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殿最角落的那书架的最上面,几乎顶着穹顶的地方,公公抬手指着那儿,“就在那上面,郑太医您自己找吧。”大声说完,他就慢慢的离开了。
仰头看着,元初寒不禁睁大眼睛,好高!
给她踩个高跷她都够不着啊,这么高。
得搭个梯子。
吩咐小李子找来个梯子,然后,她搭在高高的书架上,拎着裙角开始往上爬。
这梯子,高度还是不够。
她爬到了最上面,巴着书架的框架,踮脚去取那精竹子编制的箱子。
抓住底下,然后拽,重的要死,她用力了拽了好几次才拽出来一点点。
咬牙,她还真就不信了,拽不出来这个破箱子。
松开抓住书架框架的手,两只手同时用力,这下好了,她一下子就给拽出来了。
然而,她过于用力,拽出箱子的同时,脚底下的梯子也活动了。
睁大眼睛,整个身体在梯子上晃了两晃,她还来不及大叫呢,就连带着梯子一同摔在了地上。
屁股一阵剧痛,元初寒直接躺在了地上。所幸这地上铺着地毯,若是摔在了大理石上,她的尾椎骨非得碎了不可。
不过,就是摔在了地毯上,也着实摔得她头晕眼花了好一阵儿。
“靠!”好半晌缓过来,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脏话。
揉揉屁股,她坐起身,扭头一看,那竹箱子躺在她身边,竟然完全没散开。
真结实,这皇家的东西,果真精致。
梯子倒在一边儿,元初寒也没心情管它了。
拆开那被绳子捆绑结实的箱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吹掉灰尘,这才看见里面那些发黄的手稿。
很随意的手稿,超级厚的一大摞。纸张陈旧,有的字迹都模糊了,可见有年头了。
翻看,这位院使大人的字写的有些潦草,有很多她都不太认识。
摇摇头,她依次翻看,这种事情,太费工夫。
元初寒在这宫殿里一待就是一天,时近傍晚时,小李子进来找她,她才发觉这一天都过去了。
可是这些手稿没看完,她舍不得放下。
和那个耳朵有点聋的公公扯着嗓子商量了半天,甚至搬出了梅震南,这公公才同意。只是告诉她,千万不要把手稿弄坏或弄脏了,否则他担待不起。
总算是说通了,元初寒开心的将那一箱子的手稿搬走。
小李子代为抱着,一直将元初寒送到了景华门的门口。
宫外,小李子没办法出去,元初寒接手,然后离开皇宫。
走到那巷子里,华丽的马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护卫分立前后,他们一同在等着她。
瞧见了元初寒,杜骏直接大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郡主,这是什么呀?”还有点分量呢。
“某位神医的手稿,千辛万苦,尾椎骨差点碎掉才拿到手的。”元初寒反手揉着自己的腰,还有点疼。
杜骏没想到这里面会是这些东西,稍稍思量,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踩着马凳进入马车,一眼就看见那坐在主位上仍旧穿着暗色华袍的人,这样子,一看就是刚从宫里出来。
杜骏将那一箱子手稿放进马车,元初寒伸手拽到自己面前,生怕有闪失。
丰离面色无波,幽深的眸子在那箱子上扫了一圈,“这是什么?”
“某个曾经爬过龙骨雪山的神医所写的手稿。虽然旧了点儿,可是仍旧值得研究,我要好好研究研究。”看了他一眼,元初寒反手揉自己后腰,这一跤摔得她,到现在还疼呢。
“陈孜院使。他的药典有人研究过,并没有关于雪山之上的记录。”这个,丰离自然知道。他找人研究过御药局宫殿里所有的药典,有关于铜雀草的记录,但是,没有记录过哪里有铜雀草。
“那个药典是后来重录的,我这是第一手的手稿。不懂就不要问,你又不是专业的。”哼了哼,她现在的态度和以前可差了很多。
丰离只是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她是专业的,他当然知道。
“对了,你们今天审忠毓王,结果如何呀?”睁大眼睛,元初寒很想知道,丰离的目的成功了没有。
看着她,丰离的唇一点一点的上扬,“忤逆谋反罪不可恕,但念起祖上有功,饶其一命。送至观山夹道幽禁,此生不得迈出一步。”
“哇!居然饶他不死。他的封地呢?”估计从此后,就没忠毓王这个人了。
“藩王爵位撤掉,封地自然也不存在了。”这还用问?撤藩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元初寒连连点头,“王爷大人神机妙算步步为营,终于将忠毓王开刀了。不过,我觉得,这整件事当中功劳最大的是司徒律。他若是没有围追堵截忠毓王的军队将他带回了帝都,你的一切计划都成不了。”她很客观的评价。
然而,听得人却不似这般,柔和的脸庞渐渐冷凝,那双幽深的眼睛也布满孤寒。
自然是感觉到他眼神儿的变化,元初寒身子向后靠了靠,“当然了,王爷大人也很厉害啊,每一步都算的很准。”
“这不是算的,你以为本王是算命的?本王深知每个人的个性,包括司徒律。”若不是了解每个人,他怎么可能对症下药的完成计划。
元初寒挑眉,他说的对哦。
每个人他都深深了解,然后加以利用。
像禁卫军周康,那就是他的人。若当时他直接暗中授予周康将忠毓王带回来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却没这么做,偏偏用司徒律。
为的就是让忠毓王彻底失望,连梅震南都不能帮他了。
竖起大拇指,元初寒刻意呵呵了两声,“是啊,王爷大人确实很厉害。就像帮忙解除我的婚约,同时又将我娶回自己家,可是全程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厉害,我承认。”不承认也不行啊。
丰离眸色淡然,“前些天发疯没发够?”
摇头,元初寒叹口气,“我只是觉得我就是一条咸鱼。”
“比咸鱼要聪明些。”这一点,丰离倒是不反对。
翻白眼儿,元初寒对他无话可说,“那忠毓王的事情算是完结了?之后呢?”
“之后?什么都不用做,个个藩王都要赶往帝都了。”丰离稳坐如山,似乎一切都在他计划当中。
个个藩王?
元初寒一诧,“我家老头?”
“你即将嫁给本王,郑王自会过来。”看着她,丰离的脸庞倒是多了几分暖色。
瞧他的眼神儿,元初寒不禁的脸颊一热,转开视线躲避他的眼神儿,这会儿听他说嫁给他,真的很奇怪。
“这帝都的人都对他另有目的,他若是来了,会不会有危险?”据她所知,郑王已经很久没离开过郴州了。
这帝都,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风和日丽,实则暗藏凶险。
那个老头,她不希望他出事儿。
“放心吧,有本王在。”知道她所担心的,丰离淡声安慰。
眨眨眼,元初寒看着他,“那就拜托了。你不想得到他手里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人都想得到。既然你我要做夫妻,他就是你岳父。你得保护你岳父,不然,我就让你当小红。”瞪大眼睛,她这威胁实在有力。
丰离几不可微的皱眉,“还没大婚,你就想着给本王戴绿帽子了。”
抿唇,元初寒几分得意,“我打不过你,也没你那呼风唤雨的能力,唯一的本事,也就是这个了。你要是保护不了我家老头,我就让你天天换帽子。”
丰离什么都没说,皱起的眉峰也舒展开了,看着她,淡淡的抬起手。
挑了挑眉,不知他什么意思。
倾身,睁大眼睛看着他,想知道他说什么
然而,丰离什么都没说,在她凑近的时候,他直接屈指弹在她脑门儿上,而且很用力,元初寒的脑门儿发出砰的一声。
“哎呀。”惨叫一声,元初寒捂着脑门儿缩回原位,靠着车壁,她眼睛都花了。
“敢做对不起本王的事儿,敲断你的腿。”丰离毫无怜惜之色,甚至说话时还有点咬牙切齿。
“你有病啊,敲断我的腿,你打我脑门儿干什么?只敲断我的腿就算了?奸夫怎么办呀?”眼睛都泛出泪花儿了,元初寒捂着脑门儿盯着丰离,问的问题却很跳脱。
丰离微微眯起眼眸,整个车厢都跟着冷了几分。
“剥了他的皮,碎尸万段。然后,再敲断你的腿。”冷声,听得元初寒咽口水。
“好吧,你厉害,我怕了。”听他的语气,给他戴绿帽这事儿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不止要怕,还要记在脑子里。”丰离警告,他的话,她必须都得记着。
暗暗翻了翻白眼儿,反正她也只是一说,她还没脑残到用自己来惩罚别人犯的错误。
回到王府,元初寒下了马车,还没等指挥着帮她拿东西的杜骏和自己返回小楼,杜骏就什么都没说的跟着丰离往书房走去了。
她站在原地瞪眼睛瞪了半天,最后无语的跟过去。
“这些东西我回去看就行了,给我吧。”自己拿还不行么?
杜骏没出声,前面丰离却开口了,“晚膳的时辰到了,你不想吃?”
“所以呢?你这是邀请我和你一起吃饭?”一步窜到前面,元初寒歪头看着丰离,吃饭就吃饭啊,就当提前培养和谐了。
扫了她一眼,丰离淡淡道:“西北一带粮食歉收,少浪费一点儿,就能养活无数人。”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总算在他的话里找到了一点规律,他是说,一样的晚餐做出两份来,而且他们俩都不见得能吃光,所以这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