女子爱上自己,现在却……
归海承禹看着层层叠叠盛开的红莲,语气淡漠,“被流放了外地,不过像她那样的女子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只要她愿意,有大把的男人可以让她依附。”而她那样的女子也只有依附于男人才活得下去,想来她应该也不会亏待自己,容貌就是她最大的利器,如果她聪明的话,大可以在容颜逝去之前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从归海承禹的语气里,苏慕凡听不出他对司徒若雪一丝一毫的情意,却不知司徒若雪对归海承禹究竟是真是假。
在之后的谈话中,三人再也没有提及司徒若雪,这是最近几天,归海承禹难得的贪闲时光,整个人也是放松了许多,三人谈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惊觉时间过得如此飞快。
苏慕凡单手支在木栏上,目光所及之处均是绚烂耀眼的红莲,想来,上天待自己还真是不薄,来时,容疏还坐着轮椅,走时,容疏已是痊愈,还在这里认识了几个朋友,这一路走来真是值得。
看着归海承禹离开的背影,苏慕凡轻叹一声,“这皇位之争何其残酷,但愿他能心想事成吧。”
殷容疏轻搂住苏慕凡的肩膀,“这个皇位他是志在必得,他有这个实力。”
苏慕凡目送归海承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殷容疏低头轻吻了她的额角,“凡儿,我们该回家了。”
次日依旧是个晴朗的好日子,阳光照在屋檐下长长的冰凌上,水一滴滴地跌在阶下,碎裂一片。红莲湖边,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口的方向,车窗纱帘的一角被一双素手掀开,苏慕凡最后看了一眼一湖妖冶的红莲。
殷容疏把罩了锦缎的暖炉放在苏慕凡的手心,“如果你愿意,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看。”
苏慕凡轻笑着偎进殷容疏的怀里,“好,以后我们跟夏菡他们一起来。”
说起南宫夏菡这边,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情可是不怎么好,好在尽管发生了这么多烦心的事情,还是有一件好事发生,前几天收到凡儿的来信,殷容疏不仅能站起来走路了,现在他体内的鸩宁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夏菡当时就高兴得不行,满容王府的嚷嚷,整个容王府的人都知道,大家也都是激动,这么多年,王爷的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本以为怕是熬不过明年了,却这般突然地好了,谁说王妃是煞星来着,明明是福星啊。
南宫霖夫妇也是为苏慕凡和殷容疏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其实他们一直都很担心,要是殷容疏真的走了,凡儿该怎么办,现在可好了,殷容疏的病完全好了,他们小两口也算是苦尽甘来,只不过南宫夫人经过连日来的仔细观察,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天晚膳的餐桌上,南宫夫人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夏菡,最近几天怎么不见泽沛了?”
南宫夏菡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迅速掩去眼睛里的情绪,“他最近朝堂上有事要忙,等忙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南宫夫人跟南宫霖对视了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紧紧盯着南宫夏菡,“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她没什么事会是这个样子?她以为她瞒过了所有人,其实她谁都没有瞒过,本来还以为是她跟泽沛小打小闹一番,年轻人嘛,吵架拌嘴是正常的,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南宫夏菡硬着头皮,继续装作镇定自若地吃饭,“是啊。”语气、神态都是正常,但是眼睛却是闪烁躲避。
“夏菡啊,我最近有些想看经书了。”南宫夫人笑得很是和蔼,目光温暖地慈祥看着自己的女儿。
虽然简单的一句话,南宫夏菡听了却是浑身一抖,夹菜的动作也是滞在半空中,心中暗道,又来这招,我还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有您这样虐待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南宫霖的嘴角扯起一闪而逝的笑意,偷偷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节哀。记得上次夏菡犯错的时候,夫人就是用这一招折磨得夏菡苦不堪言,她说的经书可不止一本,什么佛经、心经,只要是跟经有关的,都要夏菡自己亲手抄写一遍,任何人都不能帮忙,夏菡本来一看到书就头疼,还要亲手抄写那么多经书,那段时间夏菡简直就是被折磨惨了。
南宫夏菡暗自咬牙,我的亲娘啊,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啊。
南宫夫人静静地看着兀自低着头得南宫夏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少见这丫头这般模样的,夏菡她一向藏不住什么心事,以前她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一定是要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可是这一次,夏菡得反应太反常了,正因为如此,南宫夫人才会特别地担心。
南宫夏菡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直视着南宫夫人得眼睛,“经书我会抄的,我吃饱了,先回房去休息了,爹、娘,你们慢慢吃。”
南宫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离去的背影愣了半晌,这才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夫君,“这还是我们的女儿夏菡吗?她竟然主动说要抄经书。”
南宫霖此时心中也是担忧了起来,夏菡的反应的确是太不寻常了,为了不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愿意去抄经书,可见这件事应该不是小事。
“我想我们应该找泽沛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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