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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 番外完结 (一枚铜钱)


金书抬头说道,“阿古姐姐,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阿古微点了头,“烧了这里。”
“嗯。”金书从兜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干稻草,见火势窜起,这才蹦着步子追上阿古。抓了她的手,童声回荡在这空地上,“吃饭去咯。”
身后红光冲天,烧红了顶上乌云,将破庙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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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贺绿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竟梦见荣德拿了火把来找她索命。她抹了抹额上冷汗,捂住颤巍巍的心口,“死鬼,要死自己死去,寻我做什么。”
等她平复了心绪,这才发现枕边没人,她蹙眉摸了摸被窝,冷的。
这么晚了,刀把子跑哪去了?把她接回来第一晚竟丢下了她,这男人,除了下身可靠,其他的也不可靠。
她又懒懒躺下身,闭眼继续睡。不过片刻,她就又坐起身。将枕头拿起,来回摸寻好几回,却什么也没有!她藏在这里的酿酒方子和酒楼地契竟都不见了!
“刀把子!”她将牙咬得咯吱响,便要下地去找他算账。鞋还没穿好,就见刀把子推门而入。

  ☆、第8章 连环扣(三)

第八章连环扣(三)
瞧见他进来,贺绿浓已没了好脸色,端坐床沿盯着他,“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
刀把子瞧了她一眼,也不过去,只是坐下倒茶喝。有些匪气的脸上已露了不耐烦,“别把我当做荣德,可以随意使唤。老子去哪用不着你管。”
贺绿浓顿了顿,冷笑,“既然你这么急着过河拆桥,那我就只能一起拆了。你说,那酿酒方子和地契是不是你拿走了?”
刀把子玩味地转着杯子,笑了笑,“是又怎么样?”
“把它们还给我!”贺绿浓瞪眼道,“别想着黑吃黑,连个女人的钱也拿,你要脸么?”
刀把子笑得嘲讽,“凭你贺绿浓也配跟我说要脸的事?你勾搭我害死你男人的事,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贺绿浓诧异,“刀把子!明明是你出了这主意要我诓他钱财,如今你竟反咬我一口。”
“老子说是老子的事,你听还是不听却是你的事。你大可以不跟我做这事,做了就别想脱身。”
“那你是要跟我反脸?”
刀把子冷笑一声,也不瞧她,“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货色,你敢背弃荣德,以后就敢捅我一刀,我怎么会那么傻将你这美女蛇留在身边。”
贺绿浓咬牙道,“那你将酿酒方子还我。”
刀把子没答话,将随身带的匕首抽出,狠钉入桌子,恶声,“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要你的命!”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贺绿浓简直要气疯。却不敢再骂什么,恨声,“总得让我回酒楼去收拾些衣裳吧。”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早别让我瞧见你出现在酒楼。”
贺绿浓不慌不忙出了这屋,又朝他啐了一口,这才赶回万丰酒楼。
酒楼此时大门紧闭,荣掌柜欠了几万银两的债,厨子小二早就走了。贺绿浓从后门回到家中,奔回自己房里。可并不是去衣柜拿衣服,而是趴在床下将里头的一块木板撬起,摸了一番,终于从里头摸到一个盒子。
哪怕是从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落一点灰尘,可见平日她拿的次数不少。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都是大额银票和一堆珠宝,还有——真正的酿酒方子。
此时她俊俏的脸上又慢慢露出艳绝媚色,全然没有方才惊慌的模样。
——她见过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相信刀把子会善待她。
——她早就想脱离荣德,但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一定会被抓住。正好刀把子跟她说了设计荣德的事,于是心生一计利用了他。果然,事成之后刀把子将她赶走了,可她早就藏好了日后过活的钱财。
刀把子被自己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赢家。可笑,当真可笑。
她冷冷一笑,“等你用那方子酿了酒,就等着喝死人吧。到时候我定会去给你送牢饭。”
“咚咚。”
寂静的夜里突然敲门声,她猛地一顿,抓紧了手中盒子往外看去。
酒楼不该有人的,那是谁?不可能是刀把子,如果是他那这门直接就被踹碎了。
夜风微微寒凉,从窗户吹入,惊得向来胆大的贺绿浓心底也起了疙瘩,闭嘴不敢答话。
“咚咚。”
依旧是敲响两次,不多不少,甚至轻重也没有变化。
贺绿浓只觉见鬼了!更何况窗门那投映的影子,还是个长发姑娘,时而有发飞起,看着更是渗人。她惊恐地盯着那,忽然想起这酒楼应当还住着一人。这才稍稍大了胆子,“阿古姑娘?”
门外女声低沉,“是。”
贺绿浓心里将她骂了个千遍万遍,将盒子塞进被褥里,这才去开门。见了她便说道,“酒翁啊,明日我就要离开这了,酒楼里外都没人了,你也赶紧寻个其他地方住下吧。”
阿古轻轻点头,“荣夫人要离开,荣掌柜又死了,这酒楼也要空了,那这房钱我要给谁?”
“给我就好,我……”贺绿浓顿住,“我家掌柜死了?”
心底是嫌恶荣德,可嘴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这样一说,在旁人听来好似他们真是一对伉俪。
阿古面色平静,语调更平静,“对,死了,听说是在一间破庙里自尽了。”
“不可能。”贺绿浓惊诧,“他胆小如鼠,根本不可能自行了断。”
阿古忽然笑了笑,“果然是夫妻三年,知道对方的脾气。”
贺绿浓心思细腻,已觉她周身散着危险,往后一退。阿古也随之跨步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看得她两眼发直,要冲出去。谁想阿古手一抬,将她狠狠推回屋内,差点没让她摔着。
此时屋内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灯火昏暗,光源闪烁,映得对方神情更加阴沉可怕。
贺绿浓害怕了,好像要死在这屋里般的恐惧缠裹心头,颤声,“荣德是你杀的?”
阿古抬眼看她,面色清冷,“是。”
“你要杀我?”
“是。”
“为、为什么要杀我们……”贺绿浓瞪直两眼,已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双手紧握对着她。
“贺姨娘。”
三字一出,贺绿浓已彻底愣住。
阿古眸光冷漠,缓声,“你本是我家车夫的女儿,贺叔叔去世后,我爹帮你葬父,留你做了厨娘。可你却不安本分,给我爹爹下药,让他要了你的身。后来你寻了大夫造假,说你有孕。爹爹便抬你进门,做了他唯一的妾侍。作假孩子的事你全推给大夫,自己安心做了姨娘。爹爹待你不薄,可你却在我爹病重时,勾引荣德,还和他联手害死了我爹……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尘封三年的事突然被个陌生姑娘当面说出,贺绿浓大脑一片空白,握着簪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喊宋知言父亲,因为宋知言只有一个女儿。
一个早在三年前嫁入薛家,大婚当夜就暴毙的女儿。
她亲眼看着宋锦云的棺木埋入土中,扶着快哭断魂的宋知言,亲眼所见……
可现在那个已死的人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她怔神盯看着这完全陌生的脸,许久才说出那三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名字,“宋锦云?”
阿古笑意淡淡,眸光却依旧冷如寒冰,“是啊,贺姨娘。”
虽然回答是意料之中,可贺绿浓还是觉得惊恐,“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
“你们都没有死,我为何会死?”阿古情绪有所波动,就觉心悸,可根本无瑕去寻药吃,“你们都死了,我才舍得去死!”
贺绿浓想逃,又被她一掌推回,惊怕得腿脚无力,根本没办法出去。她躬身紧握尖锐的簪子,恶声,“是你爹糊涂,他应该娶我为妻的,可他就是不肯。不管我怎么哭求,他就是不肯。说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只有你娘。孩子的事是造假的,可是他知道我没有身孕后,你可知他有多高兴?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儿,他不愿将他偌大的家产分给除了你以外的孩子!”
阿古冷冷看着她,听她歇斯底里。
贺绿浓哭道,“他让我喝避子汤,他不愿给我孩子……我是喜欢你爹的,世上没人比我更喜欢他。你听着很可笑是吧?我也觉得很可笑,哪怕我不能嫁个比你爹更富有的人,可凭我的样貌,去做殷实人家的正室并不难。可我就是欢喜你爹,不惜一切也要留在宋家。可你爹却负了我……是他害死了他,不是我,也不是荣德!”
“欢喜?欢喜到要杀了我爹?”阿古气得发抖,“你只是自私罢了。”
“对,我自私。”贺绿浓声音仍在发抖,“他临死前都还在念着你娘的名字,哪怕是夜里说的梦话,也是你娘。既然他心底没我,那就让他死吧!死了就再不会在我耳边念叨别的女人。”她目光阴戾,大声道,“所以我让荣德杀了你爹!”
阿古看着她,已觉她疯了,“你大概不知道,奶娘跟我说,爹爹趁着神志清醒时,给你留了一大笔银子,就怕他突然病逝,留你一人孤苦无依。那笔钱足够你日后过活,可你却突然消失,直到现在,奶娘还将钱存在钱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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