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让人大肆操办皇后的葬礼了,甚至让正二品以上的封疆大吏们都立即赶回京城吊唁了,算是给足了皇后死后的荣光,可皇帝如今的表现,却是
让人大失所望。
起码梁絮儿是觉得失望的,他对嫡妻尚且如此无情,对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人,那就更不必说了。
这些日子,梁絮儿想了许多,甚至觉得自己当初之所以被尚是王爷的皇帝接纳,是因为自己是梁家女儿的缘故,是皇帝想要利用自己的缘故。
后来皇帝登基,梁家虽然没有出什么大力,但是梁家那样的世袭侯爵,不反对便是好事儿了。
而皇帝此刻说要去处理大事儿,在梁絮儿看来,不过是要去陪朝乾宫的那个贱人罢了。
一想到那个贱人唆使皇帝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儿,梁絮儿就气的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日,她定要那个贱人好看。
整个灵堂,就梁絮儿一个人坐着,萍儿乖乖的跪在了她身边,低头妆模作样的抹眼泪。
梁絮儿听着这哭声,渐渐的就有些心烦气躁了,眼看着殿内有的女眷又真真假假的晕过去了,她便让萍儿扶着她出去透口气,虽然外头人更多,黑压压的,哭的更吓人,但是绕道后堂去,还是能够稍稍清净一些的,反正她现在即将临盆了,挺着个大肚子,即便是那些最不饶人的言官知晓了,也不能说她半个不是。
还有于氏那个女人在前面挡着呢,那女人可比她嚣张多了,她怕什么。
想到这儿,梁絮儿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走到梁芜菁身边,甚至还悄无声息的停了一下,待梁芜菁抬起头来时,对她使了个眼
色。
梁芜菁闻言会意,待自家姐姐出去后,就轻轻碰了碰陈夙。
陈夙这回倒是装晕了,他直接抓住梁芜菁的衣袖摇着:“娘子,我饿了,我好饿。”
梁芜菁好久都没见他如此了,额头上青筋直冒,有些尴尬了。
从前还在宫里时,耳目众多,陈夙每天都要上演几次发傻的行为,才能让那些人放心,可自打出宫后,很少这样了,因为身边跟的都是心腹,陈夙也渐渐没有再如此“撒娇”了,这会子又唱着一出,倒是让梁芜菁有些错愕。
陈夙如何没有看出梁芜菁的吃惊,他故意提高了声调,拉着梁芜菁的手摇晃着:“娘子,我饿了,我饿了。”
这回,不仅是他们身边的兄弟妯娌听到了,灵堂里这些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们都听到了。
大周朝可不仅仅只有陈夙的兄弟这几个王爷,还有他的叔叔伯伯们,甚至还有个太叔叔在世。
终于公主们,除了他们的姐妹外,还有姑姑,姑奶奶,多着呢。
从前他是皇帝时,这些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伏低做小的,如今他傻了,这些人可不把他当回事,他这才闹出声来了,个个看他的神色都不善,大多数人都透着鄙夷和厌恶,为数不多的人,有点儿怜悯他。
梁芜菁呢,本来就是护短的人,昨儿个自家王爷被人瞪,她就还回去了,今儿个当然不例外,把这些人都挨个的扫了一遍后,便对陈夙道
:“好好好,王爷饿了,妾身带王爷去找点吃的。”
陈夙这几个兄弟妯娌倒不会说什么,到底关系近一些,加之两位王妃和梁芜菁处的不错,还靠着梁家做了生意,赚了银子,此时正感激他们呢。
可有的人就看不惯了。
“哟,这可是在皇后娘娘的灵前,永安王妃以为这是在你们王府啊。”有个年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冷笑着说道,眼中的讥讽和不屑一点儿都没有掩饰。
因为是要吊唁皇后的,所以大伙都穿着丧服,头上也是很简单的发饰,带着白色的绒花,所以是不可能从打扮上看出高低贵贱的,更何况,这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低贱的。
但对于眼前的女人,梁芜菁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虽然她大婚那会,皇亲国戚都到了,但她是新娘子,加之陈夙那日疯闹了一场,皇帝便没有让她去行礼认亲了。
后来宫中虽然有宴饮,但是她去的也不多,而且每次都是和永平王妃、永乐王妃这两个妯娌挨在一起的,和旁人也甚少有交集,所以她认识的不多。
她身边的永乐王妃有意提醒她,只可惜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大声开口。“王爷,我们走。”梁芜菁却不想和这些女人闹,这儿毕竟是皇后的灵堂,这些人身份也不一般,闹大了可不好,倒不是她怕事,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今儿个可非比寻常,钦天监正使不是已经去见
皇帝了吗,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个。可她不计较,不代表旁人不计较。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发飙
“你们都瞧瞧……一点儿都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一个傻子,净给皇家丢人现眼了,这样的场合干嘛还要来,简直是晦气。”那女人说到此啐了一口,仿佛十分不屑,那语气,那刻薄的模样,哪里有皇家媳妇亦或者是公主的样子,太可恶了。
“六弟妹少说两句,夙儿本就和孩子一般,今日忙着入宫,必定不敢多吃,如今饿了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个做婶婶的就不能宽容一些。”跪在前头的端慧长公主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妇人,冷着脸说道。
端慧长公主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姐姐,当今皇帝和陈夙等人的亲姑母,梁芜菁出嫁的时候,还请的是端慧长公主给梳的头,所以是认得她的。
如今听了端慧长公主对那女人的称呼,梁芜菁便知她是先皇六弟的王妃,也就是陈夙的六婶婶了。
陈夙当初还在位的时候,对这些叔伯都是不错的,虽然也没有十分倚重,但明里是敬着的,有的还身居高位,可自打陈衡继位后,对这些叔伯兄弟们就很忌讳了,个个都没了实权,只是闲散富贵的宗亲而已。
这些人平日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找不到地方发泄,今儿个见皇帝根本不怎么把皇后放在眼里,所以哭着哭着也愈发没了心肠,胆子也大了起来,见陈夙突然闹着肚子饿,觉得荒唐的同时,不免有些瞧不起。
这老六王爷,也就是康亲王,本就是
先皇最小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但先皇在世也较为受宠,陈夙做皇帝时,也很敬重六叔六婶,只是当今皇帝陈衡登基后,失了权势,本来也不是他一家失了权势,但这康亲王妃阮氏,一直就记恨着了,虽然最记恨的是当今太后和皇帝,但又没有那个胆子找茬,但在她心中,总觉得是陈夙没用,不然怎么会失了皇位,成了傻子,害的他们也倒霉。
更可气的是,本就是个傻子王爷,皇帝竟然给了他赐了那么大的一座王府,分明就是合二为一,两座王府连在一块的,可叹她家人丁兴旺,自家那王府早就有些挤了,却找不到好去处,拜拜便宜了这傻子。
逮找了这样的机会,这康亲王妃阮氏不拿捏陈夙,又能拿捏谁?
“是啊六婶,四弟他本就性子纯良,不会撒谎,童言无忌,六婶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永乐王妃杨氏柔声劝道。
“童言无忌?哼……你们瞧瞧我身边的小孙儿,不过才三岁,还不是规规矩矩的跪着,既不喊累,也不喊饿,夙儿虽然痴傻了,但太医也说过,他的智商还是和五岁稚童不相上下的,怎么如今还比不得三岁孩童懂事乖巧?”阮氏今儿个是诚心找茬了。
没办法,皇帝心疼皇子公主们,不让孩子们来这儿跪着守灵,但是这些皇亲国戚就不成了,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昨儿个回去,她的小乖孙就吵着闹着
不来了,她可是心疼极了,可皇家的规矩不能费,今日还是得来,但心中的怨气与日俱增。
梁芜菁听着实在是太生气了,冷笑一声道:“我倒是谁,在皇后娘娘的灵堂前也敢大呼小叫的,原来是六婶啊,我听六婶的意思,是不满意咱们家王爷吃独食,怕是您的乖孙也饿了,那就一起吧,六婶何必生气,气坏了您身子事小,惊扰了皇后娘娘在天之灵,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阮氏顿时拉下脸来,不管她身边的康亲王如何给她使眼色,依旧不依不饶。
“长辈?”梁芜菁闻言笑了起来:“六婶婶也知道您是长辈,可您方才说王爷的那些话,是一个长辈该对晚辈说的话吗?王爷是傻了,可碍着您哪儿了?即便王爷做的不对,自有太后管教,还轮不到六婶婶您,既然您做长辈的为老不尊,侄媳妇自然也不会客气。”梁芜菁冷着脸回道,强硬无比。
“反了反了。”阮氏闻言大喊起来,险些就要从蒲团上站起身冲过来了,却被她身边的康亲王一把给拽住了。
“够了,何苦和孩子们计较,平白让人笑话。”康亲王有些生气,他这个王妃,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几十年,他也就由着她了,可在外头,他还是要脸面的,旁人都是他惧内,但该有的面子,他不能丢。
在场这些皇亲国戚了,都低声耳语起来,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