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义博闻言一怔,今儿个宫中主子们不是在奉先殿祭祖吗?怎么到梁家来了?
自然,这个时辰祭祖已毕了,但他只是嫁女,也不必烦劳皇帝亲临,而且……之前并未听到任何风声。
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梁义博岂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让人去准备了。
前来喝喜酒的朝中大臣、勋贵们也纷纷到了梁府门口,准备迎接皇帝和贵妃大驾。
梁芜菁也在两位喜娘的搀扶下到了府门口,虽是
新娘子,却也不能不来接驾,自然……头上盖着红盖头,遮着脸。
方才听丫鬟禀报,说皇帝和贵妃驾临,梁芜菁心中也十分震惊,毕竟,大姐做贵妃两年,从未回过娘家,今儿个自个成亲,却回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这个妹妹出嫁,大姐才归省的,而且还将皇上也请来了?
大姐自小就疼她,应该是如此,梁芜菁在心中想道。
众人侯了片刻,皇帝和贵妃由銮轿抬着到了梁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梁义博领着众人跪了下去,给二位主子请安。
“梁卿家请起。”皇帝由太监扶着下了銮轿,与梁贵妃携手到了梁义博面前,亲自扶起来梁义博,又扫了四周一眼后,笑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谢了恩,才慢慢站起身来。
“父亲。”梁贵妃看和惠周侯,眼中含着泪光,他们父女已有两三年未见了,心中不不免觉得有些伤感,忍不住福了福身,给他请安,如同从前尚未出嫁时一般,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即便过了这么几年,即便她身居高位,依旧如此。
大庭广众之下,梁义博自然不敢受贵妃的礼,即便他是自个的女儿,因此在贵妃尚未完全屈膝之前,便跪了下去,恭声道:“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梁贵妃一时有些发怔,片刻便醒悟过来,纵使心中不忍,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看
着梁义博行礼。
梁芜菁被盖头蒙了双眼,只能在喜娘搀扶下站起身来,却没能见到姐姐一面,打从五年前姐姐出嫁后,她要见姐姐一面都十分难,如今姐姐又成了贵妃,一道宫墙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自然,她对当今圣上,自个的姐夫也是有些好奇的,从前他做王爷时,自个去王府瞧姐姐也见过几次,不过也只是见过,几乎没什么印象。
然而,她这个姐夫却不是泛泛之辈,做了几年闲散王爷后,竟然成了皇帝。
不过,在梁芜菁看来,也是有一番运气在其中的。
若恭帝没有御驾亲征被瓦刺大军所俘,又成了个傻子被软禁起来,也轮不到她的姐夫代替兄长登基即位吧。
“臣不知皇上驾临,未曾远迎,还请皇上赐罪。”梁义博起身后作势要下跪,却被皇帝扶住了。
“原是朕思虑不周,只想着带着贵妃一道前来贺喜,给惠周侯一个惊喜,却不想让惠周侯如此拘紧,你是朕的岳父,不必如此多礼。”皇帝笑着说道,语中带着几分快意。
“是。”梁义博连忙应着,欲迎皇帝进内堂,眼看时辰不早了,他家女婿也该到了,过片刻便能拜堂了。
众人见梁义博引着皇帝和贵妃就要入府,皆跟在身后,然而,还不等众人进去,红毯之上便出现了几个神色慌张的小厮,正是梁义博派去接新姑爷的人。
几人急匆匆的往人群里挤,满脸都是惊慌失
措之色。
第二章 悔婚
“侯爷,侯爷不好了,姑爷不见了。”为首的小厮急的满头大汗,也不知皇帝驾临,只顾着叫住自家侯爷,急匆匆的禀报,殊不知他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在众人耳旁。
原本跟在皇帝身边的梁义博更是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府门口,还是皇帝手疾扶了他一把。
“臣惶恐。”梁义博立即退了两步躬身请罪。
“惠周侯多礼了,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吧。”皇帝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显然……他对惠周侯在他面前如此客气,有些不满。
他身为皇帝,纡尊降贵驾临惠周侯府,给足了惠周侯面子,一来,惠周侯富可敌国,朝中一旦发生大事,如……行军作战、修筑河堤,遇天灾开仓赈灾等等,皆要烦劳惠周侯相助一二,因此历代君王与惠周侯的关系都是不错的,他也不例外,加之当代惠周侯又是他的岳父,他自然要多多亲近一番,因此才带着贵妃归省,不曾想惠周侯却有些不识抬举,皇帝心中略有不快,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梁贵妃一眼。
“皇上,父亲虽是您的岳父,但君臣之礼不可废,父亲做事一向严谨,规矩虽然多了些,却也是遵守朝廷礼制罢了,皇上切莫放在心上。”梁贵妃美目中满是柔和之色,看着皇帝,低声说道。
皇帝闻言没有多言,梁义博也不敢再多说,立即冲到了几个家丁面前,压低声音道:“到底出了何事
?姑爷为何不见了?你们可找了?”
“奴才们找了,院里院外都找了,不见踪影,留在那儿伺候姑爷的老仆人拿了一封信给奴才,说是姑爷给咱们二小姐的。”家丁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信函。
梁义博结果信来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即拆开了仔细越看起来,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侯爷,信上说了什么?”大夫人张氏见梁义博脸色难看至极,虽然知道此刻自个不该多过问,但是却忍不住,事关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冷静不下来。
梁义博已经完全呆住了,任由自家夫人将信函拿了过去。
大夫人张氏只是看了开头两行便气的脸色发白,忍不住喝道:“这叶檀好大的胆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这是骗婚,真以为我们梁家是好欺负的吗?”
梁贵妃也按捺不住,从嫡母手中拿过信函,片刻后也变了脸色,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自个的父亲梁义博已缓过神来,恭恭敬敬从她手中将信函拿了过去。
“皇上,臣惶恐,今儿个皇上驾临梁府,乃是臣之幸,然臣小女的婚事却出了纰漏,是臣之罪过。”天子驾临,前来喝喜酒,乃是梁府天大的福气,如今却出了岔子,让天子白跑一趟,若怪罪下来,梁义博和梁家不免受罚。
皇帝并未看梁义博手里的书信,他看着梁义博,淡淡道:“既然喝不成喜酒,就当朕带着贵妃回一趟娘家吧,府里的酒宴也备
好了,不吃也是可惜,众位卿家也留下来用膳吧。”
“是。”梁义博没有料到他的皇帝女婿竟然会围护梁家,微微发愣后立即将他们迎了进去。
“皇上。”梁贵妃看着皇帝,欲言又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皇上为何这般轻易放弃?
然而,皇帝却没有多言,径直往喜堂去了,梁贵妃心中虽然有太多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待众人都进了府后,梁芜菁才在两个喜娘搀扶下回到了喜房,只是她刚刚进屋便扯掉了自个头上的盖头,又吩咐碧云她们将凤冠取下,等头上的重量卸去后,她才喘过气来。
方才这凤冠实在压的她难受,以至于她听说未来夫君不辞而别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把信拿来。”梁芜菁刚刚伸出手,碧云已将信函放到了她手上。
只见信函上写到,“梁小姐,能和小姐相识、相知,实乃小生之幸,小姐才貌双全、温婉柔嘉,乃是小生毕生所求之良配,然小生从前在家中已有糟糠之妻,近日小生日夜难寐,若因荣华富贵舍弃糟糠之妻,实乃不仁不义,亦是欺骗小姐,对小姐不忠,小生不愿做那陈世美,只好辜负了小姐,来日必将负荆请罪,要杀要剐由小姐,还请小姐保重身子,勿要因小生之过错而伤身,小生拜别。”
“烧了。”看完之后,梁芜菁将信函递到了碧云手里,然后将身上大红的霞帔和吉服取下
,不等碧云几个伺候便躺到了床上,并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想休息片刻。”
“小姐。”碧云和碧玉几个看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们可怜的小姐,竟然被人悔婚了,日后还如何做人,想必小姐此刻伤心欲绝,要打发了她们自个躲着哭吧,碧云她们越想越觉得难过。
似乎知晓她们心中所想一般,梁芜菁摆了摆手道:“我昨儿几乎一夜未眠,今日天还未亮就被你们弄起来折腾,又被那凤冠险些压歪了脖子,这会子真是受不住,太困了,小姐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叶檀要死要活,你们去吧。”
碧云几个见她一脸正色,愣了愣,这才退下了。
梁芜菁倒在床上,片刻后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并没有骗那几个丫头,她身为梁家嫡出的小姐,又要继承梁家偌大的家业,从小就被父亲请来的师傅们悉心教导,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也毫不为过。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对于她一个女儿家来说,打击肯定是有的,但她尚能承受,而且……她只是看叶檀比较顺眼,还没有到那种非君不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