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沅正在房中算近月账本,虽然有盈余,但这钱来得实在慢,家里上下的生计、丈夫儿子除外应酬也都要钱,这着实让人心慌。刚将账本合上,就见丈夫进来,气色略有不对。她忙起身上前服侍,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薛康林摆手让下人出去,眉头锁得更紧,“皇都来了消息,圣上又染疾了。”
洪沅低声吃惊,“今年这都是第三回了吧,隔三差五便病一次。”
“嗯,只怕……”薛康林没有往下说,相信她能听得明白。一个年老之人在这还寒凉的天气里反复犯病,怕是时日不长了,“前太子废黜已久,圣上一直没有再立,满朝廷的人都怀疑圣上难忘皇后旧情,想恢复太子之位。不过又有所顾忌,因此拖到如今。”
洪沅小心问道,“老爷是在发愁要同谁坐一条船上么?”
薛康林微点了头,“而今看来,太子无能,其他几位王爷皇子虽然各有本事,但论谋略,还是比不过六王爷的。”
“那索性一搏,同六王爷示好。”
薛康林摇摇头,“六王爷生性多疑,喜猜忌,而且如今羽翼丰满,我一个小小太守,他如何看得上。只是圣上早对诸王有所制衡,封地钱财并不允许过于宽裕。若是我能得到一大笔钱财前去投奔,六王爷定会倚重。”
提到钱,洪沅已面露难色,“方才妾身在算账本,这月有所盈余,但是不过百两罢了。那招兵买马,没有白银十万,如何能成事?”
这也事薛康林愁的,如果他下令苛捐杂税,百姓必然不满,到时候坏了自己的名声,再去投奔六王爷,也就等于坏了六王爷的名声。哪怕能成事,日后也不会受重用,反而可能会被六王爷拎出示众。
薛康林叹了一气,大好的机会难道就要白白错过了?去哪里找那样一大笔钱?倒是个难题。
第77章 番外(五)
番外(五)
正月气温仍旧寒冷,不过今日天晴,没有下雨。
薛晋从清河镇路过,特地走到榕树下,没有看见去年见到的那个姑娘,连对面茶棚也不见了。
他驻足许久,兴许相信缘分是错的。当时该问她住处,好歹问问姓名,可最后什么都没问,导致如今他碰不见那人,也找不到那个姑娘了。如果他知道在去年离开这里,继续游学后,会那样牵挂那个姑娘,兴许他就不会没有作为了。
世上最后悔的兴许就是如果。
他在清河镇留了下来,想着或许能碰见那个姑娘。
又盼着她还记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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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升不爱养鸟儿,总觉那种东西浪费时日。只是同他一起玩的官家公子都喜欢,所以他也养了一只,时而也会去溜溜。这日带了鸟笼去酒楼和他们斗鸟,久等一人不来,就有人打趣道,“那王公子该不会是鸟儿飞了吧。”
刚说完,就见王公子来了,又恰好被他听见,过来就说道,“不是我的鸟儿飞了,是有只金丝雀要进城了,我得好好照看。”
旁人问道,“是什么金丝雀?”
王公子笑道,“青州第一首富听说过没?”
滨州离青州并不算远,众人当然知道,“可是那乐善好施的宋知言?”
“说的就是他,不过来的不是他。”王公子笑道,“我有个在青州的朋友,说那宋家大小姐要路过滨州,让我好生招待。我收到风声说他们三天后就要到了,方才忙着让人收拾厢房,所以来晚了,见谅见谅。”
“哟,这不是有美人投怀嘛,要是娶进门,可就是金龟婿,有数不清的银子了。”
王公子轻笑,“我一个官家人,去娶个商贾家的姑娘,这是要变成大笑话么?”
薛升听后也跟众人笑笑,士农工商,哪怕是某地首富,也不过是低贱商人罢了。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母亲前两日跟他提的事,喝茶的手势已是一顿。
父亲需要银子,那宋家姑娘……可不就是现成的金山?
想着,眼中光泽,已染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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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了?可要是让人知道是我们薛家做的可不行。”
洪沅一听儿子说要将那过路的商贾之女绑了,连连摆手,生怕出了什么状况。
薛升说道,“娘,孩儿做事您还不放心?定会做得妥妥当当,不会出错的。只要将她劫持了,爹要的银子便有下落了。听说那宋知言最疼这个女儿,而且再无子嗣,他能不紧张么?到时候别说十万两,百万两他也会给的。”
这一说洪沅已十分心动,可到底还是担心。心头正惴惴不安,突然听见廊道那边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推门出去瞧,远远就看见个瘦小人儿蹲在地上,哆哆嗦嗦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她两眼一冷,疾步上前,俯身伸手就在那小姑娘耳朵上拧了一记,疼得那不过五六岁的人疼得直喊。
“叫什么叫?让你端个茶也不会,白养你了。”
那小姑娘泪眼潺潺,“玉书不是故意的,是魏嬷嬷路过的时候撞了我一下,我拿不稳……我饿……”
魏嬷嬷忙说道,“我怎么会故意去撞个孩子。”
洪沅听罢,又在玉书红红的耳朵上拧了一把,“自个做错事还怨别人,定要将你卖了去给人做童养媳。生得倒是跟你娘一样,一双桃花眼就是勾搭男人用的。”
玉书簌簌发抖,依照往日来看,要是她敢忤逆她半句,肯定要被打得很惨。可洪沅还是不放过她,在她身上拧了又拧,疼得她忍不住哭喊。
直到薛升听得心烦,将母亲唤走,玉书这才得救。洪沅临走前又道,“不将地上收拾干净,今晚就睡柴房去。”
玉书蹲地将碎瓷片收拾干净,那碎屑扎进手里了也只能强忍,只想快点离开这。
夜里回到下人住的房里,见母亲还没回来,她跟同房的婢女讨药。那婢女瞧见她手上全都是细碎伤痕,气道,“你好歹也是老爷的孩子,不就是没正名,老夫人也太过分了。”
“那种人才不是我爹。”提到薛康林,她只恨得牙痒,“他从来都不管我娘,洪沅老欺负我娘,可他从来不管。”
婢女叹气,“谁让你不是个带把的。”
玉书听不懂,她只知道她有娘亲,但没爹疼。
那旧布条还没将伤口缠裹好,劳碌一日的萧娘就进来了。玉书躲也来不及躲,一眼就被她看见。
萧娘愣了片刻,上前瞧着畏畏缩缩的女儿,声音微哽,“老夫人又打你了?”
“没有,是我打破了杯子,捡起来的时候扎伤的。”
那婢女轻哼,“让个孩子去捡这个,老夫人是故意的吧。”
不用她说萧娘也是知道的,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接过她手里的事,继续给女儿包扎伤口。不多久眼就湿了,泪打落在女儿的小胳膊上,抑制不住。
玉书顿时又湿了眼,“娘,我真的没事……”
“是娘的错。”萧娘哽声,“当初不该将你生下来,要你受一辈子的苦。”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玉书说道,“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以后只会更好的。等玉书长大了,就带娘离开这,再也不要被人欺负。”
萧娘含泪点头,“会更好的,会更好的。”
母女俩说着安慰彼此的话,可却都不觉得在薛家会有明朗的那一日。
可饶是如此,还是得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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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滨州都是富庶之地,但两州通行,依旧有险山深河。从宽长河道上下船,人就渐散了。不过行了半里路,原本热闹的地方就变得荒凉起来。上了山道,更是只见崎岖山路和尖锐凸起的硬石,而不见半个行人。
宋锦云坐在轿子里趴在窗上往远处眺望,只见满山都是寒冬肆虐后的荒凉之景,还不见绿芽冒尖。要不是岳长修咄咄逼人,她定会在初春才走。那时绿意满山,就不会像这样了无景可观,看得犯困了。
请来的轿夫走得很平稳,她更想睡了。再走一段路,就要下山,然后抵达滨州。
到了滨州之后,她一定要在客栈好好睡一觉。她是来散心的,不是去赴宴喝酒,爹爹都说了,慢点没关系。
正想得安好,突然听见有利器碰撞还有人大喊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下人惊慌失措大喊“山贼山贼”,她想出轿,谁想不知是轿夫慌了还是什么,轿子猛地一侧,她撞在轿壁上,手臂撞得生疼。随后轿子猛地一翻,像是坠入山道中,连带着将她也一同往下翻去。
此时山道下的薛升正等着好消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又问了一遍,“当真是这个时辰路过?”
下人说道,“按路程确实是该路过这了。”
薛升微点了头,下人又道,“该不会是那贼头子觉得有利可寻,自个将人绑到山上去了吧?”
“他的脑子要是这么灵光,就不会做贼头子,该去做秀才了。”薛升轻笑,“他唯一的好处就是身手好,带的喽啰身手也不差,最好别枉费我花那么多银子雇他干活。”
说话间,十几丈高的陡坡上突传震声,薛升心中暗喜,那宋锦云果真来了。不过片刻,却见一顶紫顶轿子往山下冲来,十分迅猛。他忙躲闪远处,避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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