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夏菡本欲反驳,话到嘴边却是突然顿住,这半年以来,殷容疏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他简直跟生活在地狱里没有区别,整日里除了寻找凡儿的消息还是寻找凡儿的消息,每每怀着希望,最终传回来的消息却终究是令人失望,曾经自己以为他这种寻找是无望的,因为自己也开始相信凡儿真的是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可是没有人敢劝他,因为他整个人就像是在靠这个意念支撑着,若是没了这个意念,他整个人也就垮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埋怨他的,甚至是有些怨恨,因为如果不是他没有保护好凡儿的话,凡儿现在一定还在好好地跟自己谈笑,更甚者,如果凡儿没有嫁给他的话,就不会出席宫宴,凡儿也就不会出事了,但是看着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的样子,自己却怎么也怨恨不起来了,也幸亏有了他的坚持,自己才能跟凡儿有再聚的一天。
“对了凡儿,我还带来了一封爹娘写给你的信。”南宫夏菡把信递到苏慕凡的手中,“虽然他们知道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像跟你说些话。”自己临走之前,娘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凡儿给平安地带回来,否则,自己也不用回去了,其实这半年以来,爹娘他们心中也是受了不少的折磨,毕竟他们一直都把凡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苏慕凡素手拆开了信封,细细读了起来,信很长,仿佛有无尽的话想要倾诉,其间有两种不同的笔迹,应该是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字里行间满是思念之意,情意切切。
用过晚膳之后,南宫夏菡本来还想粘着苏慕凡的,毕竟她们也有半年没有见过了,她有很多话要跟凡儿说,可是殷容疏却是硬生生地把南宫夏菡关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南宫夏菡抵着房门道:“你都独占了凡儿很多天了,我这么久没见她了,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啊。”
殷容疏平静的看着南宫夏菡道:“给她一些时间吧,以前的事情,凡儿她一点都不记得了,现在却一下子让她接受这么多事情,她心里大概也是有些不适应的,先让她自己想一想吧。”今天在用晚膳的时候,自己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南宫夏菡狐疑地看着殷容疏,“最好是这样,而不是你想要跟凡儿独处的借口。”
“好了,你先睡吧,这一路赶来,也该是累了。”殷容疏为南宫夏菡关上房门,转身走开,却是往苏慕凡的房间而去。
晕黄的烛光下,半倚在床上的苏慕凡目光放在虚空的一处,兀自发呆,手里的书已然滑落却依旧不自知,而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听着敲门的声音,苏慕凡便知道是他。
“请进。”苏慕凡轻揉了一下眉心。
殷容疏缓步走进房间,在铺了锦布的木桌旁坐下,却也不急着开口说话,苏慕凡垂眸盯着薄被上的流纹看了半晌。
“今天,夏菡她没有吓到你吧?”殷容疏语气中带了微微的调侃之意。
苏慕凡的嘴角有一闪即逝的笑痕,眼睛里却是不露痕迹,这个女子的确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要说是吓到,也是有些过了,是个很明朗的女子,仿佛看着她的笑就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不过,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自己一时还不太能适应。
“她看起来真的是很好。”一定是出生在一个富裕人家,从小便是被宠爱着长大,那双眼睛里尽是人世间的美好,纤尘不染,不像自己,这半年以来,为了保护自己,用尽心计,这颗心已经是被污得不像样子了。
殷容疏起身走到苏慕凡的床前,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在我眼中,你比她更好,我曾经说过,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有了你,我的眼中也再看不到其他女子,这句话,我现在依然要对你说,凡儿,没有人能及得上你。”他不允许她胡思乱想,这半年以来,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不论自己,还是凡儿,梦醒之后就再也不要记起。
苏慕凡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半晌,陡然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微微仰头看着殷容疏道:“你看好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慕凡了,不单单是这张脸,还有这双眼睛、这颗心。”苏慕凡伸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语气里颇有些悲凉。
殷容疏目光如炬地看着苏慕凡,“可你还是我的凡儿,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现在的你,我依然喜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开凡儿心里的解,这些都只能由她自己想通,但是自己看着她这般不确定的眼神,却是觉得心痛,殷容疏单手抚上苏慕凡的侧脸,俯身去寻找她的唇,苏慕凡看着面前慢慢放大的俊颜,一时有些愣怔,然而就在殷容疏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苏慕凡的眸光却陡然变得清明,随即偏头躲开。
殷容疏缓缓地站起身子,抬手温柔地抚上苏慕凡的发顶,“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苏慕凡听到关门声,却是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四王子府里的气氛却是阴沉一片,二王子眉头紧皱,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六王子神情有些倦态,偶尔叹息一声,却是不发一言,四王子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却满是倔强和不甘。
“不行,我不同意把雪儿送走。”四王子的语气里隐隐的有些怒气。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事儿由不得你做主,这司徒若雪必须得送走,留在这里迟早是个祸害。”二王子也是毫不退让,这个老四总是这么分不清孰轻孰重。
“雪儿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过是跟那什么离落说了几句话,凭什么就把她送走?”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二哥就让自己送走,自己怎么能舍得,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这里离齐蓝国这么远,那齐蓝国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知道。
二王子怒气冲冲地看着四王子,当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是她跟离落说几句话的事儿吗?你没听那殷容疏说吗?她以前可是齐蓝国皇上身边的女人,这皇上的女人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算是自己不要了,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去,这齐蓝国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万一这殷容疏要是再添油加醋跟他说些什么的话,起兵相向都是有可能的!”除了女人,他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为了一个女人起兵,那齐蓝国的皇帝也不怕人笑话。”四王子的语气颇有些不在意。
“你懂什么!这哪里是一个女人的事情?”二王子语气有些狠厉。
四王子也是被激得发了火,“是,我是什么都不懂,要是我懂了,那将来坐上王位的人不就是我了吗?到时候你只怕是连睡觉都想着怎么把我给杀了。”
“你说什么?!”二王子恶狠狠地瞪着四王子。
六王子眼看着两人几乎就要动起手来,连忙出声劝阻,“好了,现在这种时候还吵什么?”
两人闻言都是各自坐了下来,但是脸上的阴沉之色却是未减丝毫,六王子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看着四王子道:“这件事我的意见跟二哥相同,这个司徒若雪是非送走不可,实不相瞒,她跟离落说的那些话我也知道了,这个女人心计深沉,有害人之心。就算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只怕以后时间长了也会生出什么祸端,而且从殷容疏的话里听来,她并不是一个能守住妇道的女人。”
四王子冷哼一声,“要说害人之心,那二王子妃岂不是更甚,你们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了,那什么离落明明就是临夏国的容王妃,却不知为了什么,被二王子妃弄到了羌卢国来,还毁了人家的容貌、抹了人家的记忆,现在人家的夫君找上门来,倒是傻眼了吧,如果不是当初二王子妃搞出这些事情来,那容王能这么上门找碴吗?雪儿跟二王子妃比起来,可不要善良百倍,二哥你怎么不把二王子妃给弄走啊?”
六王子本欲劝阻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觉得这一切事情的源头就是二王子妃,如果当初她没有把离落弄成这般境地,也不会生出这许多事情来,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认同二哥的做法,就算是为了保全羌卢国也不该牺牲了本就是受害者的离落的性命。
前厅中,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变得尴尬起来,二王子只是皱着眉头却也不再反驳四王子的话,三人就各自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给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夜里又是增添了几分冷意,月光孤寒,赶路的人依旧是在清冷地月光下马不停蹄。
二王子回到府中之后,一直都坐在书房里暗自沉思,直到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他豁然从椅子上起身,吩咐自己的侍卫召集了二王子府内的所有下人一一盘问,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对他而言很有价值的线索,这一次一定要布置得万无一失,否则到最后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就在二王子紧锣密鼓部署的同时,苏慕凡却是刚刚起身,一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懒了,苏慕凡侧头看向卧在自己床头那只喜爱小狐狸,却是惊讶的发现,它竟然比自己醒的还要早,现在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苏慕凡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小狐狸柔顺的绒毛,便是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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