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路过明秀宫时,却已有宫女等在那里。元初寒认识,她是陈霓身边的宫女,会武功的那个。
“郑太医,娘娘请您过去。”曲了曲膝盖,宫女是专门等她的。
“找我?孟大夫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她不是很想去。
“就是孟大夫建议娘娘将郑太医您请过去的。”宫女抬手,示意她请。
没办法,元初寒调转方向,走进明秀宫。
这宫殿里外,人好多啊。
偏殿,十几个宫女里里外外,这阵势,别说皇后,恐怕太后也及不上。
“娘娘。”走进去,元初寒一眼看到了坐在床外侧的孟柒。大床纱幔坠下来,遮挡住了一切。
“郑太医,你来了。”陈霓的声音从纱幔后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弱。
“是,娘娘你怎么样了。”走过来,元初寒看了一眼孟柒,他用眼睛传递信息,没事儿。
“还好。孟大夫,你先去外面坐坐吧,我和郑太医单独说话。”纱幔后的陈霓坐起了身,纱幔也在晃动。
孟柒起身离开,下一刻纱幔撩起来,陈霓长发未梳的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坐下,元初寒执起她的手,把脉。
“这断肠散是剧毒,你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需要好好休养啊。”这中毒绝对是真的,陈霓身体亏损严重。
点点头,陈霓轻叹,“自作孽,我心里有准备,没事。”
这话,元初寒听出几许猫腻来,“陈霓,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说实话,这断肠散,是你自己吃的对不对?”
陈霓看着她,眼底一抹动摇。
“那天你和皇后太后在御花园发生冲突的时候我看见了,没人有机会给你下毒。你这里又水泄不通的,更没人能给你下毒了。断肠散虽然无味,可是无论是药丸状还是粉末状,都需要很大的一块,不可能糊里糊涂的吃进去。陈霓,是皇上要你这么做的?”握着她的手,元初寒一字一句道。
陈霓垂眸,“是我自愿的。”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元初寒叹口气,“往后别再吃药了,真的很伤身。我教你另外的法子,用银针,谁也查不出来,很逼真,对身体没伤害。”
看着她,陈霓点点头,“谢谢你,郑太医。”
“不用谢,我只是觉得你再这样下去迟早得短命。”将卷镇拿出来,元初寒取出十几根银针送给陈霓,然后开始教她辨识某几个穴位。
在这几个地方下针,保证会与中毒一样,根本无需吃毒药。再这么吃两次,小命就没了。
陈霓虚心学习,吃过一次断肠散,她自然也害怕。若是再来第二次,她不知会怎样。
元初寒能帮她,她自然会接受。
“记住了么?记住的话每天复习一次,到时别下错针。往后不用吃毒药,那种东西,会要人命的。”收起卷镇,元初寒叮嘱道。
陈霓点点头,收起银针,忽然说道:“郑太医,他们都说你是摄政王的人,可是我觉得,你不会帮摄政王害人。”
“害人?我为什么要害人?我是个大夫,责任是救人。再说,摄政王又不是坏人,他也不会害人的。”元初寒笑,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很别扭。她可以骂丰离,但是听别人骂他,她心里不爽。
“郑太医,明人不说暗话,摄政王是个好人么?”关于这一点,陈霓不赞同。
眨眨眼,元初寒一时也无法争辩,丰离的确算不上好人。
“尽管如此,但是我觉得郑太医你不是坏人,我相信你。”拿着银针,陈霓晃了晃,苍白的脸露出笑容。
扯了扯唇角,元初寒站起身,“下次别那么傻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陈霓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银针。
与孟柒一同离开明秀宫,无人之路,俩人谈起了陈霓。
“这么说,她承认是自己吃了毒药?我只是怀疑,没想到是真的。”孟柒自然也怀疑,只是没有问。
“唉,狠啊!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漫步而行,元初寒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淡淡道。
“凭她,不可能想出这种招数来,应该是有人暗中授予。”孟柒怀疑某个人,尽管没说出口,可眼睛里明显。
元初寒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可是也给了他答案,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蓦地,前方的宫道转出一个人来,手上拿着一本折子,面色冷硬。
“将军大人。”一瞧是司徒律,元初寒立即扬声叫他。
司徒律自是也看见了元初寒与孟柒,漆黑的眸子在孟柒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几分复杂。
走到近前,孟柒拱手淡淡行礼,随后先一步离开。
司徒律注视着走远的孟柒,随后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儿,“那个人,你还是不要过多和他来往的好。”
“为什么?”挑眉,干嘛说这种话?
“据我调查,他不是大齐人。”司徒律双手负后,气势岿然。
抿嘴笑,元初寒点点头,“我早知道了,他都跟我说了,他是西番人,家里是祖传的御医。不过最后被满门抄斩,他和他哥逃到了大齐。”
“他与你说的?”司徒律很意外。
“是啊,他跟我说的。他啊,只对医术毒术感兴趣,那时跟随齐王,也是因为想报一锭黄金之恩。将军大人,我能勇敢的去找你道歉,还是人家孟大夫给我鼓励打气呢。他说,你人品极其好,只要我肯道歉,就一定会原谅我。”仰脸看着他,元初寒字字句句,均是为孟柒说话。
司徒律几不可微的扬眉,“但我不知他人品如何。”
“很好啊,他没坏心眼儿。”摊手,人品,元初寒信得过。
“小心为上。”司徒律还是提点,万事小心。
点点头,她听,金玉良言她都听。
“你这是去哪儿了?刚刚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指了指他的脸,刚刚可是很黑。
手从身后拿出来,司徒律的手上拿着折子,“兵部拨的军饷,这点钱,还不够买盐。”
“我看看。”从他手里夺过来,元初寒打开一看,十万两白银,也不少。不过,虎豹军一共二十多万,这点钱确实很少。
“你们守卫边关,为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凭什么只给这点钱?”更况且,郑王已经将金矿交上来了,现在肯定有不少的金子运进了国库,不可能没有钱。
“大齐个个军队数以百万计,虎豹军二十万不算多。”司徒律冷声,虽然虎豹军的数量不是最多,但是,功劳却是最多的。
他们守卫着最危险的关口,明斗暗斗死伤最多,每次有事,皇上的圣旨中调派的军队都是他们。东奔西跑,从未停歇。
“可是,你们好像是军威最盛的。”若是提起大齐的军队,虎豹军是首屈一指响当当的。
司徒律收回那折子,“所以,十万两已经不少了。”
“那怎么办?钱不够,总不能让你的兵将受苦。”若是苛刻,军饷发不出,饭菜吃不好,会闹叛变的。
“再想办法。”司徒律几不可微的叹气,毕竟他也从未指望过朝廷。
元初寒转了转眼睛,“放心吧,虎豹军保卫家国,说不定会有人主动掏钱给你们呢,毕竟这天下有良心的富绅有很多。”
司徒律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很明显不会信。
知道他不信,元初寒也不再多说,她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司徒律所在的地方总是不断的与西番发生冲突,对抗苏晏,她就更想帮一把了。
“明天你就走了,我也不能送你,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他取了军饷,就该回边关了。
司徒律垂眸看着她,缓缓的点点头,“你也小心,若是再无路可去,去找我。”
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如阳光,“成,到时我若真的无路可去,就去投奔将军大人你。放心吧,你的麻烦肯定会解决的,一路顺风。”抬手拍拍他手臂,元初寒决定帮他。
下午,元初寒提前出宫,去了一趟宝字号钱庄总行,平时,温廷芳就在这里。
那商行的招牌金光闪闪,岂是一个耀眼了得。
二楼,窗子半开着,一瀑黑发若隐若现。
温廷芳坐在一侧,看着今日特意过来的元初寒,一分不确定道:“小姐,真的要拨出五十万两白银给司徒将军么?他、、、是梅大人的儿子。”若是被摄政王知道了,怕是不太好。
“是梅震南的儿子又怎样?他是他,梅震南是梅震南。你担心丰离会找我麻烦啊?没事儿,他不会的。这是我和司徒律的私人交情,更况且,他驻守边关对抗西番,这是非常重要的。眼下苏晏遇刺不知生死,西番肯定会调查,到时不免会和虎豹军发生冲突。吃不好穿不好,没有优良的兵器盔甲,若是虎豹军被打出缺口来,咱们就等着乱套吧。虽然说乱世好赚钱,但是呢,我还是希望我赚的钱是和平的,沾满鲜血的钱,我拿着不安心。”商人都狡诈,但是说来说去她也不是商人,她是大夫。
“只要王爷不会为难小姐,属下便立即去做。西番的本地商行现在都已开始出现了小幅动荡,不少商行已经关门了。”汇报,温廷芳较为满意。
听到这个消息,元初寒十分满意,“正好苏晏遇刺,民间商行又出乱子,啧啧,好。”虽然得罪她的是苏晏,可是谁让他是西番太子呢。没办法,西番只能跟着倒霉了。
温廷芳的行事速度很快,接了命令就送信给平城的宝字号钱庄。那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地方,从那里调出银两来送往虎豹军,速度最快,也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