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上官淳耳这才拿了袖口在自己的额间轻轻拂了一翻,总算是大功告成。“想来我这手腕间的绞伤还能在眼下里减轻旁人的苦痛,好了,他的伤口已被处理妥当,能不能挺过去,还得全靠他自己了。想来君上也应是会安心了。”
她一说完,绝双的眉头一展,她竟然能猜出他是君上派过来的,不过,这话他也未有当着上官淳耳的面问出来,只是轻点了头,随即身形一转,如同一阵疾风一般撤去,只叫着她上官淳耳只听得极轻的覆门声。
这人也走得太快了吧。上官淳耳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素来她是知晓何为拳脚功夫的,但却是不知此人的功夫这般的俊,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也正着如此,上官淳耳一颗悬着的心才些微的放平了一些,幸得他们还真是君上身边的人,否则这若是她收留了一个他国来的探子,那她还有命在吗?
宫家的事宜才刚刚有了些眉目,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给一招按了,那她家里的事宜不得全泡了汤么?
如今这来人聪慧得很,她才提了一句君上可是会安心了,这来人便是猜测到她的言语中的意思,去给君上覆命了。
她叹了一口气,连着暗卫的心思都是这般的缜密,她在君上的跟前真真是无立足之地,全得靠了君上对她的信任。
绝月轻哼了两声,上官淳耳打碎了自己的思绪,如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身为太医院首席侍医,更是义不容辞。
他受的剑伤好治,但能不能挺过去,还全得靠得自身的体质,伤势如同在鬼门关上挣扎,出点什么差池她可担待不起。
君上细细地查看了一翻薛尚书新呈上来的案情书,太傅当年谋反一案上,是沾上了南辽的招降书之后,被先君下的罪已诏,虽则那些书信已被毁,但若是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并非是难事。
书信能毁,但这送上来书信的人,应是还有漏网之鱼。意欲篡位谋反如同天地同诛,灭九族,这样大的罪名,太傅不可能不知,栽赃嫁祸的动机是什么,君上有些未明白,只是想要太傅大人的命?
想来,这事情并不如表面上头的那般浅明,更何况,当年的是他亲身监斩,太傅可是对着他言说,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赋敛。
能这般言说的臣子,若是有不臣之心,便真真是天大的冤屈了。当年先君受人蒙蔽,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多疑,宁愿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人,所以,才会给歹人以可趁之机,到头来整个宫家都被诛了族。
先君在位六十三年,却未有能册了太子之位,无论是其他王兄一党,还是非他族内,都并不想见着宫家扶其间一家上位,那么,既然宫家的站队都未有站得明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除了,后头才好行事。
君上的眼瞳往着后头收缩,为了一已之利损了整个宫家一族,三百多口一夜之间通通殒灭,而太傅却是最后一日求了他去监斩,太傅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太傅是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扶他上位啊。
如今仅仅留下了宫家的一丝血脉,他也必得要护得周全,哪怕是他以着君王之威压着群臣,那又有何妨。
“君上。”君上的思绪回转,听得了一丝的清冷之声,所有的情绪蛰伏在了君上的眼瞳里。
“嗯,绝月的伤势如何?”君上靠在了背后软垫上,眼前的烛光间只有一抹瞧不清楚的暗影,若非不是绝双唤了君上一声,便是丝毫发现不了眼下里多了一个人。
“上官大人已给绝月瞧过了伤势,一切得靠绝月挺过。”听这语气,君上抬了抬眼眸望了过去,绝双言语之间从未起伏,如今提着上官淳耳连同着语气都变了。
“上官淳耳医术甚高,但绝双,有些事情无需得本王提醒你。”绝双心下一动,微微有些惭愧,的确,上官大人的事情他提得有些多了。
听得未有回应,君上便是知晓绝双已听懂了他的话,如今的上官淳耳与宫家有些微的关联,倘若出了任何一丝差池,莫说是案情棘手了些,就连着上官淳耳也得惹上杀身之祸,毕竟斩草不除根,有些人便是会心下不安。
“好了,此事本王已经知晓了,你去上官淳耳的殿里护着,以防他有任何的差池。”君上摆了摆手,连着绝双对上官淳耳都心生了恻隐之心,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闻听得绝双离去的声响,君上这才勾了唇线一笑,原以为是他心绪不正常,原来,不单单是他一个人啊。
当真是,有些,难以接受呵。
如今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前朝,南征,多方事情交织在了一块,上官淳耳可真真是会给他找些麻烦,如今上官淳耳是他跟前的人,麻烦也得交给他分担分担,否则,他这不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么。
绝月的伤经了上官淳耳的手,却是处理得妥当,她轻叹了一口气,将厚实的被子盖在了绝月的身上,她并不知道这伤他是怎么得来的,但她现下里知道的是,这床被人占了,连人都不能告诉,她怎么觉着自己找的麻烦上门了。
...
☆、第九十章 去了辰北殿
“回君上的话,司事房的人来了。”李元碌手搭着拂尘,领了身后一位年岁绝摸也有些年数的内侍进了正阳宫,那内侍是司事房的安公公,同着李元碌算是同乡了,眼下里良美人娘娘遣了人送了银子来,无论如何,今日这事还得靠着他问李元碌进言。
李元碌早在殿门前便被安公公施了眼色,这眼色太明显不过,李元碌只拿眼角扫了安公公一眼,这安无明便是会识得人的面子。
安无明是他的同乡中人,早年间送进了王府来之时,便是与他结识了,瞧着与安无明在司事房当着差事,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倒不是说他李元碌想要占上些脸面上头的薄利,但是若论在了这些内侍的面前,他李元碌不说别的,叫着君上去哪一房他还是能说得上话儿来的,只是,这心思可不能表现在脸面上头来,否则,君上直接将他给拖了出去。
君上合上了手心里的折子,唔了一声,安公公听得这声音,立时举了手心里的托盘,各个宫内的牌子已齐整罗列在了盘子里,君上扫了一眼那盘子,其中间躺的是曲夫人的牌子,他想了一番,手指挪向了一旁的风美人上头。
“那便就她吧。”君上拿了风美人的牌子,随即扣在了盘子里,安无明也不恼,这事还得靠着李公公的手段。
李元碌心知君上十有*会翻风美人牌子,当下里他开口出了声,“是,君上,风美人娘娘如今风寒刚愈,奴才立时去办。”
君上心思一顿,搁下了折子,一手撑在了桌案间,满面上头都是对着李元碌的询问,“怎么?风美人染上风寒了?”
“回君上的话,风美人娘娘前些日子出去染上了风寒,已经招了太医去瞧了,方才风美人娘娘殿内的春桃姑娘来回了话,说是已无碍。”
君上的圣心难测,风美人娘娘即便是风寒刚愈,那也是算身子有疾,上官大人已对着君上提起过一回,风寒之症来势汹汹,倘若鼻息间染上了寒气,必也得被染上症疾,无论上官大人这话是对还是否,君上都不可能不信。
因此,只要提上了一两句,君上便再无可能去风美人的栖风居。安无明低着头暗暗腹诽了一句,李元碌这个老东西,果然有一手,不愧是在君上跟前的内侍总管。
“既然如此,就去良美人那里吧。”良美人的牌子搁在了风美人的右侧上,按着惯常的择选,在想要择选的右侧所选的机会,便是最高层的,何况,君上岂会在这一层上头多费心思去择选。
“是,君上。”李元碌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安公公得了令,立时端了手心间的托盘退出了,这一手倒真是高明,想来,他还有得学的。
君上瞧了一眼站在暖榻间弯着身的李元碌,有些话并未有明说出来,风美人有疾他实是不知,但去良美人那里,倒并不是因着同着风美人一位的位阶,而是,辰北殿离得太医院最近。
“你最近这心思倒是灵透了些啊。”李元碌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只是这心思倒有些衬了他的心思,以至于叫着他才未有责怪上李元碌一句。
李元碌手指一冽,仿佛有刀锋横在自己脖颈间,他的双腿是硬撑着未有下弯,“奴才不敢。”
君上冷哼了一声,并未有想要责怪李元碌,这事最终决断还在他的身上,“行了,叫着良美人准备去吧。”
李元碌搭着拂尘,弯着身退出了正阳宫,以后在君上的跟前便得小心着一些,否则的话,连他是如何丢了性命的也未曾可知。
上官淳耳替着绝月掖了掖被角,再拿手试了一番绝月的额间,有些高烫了,伤势虽则治了,还是她还得细细瞧着他这身子的变化,内伤可大可小,摸不准了还会损了人的性命,所以,她得时刻不离地守在这里。
“水,水。”绝月闷着哼了一声,上官淳耳凑近了才听得仔细,他这是要喝水啊,说明他身子里的血脉正在不断地运转,才会使得口干舌燥。
她拔腿去了桌案间,替着绝月斟了一杯茶水,给绝月小心地喂了,她这侍医当着可真是称职,连着侍女的活计儿也一道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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