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共存,只为了一个早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
停歇了片刻,司徒信找回言语,从司徒元澈杀意弥漫的眸光中回神,他勾起唇角,笑容儒雅和煦:“本王自然知道,与德亲王爷之间的联系便是萧王妃,自然清楚这个女人的重要,所以德亲王爷敬请放心,本王不会动萧王妃分毫。”
“梁王爷如此识时务,自然是极好的。”司徒元澈点了点头,从营帐之中出去,一瞬消失的身影,留下的是一种仿佛带着山峦一般沉重不移的坚定。
随之,花旻止站了起来,他对着司徒恒以及司徒信行了一礼,言语和缓:“西王爷,梁王爷,旻止也告辞了。”
花旻止说完便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司徒恒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王长子,茉儿对你早已失望透顶,如今你与本王,与德亲王爷,共同谋划铲除九千岁,你就不怕茉儿恨透了你吗?”司徒恒望着花旻止修长的背影,唇角微带着一缕的笑意。
他很想知道,花旻止是在乎茉儿的心,还是更在乎茉儿的安全。
对于司徒恒的话,花旻止淡淡的一笑,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那干净纤长的五指之上,仿佛沾有着那日的血迹,他最在乎之人的血迹。
都说流水不能再回头,发生的事情不能再改变,他不求流水回头,不求时光倒流,不求她的原谅,只求她能平安康健,一生无虞。
“比起她恨不恨我这个问题,我更想她能活着。人在选择之后,往往会后悔,不过我定然不会。”花旻止的唇角不禁扬起,笑容仿佛初春破冰时刻浅浅波动的湖水一般,温暖柔和,浮动人心。
他不会后悔,因为他已经选择了最重要的。
花旻止离开之后,司徒恒也站了起来。望着突然空荡下来的营帐,听着周围士兵们传来的声响,喧嚣却又寂静荒凉的感觉一下子仿佛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向他汹涌而来,瞬间压得他几欲无法呼吸。
但,他的面容之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有着温暖缓和的笑意。他负手而立,身姿风雅,整个人仿佛凌世而望的仙人一般。
随后,他看向司徒信,声音薄凉至极:“梁王爷,祝你登九五之位,权倾天下。”
说完之后,司徒恒也离开了,留下司徒信一人独自坐在营帐之中。望着还未平静下来的帐门,司徒信的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今日过后,一切都会结束。
是生,是死,很快就会定局。
与此同时,梁王大营东方两里之处,一片辽阔的仿佛天际的空地之上,不知何时搭建了一个约三米的高台。中央之处是台阶,以此分界,两边是只及人膝盖高低的栏杆。
高台分割成了两层,在上了十个台阶之后,便到了第一层。这一层并没有人摆放任何东西,只有在靠近栏杆的地方站着几名锦衣卫。
走上第二层,第一眼便能看到一块有两米长宽的檀香紫檀木板,上面用黄花梨木阳刻出一个工整严谨的箫字。下方放置着一张交趾黄檀木的贵妃榻,上面铺着月白色绣牡丹国色以及芍药丽艳的软垫。
高台的周围是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分布很不规律,但是都用黑色的绸布遮盖着,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样。这些大坑的周围,都站着数十名锦衣卫,阳光之下,他们明黄色的锦袍以及上面绣着的图案,似乎流泻着一种隐晦而又璀璨的光芒,刺目之外又带着些许撼动。
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周围的一切,花清茉心中惊疑交加。她能感觉到今日有事发生,但是此时未有一点表现,她当真是丝毫都猜测不出。抬头望着身边的白紫箫,花清茉不禁出声问道:“这高台是何意?”
“登高才能望远。”白紫箫语意深长的开口,唇角的笑意有着让人看不明白的幽黯。他的目光望向花清茉,深黑的瞳眸仿佛辽阔的夜空。随后,他拉住花清茉坐在了贵妃榻上。
即使这般,周围的景色依旧尽览眼前。原本蔚蓝的天空,此时被一层浅灰透白的乌云遮蔽,明日隐于其中,但是却又有着淡淡的光芒渗透出来。
片刻之后,梁王大军向此处靠近,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从远处奔腾靠近的海浪一般,气势滔天,震慑人心。只不过一旦靠近,便会发现这些士兵一个个面色苍白,目光失神,连前进的姿态都透着一种软弱以及怯懦。
就像是失去了方向以及目标的傀儡,所有的气势不过是因为人数居多而已。
当五十万大军停在高台前时,白紫箫并未说话,也未做什么,只是微微的动了动手指。流璟见此,拿出一边插着的旗帜猛然的挥动起来,那些站在大坑旁边的锦衣卫瞬间仿佛接到了命令,将那些黑布从坑上抽离。
被这些动作吸引的五十万大军,顿时后背发凉,中心冒汗。刹那之间,他们感觉,人间地狱就在眼前。
☆、144一贯主张
须臾之间,天地中仿佛仅剩下了喧嚣而过的风儿,以及伫立呆滞的士兵。微风轻轻的掠过每个士兵的衣角,浮动间仿佛波动的水面一般,清浅到无,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前路的渺茫。
五十大军并不是均匀站在高台之前,而是以高台周围的巨坑为界巧妙分成了大概二十个相同人数的队伍。在每个队伍的身侧,都有着一个巨大的坑,每个坑的大小都差不多,长宽大概都在五米左右,深约三丈,而那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感觉到一种绝望的害怕,以及极致的恐慌。
士兵不是傻子,在他们听到要来此处见九千岁白紫箫时,便能隐隐的感觉到不安。在他们所知中,那人便是人间的修罗恶鬼,夜叉魔王,他的手中全是死去人的鲜血,他的身上更背负着十万,甚至百万人的性命。
如今,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大坑,必然与他们的命脱不了关系。
与此同时,司徒信也率领近卫来到此处。寂静的周围让他深感疑惑,心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的不安。
顺着士兵们的眼光,司徒信驾马靠近离他不远处的巨坑。靠近的瞬间,坐下的精骑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咆哮 动乱 起来。
见此,司徒信拉紧缰绳,想要平复爱马的不安。但是此时,那马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完全就像是野兽一般只知道跳动挣扎,完全不顾背上坐在的司徒信。
猛然之间,骏马后腿踩到了巨坑的周围,瞬间土地崩塌,司徒信连带着骏马向后倒去。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入巨坑之中,司徒信快速的对着下方一掌,借助掌风弹了回来,落到了巨坑周围。但他的爱马却没有这么幸运,而是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巨坑之中。
霎那时刻,坑中传来了马的嘶鸣嚎叫,那痛彻心扉的声音就像是骨肉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分离了一般,让人听着都觉得心悸慌乱。站在巨坑周围的司徒信以及士兵,望着那坑中的情景,仿佛又千万小虫在他们身上爬过一般,心慌、难受以及害怕,甚至还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从身体中隐隐传来。
只见那巨坑之中,蛇、蝎、蜈蚣等毒虫在那马的身上不停的爬行、撕咬,而那骏马则是不停的挣扎向上,似乎是想要从这巨坑之中逃离。但是三丈高的巨坑,根本不是它能逃离的范围。很快,马的身上便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看起来极为的慑人恐怖。
即使如此,那骏马还是在不停的挣扎,求生的姿态让所有看着的士兵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慌意乱。
望着跟着自己多年的爱马如此痛苦,司徒信俊美的脸庞之上浸湿沉痛以及仇怒。他低着头,额前的发半遮掩住他的神情,但若是有人仔细看着的话,便能看到他紧紧咬住的齿间有血溢出。
司徒信在巨坑旁边站了大概有一刻时间,他看着自己爱马的挣扎,听着它痛苦的声音,心中突然觉得自己悲凉至极。
他是一个连马都救不了的弱者。
当看到马倒下的那一刻,司徒信快速的回头,没有再看下去,他不想看到它闭目的那一刻。视线随后望向不远处的高台,司徒信能看到的只有那露出一半的箫字。
这个字之于他来说,就是噩梦。
慢慢的走向高台,每一步,司徒信都感觉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样,带着流血的痛楚。
登上高台,司徒信望着坐在贵妃榻上与花清茉耳鬓厮磨的白紫箫,双眸微眯。不愧是白紫箫,想出来的方法,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九千岁,本王今日又见识了一番九千岁的手段,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司徒信坐了下来,目光望向下方面色恐慌的大军,心中冷笑。这威吓的方法虽然说是狠辣无情了一些,但必须得承认,这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法子。
人只有在死亡来临之前才会明白,活着有多么重要。世人肆意的浪费自己在世的时间,不过是因为他们预测不到自己的死亡,不懂得死亡的害怕。
“梁王过奖了,本督主只不过是舍得用狠,而梁王则是太心疼自己手中的大军了。”白紫箫看了司徒信一眼,声音冷漠之中带着一抹坦然至极的嗤笑。他侧目望向花清茉,手轻轻的抚着她的手背,指尖的凉意让花清茉感觉到一种严冬的欲来的寒冷。
她抬头望着白紫箫一眼,那绝艳的面容之上仿佛带着罪孽一般的笑容,极致的妖,极致的邪,极致的魅。
“茉儿。”白紫箫突然低头望着花清茉,声音冷凉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