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冷声让他诊治,可虞挽歌终究没有再一次醒过来。
这一次,虞挽歌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没有知觉,没有意识,她再也感知不到半点外面的声音,也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下。
大夫这一次走上前仔细帮她把脉,随即一愣,继而又紧紧蹙起眉头。
“说话。”青蛇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大夫转头看向青蛇,而后低声道:“她有了身子。”
青蛇整个人愣在那里,黑发女子也是一惊,看向血痕斑斑的虞挽歌,猛然间好似明白了为何她迟迟不肯让大夫为其诊治。
“只是,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心脉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伤,原本静心调养保持情绪稳定,倒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说来奇怪,她似乎时常呈现出一种心力透支的迹象,就如此刻,她的心脉几近衰竭,处境堪危,除此之外,她的身体里还有着一种毒素,而且.....。”大夫摇头晃脑的缓缓开口。
话还没有说完,大夫整个人就已经被青蛇提了起来,一下子从自言自语中惊醒。
“救活她,不然我捏碎你的每一根骨头。”青蛇的声音从里到外都溢着冰冷,整间石室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
黑发女子有些压抑,她似乎从未见过青蛇有过这般明显的情绪波动,即便是曾经的任务失手,他虽然会做出处罚,但是却从来不会如此刻这般。
大夫也被吓的不轻,连忙哆嗦着上前为虞挽歌诊治。
黑发女子被唤去帮忙,将血淋淋的虞挽歌从刑架上搬了下来。
看着脸色惨白的虞挽歌,青蛇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人从他的脑海里生生抽离,无论怎样,也想不起零星半点。
此刻,青蛇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迷雾之中泛着浓重的血腥气,奔腾的血海翻滚着滔天的巨浪,一朵朵血泡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
摇了摇头,身形有些不稳,青蛇单手撑住茶案,却还是没有控制住身形,摇晃着跌坐在椅子上。
披头散发的大夫,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不过却着实在用心为虞挽歌诊治着,一捆银针卖相不大好,参差不齐,上面还有着铁锈,却在男子的手下穿梭自如。
没多久,地上的虞挽歌便成了塞子,浑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阁主,她身子虚,受不得寒气,得将她抬到床上才好。”
青蛇回过神来,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将她带到闲置的房间。”
得到应允之后,两人便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虞挽歌扶起,而后出了石室。
待到石室的门关上之后,青蛇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惨白却俊美的脸。
过了许久,青蛇才从迷茫之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他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往,背负着什么样的爱恨。
他的脑子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他对一切似乎一无所知。
曾经,他一度觉得这样很好,世界安静而清宁,可是此刻,他却迫切的想要知道曾经的一切,想要知道,他到底丢掉了什么。
335 尔虞我诈!
另一间石室里,披头散发的男子在虞挽歌重新被安置在床上之后,再次仔细为她把了把脉。
一旁的黑发女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她真的是有了身子么?”
大夫白了她一眼道:“你何时见过我在这种事上说谎。玛”
黑发女子一时间心底有些复杂,她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却不是什么趋炎附势的小人,对待有骨气的人,即便是恶人,也会有几分敬佩澉。
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
大夫一面把脉一面摇头道:“身体太差了,简直太差了,看来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不然怕是早就没有小命了。”
“那你还不快给她开药。”黑发女子催促道。
大夫眉头一挑:“你当这是那么简单的事呢?她如今肚子中有孩子,身体里还有残留的毒素,心脉又受损,又有外伤,用药说道颇多,相生相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黑发女子一时间噤了声,不敢再开口。
看来她想的错了,她本是对这种花容月貌,玩弄权术的狐媚子颇为厌恶,甚至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仇恨,可如今见着虞挽歌这一番作为,心中倒是升起了两分歉意。
大夫似乎也知晓她曾经被丈夫抛弃,连同另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被弄成如今这副模样,甚至就连孩子都没能逃脱,倒是也没有怪罪她。
大夫犹豫了许久,最后提笔缓缓写下一张方子,而后有些蹙眉道:“这其中有几味药颇为昂贵,价值不菲,不知道阁主会不会应允在她身上。”
“去吧。”
这时,石室的石门缓慢打开,冰冷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
大夫先是一愣,瞧见是青蛇之后,随即点头:“属下这就去命人抓药,不过这位夫人身上的伤口还得需要有人来包扎一下。”
黑发女子想要开口,却最终没敢,只是沉声站在一旁。
青蛇见她而后道:“四娘,你去。”
黑发女子连忙应声,心中舒坦了不少,立即起身去打了些热水,随后将大夫留下的外伤的药粉仔细敷在了虞挽歌的伤口。
青蛇一直站在石室内的屏风外,静静的等待着。
虞挽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一片黑暗之中,没有霞光,没有温暖,只剩下无边的严寒和孩子的哭声。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紧紧被揪在了一起,痛不欲生,那种浓浓的压迫感压迫的她难以喘息,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她陷在一片虚无之中不可自拔,就要被滚滚烟尘吞没。
她挣扎,嘶吼,叫喊,疯了一般的想要挣脱那种叫做宿命的东西,面前劈开一道霞光,划破无边黑暗,一条璀璨的路自她脚下开始,一步步,她向前走着,仿佛将要逃离,身后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手执长剑,紧紧追着她不放,仿佛要将她就此斩落。
她惊恐万分,回头看去,长剑转瞬及至,却最终在她面前停下,抬手抓住长剑,刺进了男子的胸口!
一抹嫣红的血液自他的面具下缓缓流出,金色的面具上沾染着血迹,双眼处空洞无比,带着痛楚,也带着解脱。
最后,那道俊秀的身影缓缓倒下,溅起一地尘埃。
前面的霞光随着他的倒下消失不见,她重新没入了一片黑暗,只是她不再害怕,沉浸在了面具下那张释然的双眸中,久久不可自拔。
抬手,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此刻,黑衣女子正在小心的清理着她脸上的伤痕,却忽然瞧见她泪流满面,整个人不由得愣在那里。
刚刚饱受毒打,她却始终不曾流下半滴眼泪,可此刻,却忽然哭的好生伤心。
虞挽歌这一昏,便直接昏睡过去两日,第三日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意识。
这两日,青蛇也一直陪在虞挽歌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让黑发女子心下忐忑。
而北棠妖,除了心烦意乱之外,便是在紧锣密鼓的谋划着一切。
一直到第三日前的一个夜里,小盛子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走进了北棠妖的营帐。
此刻,营帐之中除了北棠妖外,还有
tang一个面容清秀好似书生一般的人,书生身上带着些酸腐和书卷气,却又有那么些不同。
小盛子多看了两眼,对此人似乎有些印象,好似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却因为骂北棠妖出名,最后反倒是成了北棠妖的麾下,名字似乎叫做张良。
“殿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收回目光,小盛子开口。
北棠妖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此人面前,蹙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虽然还是有着几分细微的差别的,不过明日我们交易的时间天色极暗,想必是瞧不出来的,再加上听赵姨娘的话,前来交易的人不是南昭帝,而是六皇子的外公董大人,他见过六皇子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倒是不怕他会认出来。”小盛子开口道。
北棠妖点点头:“郝连城那边怎么样了?”
小盛子低声继续道:“郝连城说,只要主子愿意代劳,将六皇子的人头挂在城墙之上,就会放了苍镰和蝶舞。”
“哼,他说我就会信么。”北棠妖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郝连城此人看似光明磊落,实则狡诈,如果没有稳妥的办法,我们便不可轻信于他。”张良这时开口道。
小盛子则是蹙眉道:“他也考虑到了我们不会轻信于他,只是让人转告殿下,一个奴才和一个闺阁女子改变不了战局,他们对主子而言有些分量,可是对他而言却没有半点用处,即便是有,对如今的天下之争也起不到半点作用,远不如南昭的帝位来的重要。”
张良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而后谏言道:“陛下,微臣以为,为表诚意,应该让郝连城送来两名有些分量的人质,到时以人换人,便就不怕他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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