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十分激动,只是那语调仍旧十分平静:“琳儿,我知道你喜欢十五叔,这世上。能够拒绝十五叔的女子,只怕很少吧?我知道你喜欢他,没有让他死。琳儿,我承认我那时候是有些小孩儿脾气,除却是想试探你对他的爱,其实,我也并不想让十五叔死……况且。十五叔是接我回来的人。我又怎么忍心?十五叔那样的人,早早死掉太过可惜了,对于整个帝国。他还是有用的!
“琳儿,我老实跟你说,我是说不出的疼惜你,比十五叔还要疼惜你!琳儿。只要是你要的,只要是我有的。统统都给你!”他又将目光移向馥心,手臂一缩,紧紧地抱着她。
馥心听着他的声音甚是动情,心底不由得突突突直跳。她转过脸看着这个身材并不伟岸的少年皇帝,竟是忽然生出一种从未的怜惜之情,不禁说道:“既是这样……哥哥。琳儿想求您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我为十五叔求情。”楚翊瑄静静地合上眼睛,声音依旧十分平静。
“哥哥。这倒也不是琳儿最想求的……琳儿的确是想让王爷好好活着……可是,琳儿最想求的,却是兰菱和韵榕……”馥心靠在楚翊瑄的肩头,平静地说着,“求哥哥把兰菱还给琳儿吧!”
“兰菱犯了忌讳,该是在宗人府好好反省反省。”楚翊瑄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馥心,“我指她过来,是让她好好伺候你,不是让你学着跟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争胜。”
馥心忽觉得心底一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是便不再说什么了。
“明天朕一道旨意,就让兰菱回来,只是琳儿,以后,不要让她再做那些事情了。白晓雪是朕委以重望的女子,况且你也知道,白家如今余威还在,朕还要靠着白氏兄弟征服云州的巫民,甚至以后半精灵奔袭帝国,朕还要靠着他们抵御外敌……琳儿,朕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在这宫里,朕有的时候都在受委屈……你是懂事的,也该想明白这些事情的。况且,朕也知道,兰菱跟姬威的事……朕想着,姬威一夕之间能为兰菱白了头,显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再过些日子,朕便把她指给姬威。”
馥心虽为兰菱高兴,却也很讨厌他这句“懂事”,可是他偏偏就是让自己“懂事”,每次的懂事,都是要害她受委屈的开始。许久,馥心叹了口气道:“琳儿知道了。”
“韵榕的事,皇祖母也说过,还不到时候。过些日子,会给她一个合适的位份的。”楚翊瑄很轻松的就将馥心的后半句话封死了,随后又道,“早些睡吧。雪下得大,大约明日便不必晨昏定省了,可是朕却免不得要上朝。有些时候,还真有些羡慕你们呢。”
说完,他平静地合上眼睛,好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跟馥心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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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大雪把整个上清皇城盖上了厚厚的雪被。
一大清早,兰菱便从宗人府回到了凤藻宫。虽然在宗人府只带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兰菱却是浑身疲累不堪,带着一身的脏污。只是那神采依旧,兰月见了她,忙迎了上去:“兰菱姐姐!你回来了!”
“我身上脏的很,想洗个澡。”兰菱淡淡地说着,又道,“洗完换一身爽利的衣裳,再去给主子叩头。”
“正是呢!皇上才刚走,主子还没醒呢!兰菱姐姐,洗澡水要等一会儿了,你先跟着我过来,咱先吃点东西吧!”兰月拉着她往小厨房去。这里备了时新的菜蔬和细巧的宫点,一股甜丝丝的香气直往兰菱鼻子里钻,她倒真是饿了,捏起一块玫瑰糕一下子便咬掉一半。
兰月见她吃得香甜,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现磨的热豆浆给她。
吃饱喝足,洗澡水也烧好了。
江玉和李怀帮着兰月一桶桶地把洗澡水送过去,兰菱去衣洗了全身的污渍,又拿调和了茉莉油的香胰子洗了头。她换上了干净爽利的衣衫,将半干的头发束好,才是进了寝殿——正见云岚服侍着馥心起床。
“娘娘万安!”兰菱几步上前盈盈拜倒道,“多谢娘娘救奴婢出来!”
“回来了?没事便好了。”馥心还带着满面的倦意,终是笑道,“没事便好,快起来吧!岚儿,扶你菱姐姐起来!”
“奴婢不敢!”兰菱赶紧自己起身,又是盈盈一拜道,“奴婢知道的,一定是娘娘求了皇上,才将奴婢赦出来的。”
“不是你的错。”馥心满脸的疲倦在一点点的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愤怒,“可恶的白晓雪,竟敢告了你我一状!白瞎我还把她当做是可以信赖的姐妹!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兰菱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馥心坐在梳妆台前道:“娘娘,这些日子,奴婢一直盯着懿月殿,却是奇怪,这懿贵人并未可疑之处,也很少与别人来往,最多不过去颐福宫跟庄小主聊一聊……”
“她投靠了宸妃。大约也是觊觎着后位吧!”馥心毫不避讳地森然一笑道,“白家的势力,现在渐渐扩大,风头已然盖过了沈家——宸妃现在对于这白晓雪的态度不甚明了,大约是起了嫌隙。不过这也不是件坏事!咱们大可利用此事。”
兰菱拿起梳妆台上的黄杨木梳,轻轻为馥心梳头:“娘娘的意思是……左右逢源?”
“也不尽然……算是渔翁得利吧。”馥心慢慢半转过脸来,看着她笑。
大雪之后,天气越来越冷,萱漓殿和慕容雪瑗的雅歆殿烧了三灶地龙,海兰慧小产之后身子虚弱,馥心下令多给她烧一灶。只是白晓雪的懿月殿一直冰冷如窖,馥心的命令简单明了,谁也不敢为白晓雪求这个烧火的恩典。
白晓雪终是忍无可忍,跑来萱漓殿。可巧真好付羽瑶燕柔嘉看过海兰慧过来。白晓雪见这三姐妹都在,本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也软了三分,见着馥心还是见了礼道:“嫔妾懿贵人白氏,叩见悫妃娘娘,娘娘万福!”
“妹妹向来看不起本宫,怎么今儿行这么大的礼?”馥心脸上虽是笑着,声调却是无比干硬。
付羽瑶和燕柔嘉一早就听说了白晓雪告状的事,对她便也没什么好脸,只是微微对她颔首罢了。
“嫔妾的懿月殿冷得不能住人,求娘娘让嫔妾搬过去跟昭仪姐姐挤挤吧!”白晓雪聪明至极竟不直说馥心不给她烧火的事,拐弯抹角竟说要去瑞莹堂住,摆明了是一招两用之计!
“禧姐姐小产身虚,况且,血房不洁净,妹妹又不是生产过的,总得讲些忌讳吧!”馥心懒洋洋的一句话便把她客客气气地顶了回去,“再者说了,妹妹到底是将门虎女,想来大约是身子好得很,姐姐那边一日烧着四灶火,热得火焰山一般,妹妹定然是住不惯的。”馥心这一句话竟也是一招两用的话语!她忽又含笑抬起脸来,“若妹妹觉得懿月殿实在冷得够呛,大可以跑去皇上皇太后面前求了,搬出本宫的凤藻宫,这里庙小得很呢!”
“你!”白晓雪终于控不住一肚子的怒火,已然尽数上了脸,“悫妃娘娘,嫔妾知道,您这是公报私仇呢!拿着自己是一宫主位,来压嫔妾呢!”L
☆、第099章 昏厥重病
“压?压谁?你么?”馥心听了这话亦是愤恨上了心头,只是她刻意憋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白晓雪淡淡地笑,“莫说有些人值得不值得!本宫自不是说你,晓雪,本宫岂敢压你?你是大燮白氏一族的虎将之女,本宫怎么敢呢?”
如今已然是撕破了脸皮,馥心即便是再跟她客气,再对她好,这白晓雪也不会领情的吧?馥心这样想着,心里更加忿忿,只是当着付羽瑶和燕柔嘉,她也做不出气急的模样,还是很涵养地冲着白晓雪微笑。
白晓雪本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但见馥心竟毫不理睬自己这番愤恨模样,竟是有些慌了神——她顿时不悦地想起昨个儿天刚擦黑,皇上便急急过来,直奔海馥心的萱漓殿,一副给她迷得丢了魂儿的模样,大约也想得到这位倾城皇妃是何等的荣宠无限!自己若是强在她面前出头,只怕是会吃大亏!若是这海馥心跑去皇帝面前告自己一个目无尊上的罪名,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白晓雪硬忍了忍气,把一脸的气急败坏憋回去,堆上脸来一副轻松闲适又是优雅的笑容道:“姐姐言重了!您又何出此言呢?嫔妾不过是在懿月殿冷得极了,才是跑过来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娘娘您是知道的,从昨个儿早晨便开始下雪,下了整整一夜,听说御花园的松树都压弯了几枝!娘娘若再不给嫔妾烧上几灶地龙,真且要冷死人呢!”
馥心见她服了软,也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懒洋洋地在贵妃椅上落座。随后冲着殿脚的兰菱说道,“兰菱,本宫腿酸得很,过来捶捶腿!”
白晓雪这才注意到兰菱竟也身在萱漓殿!才是告了一状把她送进了宗人府,现在兰菱竟毫无征兆的就被放了出来!白晓雪不自觉地如临大敌了起来!
看这样子,昨个儿皇上过来,这海馥心一定给我告了一状!白晓雪脸上登时没了颜色。慌乱中她差点说错了话。赶紧上前一步道:“娘娘既是腿酸,便有嫔妾为她揉腿吧,嫔妾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大人也是常常说腿酸……嫔妾学过一些推拿的手法,大约能帮得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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