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绍清的脚步声出去,黛玉才猛的一下坐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极力克制着自己想出去将他拉回来的冲动,下床披着衣服走到朗哥儿喝福哥儿旁边,呆呆的望着兄弟俩。
抱香睡得警醒,徐绍清起床出去她便醒了,现在进来时就看到两个哥儿睡得香甜,黛玉却在一旁垂泪,急忙快步过来:“奶奶这是怎么了?”
黛玉擦干泪:“没事,爷今儿个要去岳阳拉粮食,有些担忧罢了。”
听了这话,纵是抱香素来稳重也不由吓了一大跳:“我的奶奶,您怎么不拦着呀,这可不是好耍的呀!瘟疫是要死人的!”
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这话不是咒人么?既然没有拦着,定是不能拦不愿意拦,自己再说这个可有什么意思?忙“呸呸”两声:“大爷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黛玉瞧着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心慢慢的坚定起来,展颜一笑:“是的,他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徐绍清出门的日子,黛玉每日面上如常,在家和迎春一起看着孩子。而且值得欣慰的是梅大夫等人研究出了能控制瘟疫传播的方子,病情不重的人形势也慢慢的得到了控制。
可眼看着都六七天了,徐绍清还没有回转的消息,黛玉的心不由的一直往下掉,去岳阳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就算运粮食在路上耽搁,顶多三天也就够了。
黛玉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城门早被徐绍清下了命令不许放人进出,也不敢派人出去打探,只得每天在在心里苦苦祈祷。
福哥儿稍微有些似懂非懂了,有一天还问黛玉爹爹怎么不见了?黛玉强压下心酸,只得哄他说爹爹出门给你买好吃的去了。福哥儿米糊糊的点点头:“是买甜甜的糖糖吗?”
黛玉将他抱到膝盖上,他小小的身子也瘦了很多,黛玉看得心酸不已,不知道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自己还能怎么办?
就在她抱着福哥儿伤心的时候,云舞挺着大肚子急匆匆的进来了:“奶奶,奶奶...”
黛玉见她急急冲进来,身后跟着站在门外的侍墨。
侍墨本来是极力要跟着一起去岳阳的,然而徐绍清勒令他留下了,云舞还怀着孕呢。
黛玉一惊,以为是徐绍清出事了还是领着人回来了?
忙起身要往外走,云舞叫道:“是老爷...老爷和太太,带着人来了!”
黛玉焦急不已,这种时候婆婆怎么来了,若是得知徐绍清的情况不得急死了?
“母亲现在到哪里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知道先去迎接了。又忙吩咐道:“侍墨,你赶紧去梅大夫那里领药,马上送过来。”
侍墨忙去了,喝药可是大事,若是感染了可不是好耍的。
云舞这才回道:“今儿叶师爷在城门带人观望着,想着...大爷若是回来了好接应,结果就看到了太太领着人过来了。叶师爷赶紧派了我家的快马回来报信儿,这会子太太应该也快到了。”
黛玉忙让厨房准备饭食,自己领了人去二门处等着,将福哥儿也抱了过去,朗哥儿留在房里让林妈妈和云舞照料着。
站了不过一刻钟左右,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黛玉抬眼一看正是徐夫人一脸泪痕的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见了黛玉单薄的搂着福哥儿站在寒风中,不由的“儿啊!”一声大哭起来,过来搂着黛玉和福哥儿泪如雨下。口中还念着:“可怜的孩子,受苦了!”
黛玉这些日子本来就是强撑,如今徐夫人一来,这心底积压的恐惧与苦闷再也压抑不住,和徐夫人抱头痛哭。
徐大人夫妇在路上已经从叶师爷那里了解了情况。
徐大人眼睛通红,强忍悲痛:“如今还没有坏消息传来兴许就是好事儿呢?现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们赶紧进去,我现在就带人去外边找找。”
黛玉这才稍微缓过来:“父亲稍等,我让侍墨去娶药去了,先将那预防的药喝了。再者您这么远过来,也当稍作休息,若是累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徐大人夫妇得知儿子多日未归,哪里还坐得住,徐夫人道:“让他去吧!不然我们这心可怎么放得下。”
黛玉无法,只得留徐大人喝了药,他便匆匆忙忙的带着人出去了,如今既然有了能预防瘟疫的方子,大部分的百姓们也不再畏惧出去。听得知县大人是为了替他们运粮食才多日没了消息,都纷纷加入进来,一起往去岳阳的路上去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两个多月,终于完成了这个故事。
它是我的第一篇文,有很多缺陷和不足的地方,我自己都觉得就是一篇流水,但是我依然对它充满感情。
谢谢一直看这篇文的菇凉们,你们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去完成它。
支持和批评都让我获益匪浅,再次感谢你们!
然后关于书娴和婧诗以后会有番外交代清楚的。
☆、终章(下)
徐夫人抹了泪进去瞧了瞧朗哥儿,还睡得香甜,眼神不由的柔和了很多。
“父亲和母亲怎么过来了?如今这里这样的情形儿,若是再...可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徐夫人在黛玉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手紧紧攥着帕子:“我如何放心得下?自从得知你们这涨打大水,我这心就没有一日放下过,后来又传来消息说发瘟疫,吓得我几乎要昏死过去,我是一刻也忍不住了,想着你们和我两个孙孙在这里,我恨不得飞过来才好。”
顿了顿又道:“你们两个孩子也不叫人放心,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这是能瞒住的么?若不是断断续续有流民逃出去,我们得了消息才赶过来。”
黛玉垂着头,苦涩的道:“母亲训诫的是!”
如今徐绍清生死未卜,徐夫人说这话也不过是发泄下自己极度恐惧担忧的情绪罢了,见黛玉红着眼眶,想起儿子还不知在何处,不由的心一酸,搂着黛玉又哭了起来:“我每日吃斋念佛的就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可叫我怎么办哟!”
黛玉一时也无言,她如今也是心乱如麻,不过是为了孩子强撑着,根本没有法子再去安慰徐夫人。
徐大人带着人匆匆忙忙去了岳阳寻找徐绍清,一夜未归。
次日早上,黛玉先向徐夫人问过安,用过早餐,福哥儿缠着她要出去玩,黛玉只好带了他在院子里和壮壮玩耍。现在壮壮也不敢放出去,而且因为粮食匮乏的关系,壮壮也好多天没有吃饱饭了,连平日里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也渐渐的失去了光泽。
福哥儿因昨日徐大人夫妇过来带了好些吃食,今儿个格外高兴,撒着欢的跟在壮壮后面闹腾。
黛玉眼见福哥儿就要摔个大马趴,忙从石凳上起来要去抱住,却发现福哥儿突的被拎了起来,一抬眼,徐绍清落拓而消瘦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黛玉愣愣的好似定住了一般,眼里涌出泪来,只是死死用帕子捂着嘴,心中欢喜,似乎千万朵春花初绽,却无法言语。
徐绍清温柔一笑,然而这个平日让人沉醉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傻兮兮的。
徐绍清第一日到岳阳,便装好了粮食,次日一早就带着人往回走,然而在回程的时候,在馒头山下却被一帮土匪围住了,灾荒年月,粮食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普通的流民并不敢招惹穿了官兵服的运粮车,但是这群土匪却不怕,呼啸而上劫了粮食。
将徐绍清等人抓到了山上,那土匪首领见是位官员,虽然并不如许多贪官污吏一般脑满肠肥,但是仍是恨恨骂道:“呸,狗官!搜刮民脂民膏,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徐绍清还未出声,席大便愤愤的回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咱们大人是清官,是好官。”
那首领并不生气,“岳阳境内灾情严重,怎么不见有一个官出来替百姓们谋条活路?”
席大听了越发气得怒目圆睁:“徐大人便是出来替华容的百姓们运粮的,若不是被你们这些王八蛋劫了,咱们就能将粮食送到百姓手里了。”
那首领只当是狗腿子为了活命诓他,并不相信,还拿出把尖刀在徐绍清旁边比划威吓他。
“你今日若只是劫粮,最多不过是个抢盗之罪,朝廷念在灾年或许不会太追究,若是杀了朝廷命官,只恐难以善了!”徐绍清冷静的思考了半晌,他不想无辜丧命,妻儿还在家里等着他,他必须回去:“我不敢说是爱民如子,但也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从不曾鱼肉百姓,若因着你的各人感官而杀了我们这许多人,你又能称得上英雄好汉呢?”
这匪首倒是自诩好汉,最终只是将他们关入了私牢中。
知道徐大人领着人出来找他们,先去了岳阳问清楚了已经回转了,那岳阳县令见是徐大人亲自过来,又得知徐绍清竟然失踪了,不由大惊,徐绍清家世不错他是知道的,现如今人家父亲亲自找来,哪里敢不重视?徐大人虽不是他上司,但是比他品级高,京中又有个做御史的弟弟,当即也忙点拨了大批差役一起寻找。
徐大人派人四处打探,最后终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才上馒头上救出来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