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没有服用兴奋剂,我是被陷害的。”
风间雄不耐地反问他一句:“这些话有用吗?你这样说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些事让我们风间家在大家眼中成了一个笑话?!我风间雄被大家说是生出了一个废物!”
惨白的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风间闲雅不再说话了。
“先不说这个。”风间雄强压着怒气,不过却还是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把一叠照片重重丢到了风间闲雅的身上,别过脸不再看他。
“你给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照片不太清晰,不过却还是可以看出两个人的面容。
风间闲雅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开始发抖。
“淳是你的妹妹,你到底要做些什么?!你让我怎么向你姑姑他们交代!”风间雄起身烦躁地走着,看到风间闲雅狼狈的样子后火气更大,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前段时间突然收到了一个狗仔给他的照片,对方甚至威胁说如果不给钱就发到网上去。风间雄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风间闲雅与一些不正经女人的照片,但是在看到了照片之后他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照片里的女孩是谁都可以,但是偏偏是花原淳,他妹妹的女儿。
无法说清楚那时他的心情,失望亦或是绝望?这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儿子,这些年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
“风间闲雅!你看看你要把风间家的脸丢到哪里去?!”
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整个人浑浑噩噩,看不清眼前父亲的面容,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边好像有风声,也好像是少女婉若风铃的笑声。
这个样子的他彻底让风间雄失望,他转身准备离去,不过在出门前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最好给我在明天就恢复过来,以后也不要妄求可以和淳有什么关系。这种丢人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我也管不了你多久了,你以后就不叫风间闲雅,该叫清浦闲雅了。”
清浦闲雅……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终于把他混沌的神色拖回现实,他错愕地看着风间雄,却发现自己的父亲背对着自己。
“公司必须尽快得到融资,不然就要破产了。你被清浦家看中了,被选择作为清浦家的下一位接班人。”风间雄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出声决定将这件事告知他。
“等到清浦小姐高中毕业后,你就正式入赘清浦家。听说清浦小姐是个很温柔漂亮的女孩子,你少做点混帐事给我们风间家丢人。她的资料在桌上,想想风间家现在的情况,你好自为之。”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风间闲雅无法反应过来,他涩涩开口:“您这是……放弃我了吗?”
风间雄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打开门向着外面走去,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很想哭,也想笑。不知道眼泪可不可以让时光倒流回去,他被抛弃了,跟随了他18年的“风间闲雅”这个名字也终将被另外一个名字取代。
清浦闲雅吗……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他身体僵住,一种可怕的可能性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其他书友正在看:。
清浦……清浦彻子。
他知道彻子是被一个殷实的人家收养,也隐约知道那个家族的本家是在东京,却从来都没有仔细思考过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不管怎样回想,印象里姓清浦的都只有那家人,高高在上的清浦家。
如同发狂一般跑向风间雄留下的文件夹,打开之后……
少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披在肩上的长发乌黑,一双漂亮的眸子弯成黑色的弦月,她总是这样露出似乎可以让每个人平静下来的微笑。
但是他却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痛哭出声,如同失去了父母的幼儿一般抱着自己哭泣着,肩膀微微抖动着,心中有千万种理由崩溃,却未曾想到最后却是输给了一张照片。
清浦彻子,他的未婚妻。
清浦彻子,和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液,那是和淳一样的……他的妹妹啊!
喝酒之后觉得头都要炸裂,风间闲雅麻木地洗澡,冷水淋在身上的时候仿佛是雨水拍打在火山之上,一缕缕让人昏昏欲睡的热气从空气中涌入脑海,就连呼吸也变成了一件困难到无法做到的事。
洗澡,刷牙,刮胡子,换衣服。
只要再露出平常的微笑就可以了,好像这样就可以回到不久之前的样子。
镜子里的男子瘦得有些可怕,脸色苍白,银色的发,蓝色的眼,唇色淡到与肤色几乎也混为一体。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竟然觉得无比陌生,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来自野蛮部落的人,竟然从来没有看清楚自己的面容。摸着镜子想要触碰里面的那个人,却发现他满面是血地看着自己。
“砰!”
惊恐地打破面前的镜子,终于,那个他消失了。但是随即而来的是更加令人绝望的景象,无数个他在镜子的碎片中看着自己,或是狞笑或是痛哭,一个个都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血人。
紧紧闭上眼,风间闲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等到终于平静一点时,他快步走出房间,离开了那些可怕的幻象。
火车上的男子有些奇怪,一直戴着帽子低着头。直到下车时有人匆匆一瞥才认出了他。
“那是风间闲雅!”
“那个就是日本的耻辱?”
“……”
风间闲雅咬咬牙,从人群的包围中拔腿飞快地跑开,直到那些细碎的言语都化为泡影从耳边消失之后,他才停下脚步,蹲□剧烈地喘着气。
往日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崇拜的目光也变成了厌恶而又带着深深恶意的刀子,一点一点地,从他全身带走每一块肉,带走自尊,带走活下去的勇气。
他急切地寻找着花原淳所在的病房,最后达到护士所说的那间病房时,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该如何出口呢?是问“那晚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这类可笑的问题吗?还是应该怎样问呢?而淳又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面对他呢?不管怎么样也想象不出来,应该只是厌恶和抗拒吧?
“闲雅最讨厌了!”
“我恨你!”
“不要再来看我,其他书友正在看:!”
明明没有听到这些话,却好像已经被这些臆想中的话语所伤到。
风间闲雅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在门前,明明一推门就可以进去,却仿佛隔了千万道鸿沟,哪怕费尽一辈子的力气也没有办法靠近一厘米。
他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间竟然觉得恍若梦境。
“谢罪吧……风间闲雅。”
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走,每一步都是通往天堂的捷径,救赎,何处才可以触摸到救赎?
打开天台门的时候有一阵冷风吹过,银色的发被风抚到眼前,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温柔却又冷漠的银色。
如果金色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为灿烂的金色,黑色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为压抑的黑色,那么蓝色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就是悲伤的蓝色吧。
近似于透明的蓝色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昏昏的暮色,黑色的天空从未知地开始蔓延。
墨绿的树荫遮蔽住浓金的流光,紫罗兰色的眼眸被禁锢在泛白的掌心,打翻了暮色的天际的开始透露出妖冶的玫瑰红,摇曳的枯黄花瓣被风撕扯,坠落灰色地面。
起风了,天空也有了乌云堆积的痕迹。远远的有隐约的雷声开始逼近,像是为即将奔赴战场的兵士敲响的战鼓,鼓舞着他前进。
但是谁又知道,战场其实也是别样的刑场呢?
他闭上眼,微笑着张开了双手,带着丝丝凉意的风拍打着额前细碎刘海,呼吸时也可以闻到带着湿润土腥味的风的味道。
这个美丽而又残酷的世界啊,谁又曾真正看到你的面容呢?
金色流光抛弃了饱满的花瓣,只剩下它在时光中看着自己慢慢腐烂死去。
摇曳的枯黄花瓣被风撕扯,坠落灰色地面。
与雨水一起坠落灰色地面,澄澈的雨水冲刷不尽花瓣的汁液。枯萎的花瓣,汁液是鲜红。
那红色在视野内疯狂蔓延着,好像要把整个世界给侵占。他海蓝色的眼眸仿佛留下了天空的印记,那蓝色再也不会褪色,一辈子也不会消逝。
天空选择抛弃了他,而大地张开手臂拥抱他,他回到了大地的怀抱。
终于……可以忘记一切,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岚最喜欢闲雅哥哥了!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那种喜欢!”
“闲雅是淳一个人的哥哥,不准和岚一起玩!”
那个黑发黑眼的女孩,怯弱地躲在角落,却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黑发蓝眸的女孩,和他一模一样的眼,哪怕是在医院也可以笑得很开心。
而他……他那时是什么样呢?
思绪愈来愈远,也渐渐地开始模糊,脑海好像胶片放映一般中闪过了千万个片段。18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在一瞬间就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