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曹公公吊着嗓子说道:“楚洛璃接旨。”洛璃等人连忙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公公尖细的声音宣读着圣旨上的内容,大致就是,两个月后洛璃为父楚雄守孝期满就要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
从他手上接过圣旨,洛璃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皇上看中,还要被招进宫当他的妃子。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刘氏见女儿的神情呆滞,心里担心。却还是让阿福拿了些银子塞到曹公公的手里,他也不推迟,好像这本就是应该的。曹公公见洛璃拿着圣旨还站在那发呆,只当她是太高兴了,毕竟这是多少人想要都没有的机会,更别说是现在落魄的楚家了,也没怎么在意那些拿着银子就走了。
见曹公公他们走远,刘氏轻轻的唤了一声:“璃儿。”
“娘,我没事就是太意外了。”
洛璃不想让母亲担心,给母亲一个安心的笑,心里也在笑自己,自以为是。刘氏悲从心起的叹了口气,朝后面走去。一个谢家,就已经让自己的丈夫送了命,现如今皇上的旨意谁敢不从。
看母亲消失在门帘后,洛璃颓废的看这手中明黄黄的圣旨。苦涩的笑着,这就是自己千辛万苦换来的结果吗?这就是父亲的性命所换来的结果吗?多么可笑……自己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这桎梏,却不想有另一把枷锁在等着自己。
夜,如泼墨一般的拉下帷幕。只有皎白月色静静的照着洛璃,似乎了解她的心事,安静的不去打扰她心里的哀伤。
洛璃环顾着楚府,园子里还那样,月光照在湖面上,折射着粼粼的银光。
那个四年前自己特意找人做的秋千,也静静的停挂在那,一阵凤吹过还会悠然的摇摆几下,好似在等待主人的垂青。
那棵父亲亲手栽种的梨树,挂着几个青涩的果黎也傲然的立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因父亲离去忧伤的样子。只有石径小路旁的杂草因无人打理正疯长着,就快要将小路给盖了过去。
洛璃走到湖边的宁心亭,往事一幕幕的在洛璃的眼前闪过。那时母亲总是坐在这里看父亲练武,眼里的柔情满得都可以溢出来了,当父亲练完之后,就会亲手端上温度刚好的普洱茶,拿着手绢细心的为父亲擦拭脸上的汗珠。
还有母亲每次逼自己练习女红时,父亲总是会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好话。每次父亲都对母亲温柔的说:“璃儿还小,在家就让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往后嫁了人她就没这么多的自由了。”母亲听完之后,总是没好气的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就知道把你爹搬出来。”然后一家人笑成一团。
洛璃静静的靠在亭柱上,看着父亲练武的地方空空的,就像自己的心一样空空的,只是轻轻的呼吸就能扯痛它。
尘夕别院外的那一次分别,那个人眼里的温情此事成为洛璃最温暖的回忆。洛璃有些恨自己了,恨自己的傻、恨自己的矫情、更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珍惜与他的日子。从今往后自己就只能将这扇心门死死的锁上。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印在洛璃的脸上楚楚动人。那天的自己也是这样悄然落泪,没有预兆的落了下来。
第一卷 情深不知处 第二十一章 思念很重
一个月了,自那天分开之后,他没有再出现。如果不是小蝶天天陪在自己的身边,洛璃甚至会觉得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脑海里那个怎么也忘不了的他,也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罢了。
就那样的惊鸿一瞥,就那匆匆一吻,就那短短的三天,就将她紧紧守护着,平淡了二十几年的心给夺走了。就只是那么几句淡淡的关怀竟让自己的眼泪为他落下。他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走进自己的心,是自己胆怯,自己不信任,是自己亲手将他决然的推开。以为可以很洒脱,以为可以被时间冲刷,怎奈时间愈久,就像酒愈陈愈香,对他的思念愈来愈浓。
洛璃看着那月光,不知道上面住着的嫦娥仙子有没有睡着,不知道她能不能代自己去告诉那个不知在何方的他,她很想他,她后悔将她从身边推开。
洛璃就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的看着月亮。如后来在皇宫的很多个夜晚一样,静静的看看,满腹的心事只对着那月亮说了。
很久很久,洛璃没有等到月亮的回答,不知道它有没有替自己转达。泪已经止住了,只是泪痕依然留在消瘦的脸庞上,一片萧索。惨淡一笑,洛璃轻哼着从前最爱的那首歌。
好久没有见到你
正好计算思念难到的距离
我也相信遥远不能改变我和你的默契
却还是磨不平静 想念你的心情
你的问候是我温暖的理由
站在你的身旁 我可以片刻停留
想想未来虽然很浪漫 却总是要勇敢
我的期盼是否成为你的负担
回应我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
你的心却像是一阵风
思念不听话 自己跑出来
任性追寻你的影踪
也许把梦放了从未感觉不同
只是离别不忍道珍重
思念不听话 自己跑出来
距离没有用 思念很重
“袁策,这首歌我只为你一个人唱。”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娘,我可以进来吗?”洛璃站在母亲的门外问道。“璃儿进来吧。”听到里面人的回答,洛璃推门进入。见母亲正在刺绣,洛璃安静的在母亲身边坐下。
璃儿,你看看娘给你绣的盖头你看喜欢吗?”说着便将手中的绣品拿给洛璃看,嘴里自顾的说着:“这盖头本是要女子自己绣的,但是你却从小就不喜欢女红,都怪娘没有好好的管教你,也怪你爹宠着你,这以后到了宫里,只怕是会被别人笑话去了。”
“娘,我只是个妃子哪需要这些东西啊。”洛璃不以为意的说道,没有一点女子出嫁的喜悦。
“胡说,那有女孩子家出嫁不盖盖头的。”母亲愠怒道。
从母亲手中接过绣品放下,拉着母亲的手,定定的看着母亲的眼,很认真的说道:“娘,我想这几天就送你跟爹回乡去可好?”她知道母亲是想等到她进宫之后再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走。
刘氏温和的看着洛璃眼里闪着泪光,反手握紧女儿的手,拉着她示意她来到自己面前,洛璃顺势蹲在母亲身前将头靠在母亲的腿上,用力的汲取母亲身上让人安心的体味。
刘氏摸着洛璃乌黑柔顺的发丝,久久的才慢慢开口。“娘怎么能不看着你出嫁呢?以后就是你一个人在宫里了,若是从前还有你爹可以照顾一点你。可是现在,没有人在能帮你了,就只能看你自己了。那是个是非地,璃儿万事都要小心,你爹在天上会保佑我的璃儿一切平安的。”
“可是娘,进了宫门再出来就难了,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乡呢?要是爹知道肯定会怪女儿不孝的,反正我有小蝶姐姐陪着我,你不用担心我。”洛璃瑟瑟的说着。
娘为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她一辈子的依靠,以后自己进了宫,再见到娘的机会几乎是零,娘将要面对的是以后很久很久的寂寞与孤单,此时自己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走呢?
“娘哪里是一个人,有你爹一直陪着娘啊。”刘氏试图说服女儿。
“娘,你就答应女儿吧?要不我在宫里呆着也会不安心的,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你生活无忧我才会放心的。"刘氏看着女儿眼里的坚定,不再言语也算是默认了。洛璃见母亲答应了,心里总算是放下了这快石头。
翌日,洛璃便着手准备母亲回乡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只是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
这天,洛璃在自己房间,收拾一些路上要穿的衣物,打开橱柜,就有一件牙白的衣服掉落了下来。本来不是很在意的洛璃,在捡起衣服的一瞬间之后定格在那里,保杨湖旁的一幕幕如泉涌般的扑面而来。
勾起洛璃回忆的不是别,就是那枚自己用草编的戒指,曾经套在轩辕策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洛璃弯腰将它拾起,原来碧绿的青草,已经枯萎,成了淡褐色。
再次想起这些,洛璃不禁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将草戒从他手上取下来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快就分开了。要是当时,自己告诉他套在无名指上是什么意思,自己没有将已经套进去的草戒娶下来,他们现在会不会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以前,洛璃也不信神鬼之说,可是?当四年前自己离奇的亲身经历,有些东西也不得不信了。
对于洛璃自己的这些莫名的想法,她也只能自个儿想想罢了。她不敢在小蝶的面前提起,因为小蝶对她那几天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表示对于这件事,她绝对的站在她家公子一边。对娘就更不能说了,说了也只能徒增她的烦恼。
“唉……”将草戒放进一个首饰盒里,无奈的叹息,突然想到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那个自作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