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说来,怕是不仅仅百姓们此刻这样认为,更为重要的是,边城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怕是会寒了心,要知道,这些浴血杀敌的士兵最有血性,如今自己一心守护的主子,却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顾的冷血帝王,他们又怎么会甘愿继续效忠于他。”北棠妖嗤笑着,心中却有了权衡。
看来如今郝连城已经不仅仅甘心于做一个太子,而是终于借此机会想要出手,想要从他的父皇手中抢夺皇位。
张良则是开口道:“微臣不大明白郝连城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北棠妖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开口道:“这不正是你们这些文人所最擅长的地方。”
张良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悟道:“殿下的意思是郝连城借助这些谣言,不仅可以使得民心所向,更可以使得军心所向。”
“你可不要忘了,郝连城可是刚刚用苍镰和蝶舞交换回了两名副将,这般不贪功绩,却重情义的举动同南昭帝的那些谣言比起来,高下立见,你若是这些将士,你会拥护谁?”北棠妖淡声道。
张良瞬间明朗,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犹疑,始终认为郝连城这样的做法并不可取,毕竟南昭如今正处于战火之中,强敌环饲,若是这个时候再搞内乱,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北棠妖心中却不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郝连城谋虑深渊,深得他老子的真传,怕是从六皇子这一次的事上,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而这个端倪很可能就是他察觉到南昭帝并没有真的想要将江山传位于他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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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从江太师等人送来的情报上看,这一次两军交战的关键性时刻,南昭帝竟然下旨撤去了郝连城手中的不少兵力,郝连城刻意打了几场败仗,逼得南昭帝不得不再加派些兵马,甚至是还动用了一部分机关弩。
想必在这更迭往复之中,郝连城一定深深察觉到大权旁落,受制于人的滋味,急切的想要将大权真正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事实上,北棠妖所料不错。
这正是如今郝连城所考虑的,在六皇子这一件事上,他才恍然惊觉,发现这个不声不响的弟弟竟然多年承受着他父皇的庇护,甚至董家这些同他直系或旁系的血亲,也纷纷被抬到了二等大臣的行列。
再根据调查的结果,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多年来竟然屡次被自己的父皇贬至庞处,可至今为止,却一直毫发无损,反而越发的精神有致。
这一点,便让他生出了深切的不安,不得不怀疑其自己这位父皇的打算。
而另一方面,这仗他打的也着实憋屈了些,因为要彻底隔绝大御和北燕之间情报的往来,所以这些士兵被铺陈的极大,可偏偏他的父皇还要将人抽走,派兵返回,生生让他错失了几次良机。
而今大御和北燕之间也不知从哪里想出的办法,竟然想出了一种烟花传信的方法,让他此前将两军隔断,逐个吞灭的想法毁于一旦。
索性,老天眷顾,在这个时候,夏紫琼来了。
他干脆放弃了将两军隔断的想法,任由他们汇合,利用夏紫琼高超的布阵之法,再一次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将敌军一路逼退。
而根据他的射向,只要想敌军逼到此前自己设伏之处,毗邻北燕虎雍关和南昭边境的地方,自己便可以一举重创大御的兵马。
眼看天下唾手可得,所以他不想再等了,而如今他亲自带兵,乃是最好的机会,一旦战争结束,父皇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兵权,自己若是再想要争夺皇位怕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虞挽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之上,塌子被铺的软软的,垫着厚厚的棉花被褥,脚边的一只匣子上放着一只梭猊香炉,里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觉得让人心安。
虞挽歌缓缓坐起之后,只觉得浑身酸痛。
看来这些日子实在是折腾的有些乏了,这一松懈下来,就像是散架子了一般。
肚子传来轻轻的响声,让她的小脸忍不住皱成了一团。
从前她胃口极差,即便是有了身子,也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没想到这一觉醒来,肚子里的宝宝倒是开始抗议了。
正欲抬手掀起车帘,虞挽歌瞧见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则是愣了一下。
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很浅。
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手腕,虞挽歌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哥哥送她的那只金镯怎么不见了?
她记得当日同南昭帝在地下的石室中对话时,那只镯子还在,她甚至还用它发射出钢针,想要攻击南昭帝的,怎么如今会消失不见?
虞挽歌愣在那里,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这镯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只记得自己被黑发女子绑在刑架上鞭打的时候,镯子似乎还在。
可是关于之后的,她便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也不知是不是当日太过混乱,遗失在哪里了。
虞挽歌的心情有些低落,毕竟那是她对于哥哥唯一的念想。
想到此处,虞挽歌不由得又想起了虞青玄,她好想问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不仅没死,反而变成了端靖小王爷?
难道说虞府真的是有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秘术?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为什么这几年来,她从未听过关于他们的一星半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更想问,想问自己的哥哥,父亲还活着么,他们如今怎样?
终于抬手掀开了车帘,一阵凉风灌了进来。
如今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花朵也不似以往那般繁盛,入秋的天迹,早晚都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凉
意,车轱辘滚过地上稀松的叶子,时不时发出些微的声响。
将头探了出去,虞挽歌遥望着已经只剩下一道轮廓的天水城门。
知道自己已经越走越远。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遇上青玄,问一问他到底当年发生了何事?
她期待着,却又惧怕着,一面期待那些曾经的亲人都活着,一切安好,一面又惧怕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奢望。
索性,不如就这样远去,至少在自己心中还可以留有一个念想,不至于凭添伤悲。
虞挽歌掀开车帘的时候,小盛子直接抢在北棠妖前面将脑袋探了过来道:“主子你可算醒了,这一觉真是睡了好久。”
虞挽歌瞧着有些瘦了的小盛子,一时间不由得感叹她们两个自上次从明瑞王府一别,到现在竟然将近有一个月的光景了。
“你这段时日也没好好歇着,瘦了这么多。”虞挽歌有些心疼道。
小盛子摇摇头,鼻子一酸道:“还是主子对我好,不像殿下整日尽是想着怎么折腾奴才。”
虞挽歌看着真是红了眼圈的小盛子,不由得白了一眼北棠妖,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就一直看不对眼。
不过想想曾经发生的事,她倒是也可以理解,一时间除了轻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面她正感慨着小盛子的事,另一面小盛子却嘟囔着开口道:“这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虞挽歌知道他一定是在感叹自己这张脸。
其实她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在意的,毕竟女人哪里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
只不过她一直相信北棠妖,相信他不会因此而抛弃自己,甚至有一丝改变。
所以,这一切也就变得淡然了。
这时,马车突然一晃,吓了虞挽歌一跳,一转头,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粉嫩的拳头轻轻捶打在北棠妖胸膛,惹得北棠妖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直道娘子手下留情。
原来,某只终于瞧不下去自己的娘子同某个无良的太监在那眉目传情,愤怒之下,弃了宝马,直接挤到了车里来。
小盛子心中鄙视着北棠妖,对着虞挽歌开口道:“主子,你想吃点什么,奴才这就去给你准备。”
虞挽歌瞧了瞧如今荒山野岭的地儿,哪里方便弄些什么,只是道:“你知道我的,胃口向来不是很好,准备些清淡的小粥就是了。”
“好嘞,奴才这就去准备。”小盛子骑着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示意原地休息。
不等虞挽歌将车帘放下,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直接放在了男人的腿上。
虞挽歌脸色一红,耳根子也有些发烫,北棠妖笑眯眯的看着她道:“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娘子怎么反倒是越发的害羞了。”
虞挽歌嗔怒道:“你的眼力倒是好,如今这世间怕是没谁能瞧出我长的是哪般模样,你倒是还能看出我害羞来。”
北棠妖凑近了虞挽歌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虞挽歌不自觉的躲了躲。
“我娘子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谁要敢说不是我就砍了他的脑袋。”北棠妖有些负气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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