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却觉得这榻蓦地变小了,才翻了身,四肢就碰到了墙,接着,那熟悉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哪里是在龙榻上,自己到了马车里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里?”
云雪裳爬起来,掀开了马车窗帘看向了外面,偶尔几个铺子还开着门,昏黄的灯光从铺子里扑出来,月光铺了一路,在青石板上洒下清凉的光辉。
“乐一会去。”安阳煜把她拉进了怀里,埋首在她的长发中,深深地呼吸着。
“你精力真好,白天忙得像陀螺,晚上还不好好睡觉,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么?”她坐起来,歪着脑袋看着他。
“答对了,我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你实在是十分了解。”
他又笑起来,语气攸然间就带了几抹颜色进去。臭狐狸,总是不忘了占我的便宜。她心里暗骂了一句,又掀起马车窗帘去看外面的景色。
往无边的夜色中望去,只见民居延绵着,像一只只困倦的兽,静卧在大地上。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声声脆响。
二人并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才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只见身处于东城之中,这里是男人们最爱寻欢作乐的地方,声色犬马之处。面前这小楼叫风雨楼,在京中颇为有名,风雨楼里的酒更是天下皆知,不少人家得了儿子,便会在这里买上一坛,等儿子弱冠之际拿出来庆祝。
轩辕辰风正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到安阳煜便笑着迎上来,可是目光一落到云雪裳身上,神色便有些古怪起来。
“嫂、嫂嫂也来了。”他结巴了一下,云雪裳立刻就起了疑,白了他一眼,问道:“我来不得?里面有女人?”
“来得来得。”
轩辕辰风只觉得冷汗直冒,哀怨的眼光立刻投向了安阳煜,出来玩,你带老婆作甚?安阳煜也明白了过来,晚上接到轩辕辰风的信,说让他出来和弟兄们同乐,让他放松放松,他一想,云雪裳今儿给他挣了面子,不如带她一起出来,根本没往别处多想。
“哼。”
☆、是我想你了【159】
云雪裳扒开了他,大步就往里面走去,蹭蹭地上了楼梯,那走廊上灯光昏暗,侍卫只见来了一女子,以为又是哪个楼里请来的姑娘,早早就拉开了门,她往里面一瞧:好家伙,足有六七位美人儿,正偎在那些男子胸前,温香软语地撒着娇,衣裳都褪了半边,大片滑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面。
“呆子!你敢带他寻欢作乐!”她扭过头去,咆哮了一句。
“哪里,我们是来吟诗作对……以武会友。”轩辕辰风尴尬极了,信口就胡说起来。
“算了,你们乐着,我们去别处转转。”安阳煜无奈地拖住了云雪裳往外走去。
“喂,你们以前常这样么?我就知道,一丘之貉啊!呆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她下了楼,还在小声抱怨妗。
安阳煜一把拖她进怀里,用手捂住了她嘴,斥责道:“闭嘴,那都是朕的臣子们,你再多嘴!”
一点面子都不给嘛!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夹着她大步往外走去跬。
“唔……你,你贼死不心……你色
胆包天……”
她出了门,跺了跺脚,拔腿就往另一头跑去。
“喂。”安阳煜拉住她,却低笑起来:“你气什么,又不是我坐在里面,你看到了,世间男子都如此,我多好,我只围着你转。”
云雪裳狠狠赏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后悔极了。”
“是啊,后悔找了你这样的凶婆娘。”他停下脚步来,指了指街角的小酒馆,笑着说:
“凶婆娘,既然出来了,喝几杯去吧。”
“好啊。”云雪裳吸了吸鼻子,空中似乎真有股淡淡的酒香,她扭头甜甜一笑,拔腿就往那小酒馆跑去了。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跟着她的脚步一起,一跳一跳的。
“小二,拿酒来,要油炸兰花干,还要蚕豆,要花生米……我要少吃荤的,喂,狐狸,我是不是胖了?”
她念叨着,径直坐到了窗户边上,向他招着手,他微微一笑,大步走过去,和她对面坐着。
不多会儿,酒菜便上来了。
此时已夜深,小店里只有他二人在畅饮说笑。云雪裳不太会用筷子,总夹不住圆圆的东西,那花生米在筷子里滑了几下,便满桌滚去了。
“笨婆娘。”安阳煜低笑起来,用筷子夹了,送到了她的嘴边。
“你才笨。”云雪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嘻嘻笑起来:“还要吃一个!”
他立刻听话地又夹了一个,送进了她的嘴里。
她托着腮,笑着看他,说道:“这个好,我有这样显贵的仆人。”
“没规矩,没大没小。”
安阳煜瞪了她一眼,收回了筷子,不再理会她。
她却站起来,凑到他一边坐着,在他胳膊上蹭着,说道:“仆人吧,仆人吧?”
“你是朕……真的寝
奴!”
安阳煜板起了脸,扒开了撒娇的她。
她又贴过去,十足牛皮糖的样儿。
小二在旁边悄悄打量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跑上前来,小声问道:
“这位爷,可是西城刘三爷?”
安阳煜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看向了他。
那小二咧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放到桌上,大声说道:“刘三爷,前几日有客人来过,说若您来了,便把信交给你。”
安阳煜的眼眸里蓦地划过几抹凉色,他缓缓拿起了信封,好半天才拆开来,抽出一张淡黄色的信笺,信笺上只一行字:
“五年之期,还债之时。”
“什么?”云雪裳探过脑袋去,想看清上面的字。
“没什么。”
安阳煜不露声色,将信快速叠好,收进了怀里,复又端起酒杯来,头一仰,辛辣入喉,他的面上又渐渐有了些狠色来。
五年前,他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黑衣男子的,那一年,黑衣男子以秘籍授他武功,又向他献出三计,还借他银两招蓦第一批心腹死士。
他要的代价,便是左右耳后有小痣的女子,生辰八字便是牧依族长之女出生的那一天!云雪裳耳后有小痣……而且……
人挡杀人,神挡弑神!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什么?”
他的语气那般地狠,云雪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俯过身去,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何事?”
“小事。”安阳煜唇一扬,将那狠色收去。
“我让人先送你回宫可好?”
他放柔了声音,一面说,一面向门口之处招了招手,立刻有侍卫上前来。
“你又不回去睡?”云雪裳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不会是打发自己回去,他好去呆子那里寻
欢作乐吧?
可是,他决定了的事,便不能轻易改变,把她塞上了马车,让侍卫立刻带她回宫,他又在小酒馆前面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云雪裳扭着脖子,一直从车窗往后看着,直到一袭白色锦衣的他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才回过了头来。
纸上的字,其实她已经看清了!可是,他要还的债是什么?命么?还是天下?
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他志在将大越带上新的辉煌,不能折腾了半天,拱手让人吧?可是,让了他,他不是就可以和她逍遥天下了么?哎呀,早知道,那三百万两还能拿回来么?
翻来覆去地想着,突然,马车猛地停了,她未防备,往前一栽,差点跌出马车去。外面,侍卫的怒斥声还未完,便息了声响,四周一片寂静。
刺客?
她心里一紧,迅速拔出了悬于腰间的一把小匕首来,紧张地瞪着车门。
脚步声,一声一声地靠近来。
她双手握紧了匕首,指向了前方,呼吸,又浅又急。
“五万金,收起你那破玩艺儿来。”
轶江月那妖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外面传进来,她皱了下眉,推开了门,看向外面。地上,几名侍卫已经趴在了地上。而轶江月骑在马上,唇角,两朵浅笑,一袭青布衣,袖子被风鼓满。
“下来。”他扬了扬下巴,命令道。
“不下,我要回去睡觉。”云雪裳硬着头皮说道,也只能说说而已,侍卫被他一招就放倒了,他要捉自己是轻而易举的。
轶江月策马慢慢前来,到了马车边上,手一伸,便抓住了她的衣领,一带,就把她拎了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前面,手紧紧地搂在了她的腰上。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来发什么神经?”云雪裳扭了半天也没挣扎脱他的手,懊恼地责备着他。
“想你了。”他淡淡地说道,把脸往前靠了靠,靠在她的脸上。、云雪裳只觉得一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她往前挪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喂,我不是男人。”
“你是我的五万金。”轶江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你疯了,放我下去。”
云雪裳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又连连挣扎起来,这时,一股浓浓的酒味从他身上猛地散发了出来,他喝了醉三更!
梆梆梆……
三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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