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可。”白紫箫低头看了花清茉一眼,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氤氲着一层浓重到极点的灰云。他的手从花清茉的肩膀移向她的腰带,声音冰冷之中带着一抹极致的魅惑。“我们休息吧!”
“会不会早了些?”
“所谓小别胜新婚,我们如今新婚,那些东西不要管了。”
“我们这是二婚。”
“闭嘴!”
所谓新婚的结局便是两人两日未出房门,第三日,还是花清茉求着白紫箫给她安排朝中之事,白紫箫这才放过她。
虽然,夜拂徽等人不同意花清茉这样丢下一切与白紫箫去漠北。但是花清茉主意已定,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不过,他们提议,让花清茉对外宣称去天云寺为国祈福以及为战死的士兵哀悼,这理由总比她突发恶疾要好的多。
安排好一切之后,花清茉便与白紫箫出发前往漠北。与之随行的有幽云十六骑,楚向白等白紫箫的手下,以及两千锦衣卫。除此之外,还有画南楼的不少杀手,暗中随行。
漠北是原本临月的疆土,在如今的箫国,算是中间位置。此处常年寸早不生,风沙舞动,加之在原临月国都城安阳城北方,所以用漠北二字为名。
花清茉从未去过大漠,所以在站到漠北的土地上时,她感觉到一种窒息的错觉以及死亡的寥寂。
☆、6楼兰古城
延绵千里的沙漠,一眼望去仿佛通往天之尽头,与天际接轨。碧蓝的色彩,与沙漠的金色相邻,汇成了一种极为辽阔旷远的感觉。
天空似乎比他处低了更多,看起来很是压抑。行路之时,风沙不断袭来,天空也在碧蓝以及灰黄中不停的变换。
所行之处,皆是寸草不生,荒凉死寂,有的只是沙石、枯木、以及动物或者人早已发白的骸骨。
在沙漠上行了大约三日,白紫箫一行人到了漠北千里荒漠中最为古老庞大的楼兰古城。据说这座城池在漠北已有上千年光景,与延续千年的逍遥国同出一时。
进了楼兰古城中,里面的繁华喧闹,与周围沙漠的荒凉死寂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的场景。土生于此的楼兰城人,从沙漠上过路的商旅,无家可归的浪人,各种各样的人混合在了一起,组成了如今楼兰的一道特殊的风景。
穿过冗长喧嚣的街道,白紫箫停在了一座院子的前方。楼兰城的建筑因为要顾及着风沙的侵袭,所以与外面很是不同,花清茉初次见到时觉得很奇怪,不过看着看着倒也习惯了。然而,眼前的这座院子,与其他地方的院落有些相似,门口高高的红木匾额上,烫金色的三个字,昭示着主人的姓氏。
楼府。
应该是先前有人通知过,楼府的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身穿白衣,女子则是蓝衣淡雅。
“下来吧!”白紫箫下马之后,走到了花清茉的马前,伸手向她。隔着脸上带着金丝面罩,花清茉有些看不轻白紫箫的面容。但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他的唇角,笑容依旧,妖华魅惑。
“嗯!”伸手向白紫箫,花清茉从马上下来。她未像白紫箫以金丝面罩遮挡风沙,用的是雪玉蚕丝制成的帷帽,其效用倒也不差于白紫箫的金丝面罩。
两人携手,走向楼府,幽云十六骑以及楚向白等人随后而行,众人马匹皆被楼府的人牵住,准备从一边的侧门牵入马厩。
走到门前,白紫箫伸手取下面具。他穿着天青色云纹锦袍,身后披着一件玄色披风,身长玉立,风神朗朗,面容绝艳优雅,尊贵无双。
望着楼府前的白衣男子,白紫箫唇角轻扬,笑容华美妖冶:“多年未见,你还是未有任何改变。”
“你倒是变了不少。”白衣男子笑着回答,声音和漠北一贯的死寂孤凉很是不同,反而有种江南春雨的素雅淡静。他看了白紫箫一眼,随即转向花清茉温润的目光像是平淡的水一般。“这是尊夫人,如今天下盛传的女帝花清茉?”
“沙漠荒凉之地,你的消息倒是挺通的。”白紫箫并未亲口承认,但是他的言语倒是默认了白衣男子的问题。他侧首看向花清茉,向她介绍:“茉儿,他是楼兰古城的城主楼夜白,与我年纪相仿,我们是在同一年被文景吩咐手下送到轩辕塔。自离开轩辕塔,大概有二十年没见了。”
“是二十二年。”楼夜白出声纠正,随即他对着花清茉点了点头。“白夫人,在下楼夜白。”
“楼城主。”花清茉望着楼夜白,轻轻的笑了笑。楼夜白的容颜完全无法与白紫箫的天人之姿相较,甚至连云邪、楚向白等,他都比之不过。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滴甘泉,舒服而又干净。
此时,楼夜白转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女子,出声道:“这是内人楚梦甯。”
“楚梦甯?”白紫箫听到这名字时,唇角的笑容微深了深。他的视线转向站在楼夜白身侧的楚梦甯,漆黑的眼瞳仿佛深及万里的海底,幽暗无光,寥寂深远:“楼夫人,本督主有一相熟之人,他的表妹也唤作楚梦甯,他是天垣之人,与楼兰相距甚远,想来你与他表妹应该只是同名,对吧?”
听到白紫箫的话,楚梦甯的表情明显的滞了滞,她动了动,还未说话回答,楼夜白便出声打断。
“你们千里迢迢来此,应该也累了,好好沐浴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倒也不算迟。”
“的确,赶了这么久的路,本督主是有些乏了。”白紫箫知道楼夜白是在为楚梦甯掩饰,他对于这些人的恩恩怨怨并无兴趣,只是那人他甚为欣赏,所以便随意问了问。
走进楼府,楼夜白亲自带着他们去往休息的院落。
进了房间,里面的摆设虽然与外面的地方有些不同,不过看起来倒也清幽别致。因为要抵制风沙侵袭,这里房间的窗户都只有一本普通书籍大小,所以房间中看起来格外幽暗。
“紫箫,我们来楼兰到底是要做什么?”花清茉坐在罗汉床上,目光凝视着白紫箫的背影出声询问。
此时, 白紫箫背对着花清茉,似乎是在看窗外之景。而花清茉话音落后,他便转过了身。
或许是因为房间中太过昏暗,而通过窗户透进来的光芒又似乎太过强烈。光芒照在白紫箫的肌肤之上,是一种恍若透明的皙白。他望着花清茉,唇角的笑容邪魅,依旧是那种妖到极致的蛊惑。
“过几日你便会知晓,如今不用这么急着问本督主。”
“哦!”花清茉点了点头,微微沉默了下,再次开口:“紫箫,你和楼夜白可算是朋友?”
说完之后,花清茉突然想到白紫箫以前说文景是他第一个朋友。如今想来,那可能只是他的一场戏罢了。
“不算朋友,我和他不过是境遇一样,都是从小便被文景,按照他的意愿培育长大。”白紫箫抬步走向花清茉,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妖邪诡异。他坐到花清茉身侧,手揽住花清茉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唇慢慢附到她的发上,缓缓下移,直到落在她的耳廓上时,方才停止:“仅仅是同命,罢了。”
“文景培育他的目的与你,与楚玄潇似乎并不一样,对吗?”花清茉抬头,由于她的脸靠在白紫箫的胸膛,所以她能看到只有他尖削优美的下巴,以及艳色薄唇上的邪佞笑容。
听到花清茉的话,白紫箫并未立刻回答,他低头吻了吻花清茉的额头,声音冷漠:“逍遥国第一任国君据说出自楼兰古城,这或许就是文景一千来护卫楼兰,让它不被风沙侵蚀的缘由。他在外游荡多年,却时时记挂着故里,倒也算是情深义重。”
“他是楼兰人?”花清茉有些诧异,不过想想文景那样的人竟然会培育楼兰古城城主,想来也是因为这里是他故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人都是需要归处的,即使他和楼兰都已经千般变化,这里仍然是他的故乡,是他历经千年时光,也无法丢下的东西。
此时,花清茉不禁有了一个想法。她在想,文景是否会在死之前回到这儿,暂时眠于此处的黄沙之下,等待下一次的重来。
生于楼兰,归于楼兰。
见花清茉沉默,白紫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着她柔软细润的长发。怀中的花清茉安静如水,就像是时光一般,虽然推着世人向前,但是从来不会干扰世人的命运。
运由天定,命由自己。
夜里,花清茉和白紫箫刚睡下不久,外面便传来一阵阵风沙狂舞的声音。沙石打在墙壁之上,簌簌作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依偎在白紫箫怀中,花清茉听着风沙舞动的声音,突然有些睡不着了。明明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疲累的紧,可是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却不知道为何一点倦意都感觉不到了?
“楼兰古城一直如此,白昼里时光晴好,夜里便是经常风沙不停。你若是睡不着,本督主便陪你做些可以快些入眠的事情。”白紫箫的唇慢慢的移到花清茉的耳侧,声音冷寒如冰,但却透着一种罂粟的气息。他的气息慢慢往下,仿佛藤蔓一般在花清茉的脖颈处缠绕。
“如此夜中,九千岁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花清茉感觉到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并不炽热,但是似乎却能够将她燃烧起来。
“确实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白紫箫笑了出来,声音在花清茉听来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佞之气。他的气息慢慢远离,不过抱着花清茉的手却越来越紧。“乖乖睡觉,我们还需要在这儿呆上些日子,得习惯这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