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梁芜菁终于醒了过来,昨儿个她睡着后,又被母亲身边的采青唤醒,喝了汤药,这会子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的,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仿佛连日说劳累和病痛都在这一刻消散不见了。
“小姐醒了,吃食早已备好,奴婢这就让人给送来。”采青见自家小姐醒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柔声说道。
“采青,你怎么不在母亲身边伺候,来我屋里了?”梁芜菁有些诧异的问道。
“小姐,是夫人吩咐的,夫人说了,小姐病着,身边得力的丫鬟都不在身边,怕屋里剩下的丫鬟仆妇们伺候不好小姐,就让奴婢过来了,小姐先喝杯水。”采青一边说着,一边呈上水给梁芜菁。
“还是母亲考虑周到。”梁芜菁本想让采青回母亲身边去,但转念一想便算了。
这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自己若是不接
受,母亲又该担心了。
不过,梁芜菁的病的确好了七七八八,又休息两日后,终于痊愈了。
第三十三章 打算
这一日,梁芜菁早早去了正院用膳后,便将大夫人张氏拉到了后头的寝房内,笑道:“母亲,这次女儿在外头吃了亏后方知女儿家也要会一些拳脚功夫,方能自保,旁的不说,等入了宫,万一有恶奴敢欺负女儿,女儿也能应对一二不是,否则旁人想要算计我,我可就只有挨打的份了,女儿听说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呢,旁的不说,就说永安王之前娶的那三位王妃吧,女儿可不想步她们的后尘,母亲可否教女儿一些粗浅的功夫?”
张氏向来心疼女儿,听女儿如此一说,心顿时提起来了,宫里可不比她们侯府,自然要小心谨慎,方能自保。
其实,侯门深似海,里面的争斗比起宫中虽然不如,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可偏偏张氏出身英武侯张家。
张家尚武,无论男女都是率直爽朗之辈,张家历代侯爷都不是好女色之辈,甚少纳妾,即便纳妾也不似别的侯府妻妾成群,因此府里的人简单许多。
人少了,争斗自然也少了,张氏之父并未纳妾,家中兄弟姐们皆是一个嫡母所生,感情甚好,因此根本没有学到那套争宠暗斗的手腕。
加之她所嫁的惠周侯梁义博又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即便纳了一个妾室,却也是无奈之举,而且从来只偏袒嫡妻张氏,至于二夫人李氏,在他心中眼中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李氏又是张氏从前的丫鬟,人也还算老实,因此梁府的后院也十分安宁。
但这些年,张氏常常和勋贵之家的夫人们接触,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许多女人之间明争暗斗的事儿,特别是宫中,自古以来就被认作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女人们不顾一切算计旁人的地方,她自然要为女儿谋划谋划。s。 >
“粗浅的功夫?你母亲我从小学的可都不是粗浅的功夫,我张家家传的内家功夫,还有拳脚招式,无一不是江湖上人人称赞的,否则你的舅舅们何以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又如何保住我张家几百年来的名声?只是……母亲终究是女儿家,张家的功夫还是最适合男儿,不过……大约百年前,张家那一代的侯爷,算起来是我的曾祖父,他娶了武林之中非常神秘的一个门派中的传人,便是我的曾祖母了,她传了我张家女儿们一套内功心法,十分厉害不说,修习起来也不算难,稍稍有些天赋的便能学有所成,还有一套鞭法,格外的厉害,练好了,一条长鞭出神入化,所向无敌,并不比我张家的枪法和剑法差,你可要学?”张氏看着梁芜菁,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么厉害。”梁芜菁闻言瞪大了眼睛,随即对张氏道:“我只看过母亲舞剑,母亲可否演练演练这鞭法?”
张氏闻言,原本非常自豪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还浮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红
晕,轻咳一声道:“习武,若想有个成就,其实是最重内功心法,其次才是武功招式,若内功修习有成,用什么武功招式都能得心应手,母亲还是先教你内功心法吧,正好乘着你出嫁之前这一个月的时日,教会你吐纳之法。”
“好啊,对了母亲,要如何才能飞檐走壁?”梁芜菁有些兴奋的问道。
她的脑中不禁浮现起昨晚从自己眼前突然消失的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现在细想起来,那人不是突然消失的,定然是武功出神入化,轻功极高,自己根本察觉不到人家的行踪罢了。
“待你内功修习有成,母亲自然有好的轻功步伐交给你,你要记住,习武之人,所学的东西,贵精而不贵多。”张氏一脸严肃的说道。
张氏算得上能文能武了,可武要强过文,若要让她教女儿吟诗作对,她连给女儿提鞋也不配,女儿那些诗句,可是连那些名家大儒们也称赞不已的,若要她教女儿经商做生意,她可不敢班门弄斧,这丫头深的侯爷真传,不知多厉害呢,可要让她教女儿习武,那可真是让她一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
放眼整个京城,张氏可以肯定,在女人之中,她若说自个功夫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的。
只不过……她会的张家的剑法,却不是曾祖母传下来的鞭法,若要教女儿鞭法,还只能回府请教她那位出嫁多年后无儿无女又死了丈夫
,最后回了张家的小姑母了。
不过,在女儿面前,张氏可不会说自个那套鞭法学的差强人意,只能忽悠女儿了。
梁芜菁可不知母亲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自个日后能够飞檐走壁,在宫中来去自如的幻想之中。
其实,她也不是想自个习武后,有多么多么厉害,她内心深处,只是对未知的宫廷有些畏惧,对自己看似没有希望的未来还抱有一丝憧憬,下意识想要学学功夫,多一些底气罢了。
打从下定决心要习武后,梁芜菁整日呆在自己的英华院内和张氏学习内功心法中最粗浅的吐纳之法。
而惠周侯梁义博则常常入宫,和宫内掌管礼仪的太监商量女儿和永安王大婚的细节。
冬月十七那一日,杨大掌柜终于带着碧云和碧玉等人回到了梁家,自然,那日假扮梁芜菁的那个歌姬,也被带了回来。
从这一日起,梁芜菁回府的消息才公诸于众。
碧云和碧玉等四个丫鬟见到自家小姐,激动那是不必说了,几个丫头抱着梁芜菁,又哭又笑的,最后还轮到梁芜菁来安慰她们。
“小姐,以后奴婢再也不离开小姐一步了,死也不要。”碧玉死死的拽着梁芜菁的胳膊,脸上挂着眼泪娇嗔道。
“你这丫头,别说些胡话,你和碧云再过一年多也得嫁人,别忘了我朝律法,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梁芜菁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笑着说道。
“小
姐也别忘了,小姐出嫁,咱们四个是要随小姐入宫伺候的,到时候咱们的身份就是宫女了,宫女要年满二十五才出宫婚配的,奴婢们还能伺候小姐好些年呢。”碧玉说着就笑了起来,她可不想离开小姐,至于嫁人,那可不是她如今该操心的事儿。
“好好好,就数你有理。”梁芜菁有些无奈道。
“碧玉,你就别缠着小姐了,瞧你灰头土脸的,别把小姐衣裳弄脏了,去洗洗去,碧落和碧瑶也去歇着。”碧云柔声说道。
“还是碧云对我最好,我都被碧云这丫头缠的头疼了。”梁芜菁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姐偏心,碧云太坏,合着伙欺负我,不理你们了。”碧玉闻言跺了跺脚,和碧落碧瑶一道退下去了。
待屋内静了下来,碧云才看着自家小姐道:“这次让小姐受苦了,都是我等没本事,不但不能替小姐分忧,还连累了小姐。”
“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哪里连累我了,小丫头嘴里净说胡话,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们面前吗,放心,别听府里那些人胡说八道,腊月初六,我就要入宫和永安王拜堂成亲了,今儿已是冬月十七了,算起来还有不到二十日,到时候你们四个也要随我入宫,一如宫门深似海,想要出来就难了,这些日子我放你们归家,好好和家人团聚团聚。”梁芜菁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妆台柜子打开,从里头拿了一个小木盒
出来,笑道:“这里头是去年我生辰时父亲给的合浦珍珠,个个都像鸽子蛋那么大,价值千金,一共有六颗,你和碧玉每人两颗,碧落碧瑶每人一颗,你们要日后留着做嫁妆也好,给家人也罢,都由你们自个决定。”
梁芜菁身边这四个丫鬟,特别是碧云和碧玉两个大丫鬟,月例银子很高,是旁人的十倍不止,梁芜菁对她们也很大方,常常赏些金银珠宝,旁的不说,每年过年都给的是一把金叶子,梁家并不缺这些,不过这次梁芜菁给的却是历年来最贵重的,旁的不说,梁芜菁凤冠上用来做流苏的合浦珍珠,也只是这么大的,只是凤冠正中镶嵌的那颗比这些大。
鸽子蛋大的合浦珍珠,历来都是进宫宫中的,宫外除了梁家,恐怕也没有几家能够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