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梁芜菁的马车掉到了河水里,居然没有丝毫的损害,抬上来后晾干了,重新布置了依旧宛如从前一般好。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大军才开拔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遇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宁越,你怎么来了?”宁振远做梦都没有想到和他大吵一架后离开的儿子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父
亲真的要造反吗?”宁越看着宁振远问道。
宁振远闻言,原本因为看见儿子心情极好的他,瞬间不高兴了,只是没有出言呵斥宁越,而是忍住了怒火,低声道:“这个夜里父亲再和你说,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你母亲呢?”
“父亲起兵造反,我和母亲自然是人人喊打的角色了,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都巴不得把我们抓起来敬献给皇帝,我和母亲几番周折才从京城逃了出来,如今我先到,母亲就在后头十里地左右的地方,一会就能和父亲会和了。”宁越说到此就十分郁闷。
原本他离开了这儿后,去了北方之地游离,三个月后回到了京城,意外的发现母亲居然也在京城的侯府,也就一块住着了,大约是上上个月,母亲说想出去游玩一些日子,他便带着人陪着她一道出了门,本想去山东孔庙拜谒的,哪知道尚未到那儿,就听到父亲谋反的消息,吓得他和母亲赶紧往这边逃来,废了很大的功夫才甩开了追赶他们的人。
“什么?有人追杀你们?”宁振远闻言大惊失色。
“父亲在造反的时候,就没想过不在云南府的我和母亲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宁越一脸讽刺的说道,他对自己的父亲本就十分失望,总觉得父亲是在利用身边所有的人,为的都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是……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在这个危难之际唯一能
给母亲庇护的人,他必须把母亲送回来啊。
“我……我派了人去找你们,给你们送信了啊,难道没有找到吗?”宁振远有些心虚的问道。
他的确派了人去,而且还事先派了不少人,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向他复命,他在起兵造反之时,是一个复命之人都没有的,但是他还是咬咬牙选择起兵了,一脸刻不容缓,京中那位等着自己的,二来……他也觉得儿子宁越甚是能干,有他在,他们母子是不会出事的,但是……如今儿子却仿佛愈发怨恨自己啊。
“我去看看表哥。”宁越看着自家父亲那眼神有些闪躲的样子,便生气,立即快步往一旁走去。
大军停下来时,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陈夙就掀开帘子瞧见了宁越,此刻见他朝着自己走来,便下了马车,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寒暄了几句后,宁越便与陈夙纷纷上马,说着这些日子他的所见所闻,没有再让大军停止不前了。
宁越走着走着,却刻意拉着马儿,慢了一些,都到了碧云和碧玉等人的马车后面了,陈夙仿佛明白他的意思,一直和他保持一样的速度。
“表哥,那日我叫你防备着父亲,你怎么还和他一块造反了?”宁越见四周没有宁振远的耳目了,都是陈夙的下人,才低声说道。
陈夙闻言看着宁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始终没有向自家的表弟说出实话,半晌才道:“宁越……你觉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跟着舅舅,还能搏一回,那可是我的江山,我怎么能够拱手让人呢,我便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是,我是说……我父亲未必真心实意帮着你。”宁越想了许久,才如此说道。
“呵呵呵……我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哪怕是至亲,都会变,如果舅舅要将我当成一个踏板,窥视九五之尊的位置,到时候我让贤便是了,反正这些兵马都是舅舅的,也是舅舅帮忙夺位的,舅舅要拿走这一切,理所应当的。”陈夙笑着说道。
“若他真有这样的心思,或许我倒不会那么瞧不起他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只不过……表哥,有我宁越在一日,我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宁越说到此看着陈夙,一脸坚定道:“只是我现在的确不想和父亲为伍,等你们到了京城外头,我会和你们会和的。”
“你还要离开?”陈夙倒是真的有些诧异了,如今天下乱了,宁越又是宁家人,在外头可是很危险的。
“是的,不瞒表哥,我还有十分重要的事儿要办,不能和你们北上了,这些日子,我是转成送母亲回来的。”宁越没有一丝隐瞒道。
“随你吧。”陈夙颔首,并没有规劝,他这个舅舅,让他失望之极,好不容易表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难道还要和他说那些诛心的话吗?
两兄弟又说了一会话,陈夙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对宁越
道:“我去帮你嫂子照看孩子去,等到了下个驿站,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你要离开也行,但是总得留个几日吧。”宁越听到自家表哥要去照看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家表哥如今还真是大变样呢,一心一意疼着王妃,爱护着孩子,还真是……和过去天壤之别。
第四百三十九章 巨树拦路
“上次我走时,孩子尚未出生,我还没有恭喜表哥喜获麟儿呢。”宁越看着陈夙笑道。
“哈哈哈。”陈夙闻言哈哈大笑,如今一有谁提到儿子永翰,他就非常高兴,小家伙虽然还小,但却十分可爱,抱在怀里软绵绵的,他一看着孩子,心里就舒坦,再大的烦恼都瞬间消失殆尽了。
“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陈夙记得自家表弟年纪已经不小了,去年还是前年就应该及冠了,居然现在都尚未说亲,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小子。
“呵呵……好。”宁越没有反驳,笑着点头,心中也浮现出了一道倩影,只是如今的形势变幻的太快了,她又是那样的出身,那样的身份,现在他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他也无法许诺她美好的未来,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陈夙见他不愿意多说,没有追问,立即策马上前追上了马车,又钻进马车去了。
“儿子又睡了。”陈夙才坐回梁芜菁身边,就发现儿子已经躺在小榻上了,梁芜菁正将板子抬起来,以免因马车颠簸,孩子从小榻上掉下来了,自然,为了防止孩子撞到板子,四周都放着鹅羽软垫。
“睡了。”梁芜菁轻轻颔首,压低声音应道。
“这小子,成日里除了吃便是睡。”陈夙轻轻弹了弹儿子的小脸,一脸疼爱的说道。
“襁褓中的婴孩本就是如此的,对了,宁越怎么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梁芜菁有些好奇的问道。
“宁振远起兵的事儿暴露了,他和他母亲自然处境艰难,不得不回来吧,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只是送他母亲回来,很快便要离开。”陈夙低声说道。
“嗯。”梁芜菁闻言若有所思,轻轻颔首。
“咱们也不必管那么多,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便可,我瞧着宁越即便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他和他父亲终究是不一样的……这样的宁越,或许更像年轻时候的舅舅,只可惜物是人非,这个舅舅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护着母亲,疼爱外甥的舅舅了,不说也罢,你昨儿个未睡好,和儿子一块歇一会吧。”陈夙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梁芜菁的手,一脸心疼。
梁芜菁这几日心神不宁的,的确没有歇息好,在马车上就更不容易入睡了,不过她还是乖乖躺着了,一来不想让他担心,二来自己也的确精神不济,若能睡过去一会也是好的。
梁芜菁刚刚睡下不久,宁振远便和其嫡妻岳氏遇上了。
十里路不算远,加之众人走得快,岳氏也坐着马车,自然是不需要太久就能相遇的。
“夫人。”宁振远瞧见对面的马车,看着马车小帘子那儿探出头来的人,顿时高喊一声,命令众人停下,自个立即下马迎了过去。
“夫人,你回来了。”宁振远掀开了马车前头的大帘子,看着马车内的人,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牵着岳氏的
手,将她迎下马车。
岳氏当真很震惊,要知道她家侯爷是最要脸面的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对自己这个夫人的敬重来,闺房之中又另当别论了,但今日他竟然做出了此等举动,她如何不吃惊。
难不成因为自己离开太久了,他真的想念自己了吗?岳氏不禁如此想到。
不过,她已经年逾不惑,不是小女儿了,心中虽然有些激动,但面上却十分平静,她甚至没有将手放到宁振远的掌中,自个下来了。
“夫人,你……。”宁振远有些尴尬,若是从前,他恐怕早就板着脸了,但是今日只是讪讪的笑了笑道:“夫人,你似乎清瘦了。”
“我们母子在外头风餐露宿,成日里还要躲避仇家的追杀,难不成侯爷觉得妾身还要长胖了才对?”岳氏一听他说自个消瘦了,浑身都是气。
“夫人放心,日后我一定替夫人和越儿报仇,那些人敢动我宁振远的家人,便要承受我的怒火。”宁振远一脸阴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