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皮也就罢了,权当看见了被遗弃的充气娃娃,可这些人皮还带着肉啊,是那种胸腔凹下去,骨头碎成渣的样子。每一条人皮都是皱皱的,扁扁的,脸上的五官因为缺少支撑而歪斜扭曲挤在了一起。
这样的死法一个就够让人恶心了,一下子死四个,还整齐的被放在一起……若是她睁开眼就看见这种画面,估计她的尖叫声比水西王妃还大。
室内一时很安静,陈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由于又吉被捆绑在地,她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能耐心的等待水西王妃主动开口。
半晌,一个王府侍卫走到水西王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待侍卫离开之后,水西王妃才道:“南宫夫人,若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奴才全部成了死人,室内只剩下你和一个小童之后,你会怎么办?”
“查,”陈珈回答的言简意赅。
她估计适才进门的那个侍卫已经把她和谢济轩还有皇甫端白的行踪全部查了一遍,排除了他们的嫌疑。她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去商议吃食的行为感到庆幸,起码有几十双眼睛见证着她的行踪。
水西王妃又问:“怎么查?”
陈珈道:“先查动机,为什么有人要伤害王妃的侍女。再查活着的小童,为什么内室所有人都死了,就他还活着。最后查屋子,若不是小童所为,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出去的。”
水西王妃点了点头,道:“查案的人一会就到了,你陪我一起等等吧!”
陈珈心惊胆寒的点头应了,心道:千万别被查出是又吉干的,她还想活着啊!
第四十四章 借人
更新时间2014-11-27 10:01:55 字数:3035
陈珈被迫留下之后,她的神态一直很紧张。谢济轩隔着衣袖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了她的手中,她知道他在劝她安心,也知道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坐等查案高手时,水西王妃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吉刚脆闭起眼睛像只鹌鹑一样蜷缩在地上装死。这一刻,陈珈无比期望又吉就是大剑师,如果他是大剑师,凭大剑师的水准,来人根本查不出任何踪迹。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草原上又起风了。隔着营帐,他们能听到一些宾客已经陆续回到了宿营地正在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水西王赶来了,陈珈预料中的结果。老婆出事,老公怎么也得露个面,既可以洗清嫌疑,也能加固夫妻间的感情。
水西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看到跟在他身边的追踪者后,陈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个追踪者她见过,大婚那夜就是他推断出潜入屋子的人是个大剑师级别的高手。
这人确实有点儿手段,可是那一夜他并未看出皇甫端白藏匿于屋中,仅凭这一点,大剑师的手段更胜一筹。
追踪者进屋后先是把又吉从头到脚捏了一遍,随后就像只猎犬一样在营帐中四处查探。
众人的眼神一直随着追踪者的身影,就在这时,陈珈突兀的说道:“王妃,我能同你借几个人吗?”
水西王妃十分惊异陈珈会在这时提出这种要求。她沉默不语的看着陈珈,等着听她借人的理由。
陈珈道:“大婚那夜,王爷属下精湛的勘察手段令我折服。今日再见,忍不住想要跟王妃借几位这样的高手,过几日我的属下会深入草原剿匪,能有擅于在草原追踪马匪的高手帮忙,此事定会事半功倍!”
她的这番话听得水西王妃一头雾水,只觉这话后面要表达的意思非常之多。为什么她要去剿匪,为什么质子府的人不帮忙?为什么她要在这种时刻提起借人一事?
别说水西王妃,就连站在一侧的皇甫端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陈珈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时机借人。帐篷里还放着四具尸体,水西王府的追踪者正在查找凶手信息,她这时开口会不会予人性情凉薄之感?
谢济轩懂陈珈,非常欣赏她这种大智若愚的境界。
在北国,她和水西王妃的身份差别太大,她们之间根本没有时机一说。哪怕水西王妃喜欢她送的衣服,可因她的身份问题,那些衣服王妃永远不会穿在身上。
既然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所谓的规矩倒也对她失去了约束,她这种坦言所需的市侩模样,搞不好就是水西王妃欣赏的模样。
她这时跟王妃借人,首先,撇清自己是幕后凶手的嫌疑。
若她是杀人凶手自然会假惺惺的陪着王妃说说案情,又或者全神贯注的盯着查案的高手。
其次,水西王妃知道她和南宫裕没有圆房,自然也知道她在府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她能在这种时候对死人视而不见,只顾着和王妃谈事。显见她在质子府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谢济轩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年过三旬的水西王妃果然没有料到小小年纪的陈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在她眼中,这个姑娘同她那落魄的出身一样,只要能攀附到一个权贵,就会尽力的去争取。
水西王妃道:“据说裕质子常年花重金聘请剑客、剑师护卫府邸,南宫夫人为何不找质子借人呢?”
陈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谢济轩为她捏了把汗,担心她表演得太过,开始同水西王妃诉苦。要知道水西王妃这种性情坚毅的女子,最欣赏有骨气的人,最讨厌柔弱无助的人。
“王妃说的对,今日是伽罗唐突了,不知府中下属可曾查出凶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陈珈话语一转,只字不提借人之事,轻轻松松的把话题又引回了营帐中的凶杀。水西王妃定会觉得她这是故意打岔,坚决不会想,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调查结果。
谢济轩叹服的看着陈珈,高明,欲言又止,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给水西王妃。把被动化为主动,余下来就看水西王妃会怎么选择了。
水西王妃见陈珈不提借人之事,她按下了心头疑问,把目光投向正在四处搜索的那个高手。
营帐外已经燃起了篝火,明亮的火光让营帐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不算太大的营帐已经被水西王府那个高手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当水西王妃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及时走到王妃身边,道:“不是这人干的,他不会武功。”
水西王妃看了地上的又吉一眼,对身旁的侍卫说:“解开吧!”
陈珈还想听听那个高手接下来会说什么,却听水西王妃道:“晚宴开始了,我们出去吧。南宫夫人既然教了府中厨子该如何烤肉,我这个主人怎能不尝尝……”
陈珈失望的走出了营帐,排除他们的嫌疑之后,水西王妃显然不想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可她真的很好奇,非常的想知道那个高手会如何分析发生在营帐中的事情,营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四具只剩下皮囊的尸体。
晚宴开始后,在场的宾客看似言笑晏晏,把酒言欢,但她们交错而过的眼神,会心一笑的对视,所有一切都说明着她们或多或少知道了发生在水西王妃营帐的事情。
都是贵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相互安插的奸细,没有那一家敢保证府中秘密不会被发现?
当陈珈辛辛苦苦腌制的烤肉端上来放到她案几上时,一直把心思花在观察宾客的她竟然没有吃出来。
谢济轩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真想捂住她的眼,让她别看;捂住她的耳,让她别听。一个姑娘家本就不应该为了这些腌臜的事情劳心劳力。
属于她的生活,应该是闲适的待在府中,养花弹琴,弄香扑蝶,她的心思是如何把自己打扮漂亮,她的胆量是敢把秋千荡到高空,她的智慧是美妙的诗词曲赋。
他很想给予她这一切,但他不能,他们身份有别。
晚宴还未结束,陈珈就找了个借口让绿萝骑马把又吉送回府中“养伤。”一行出门的五人,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三人,没了质子府的监视,他们又能畅所欲言了。
皇甫端白问:“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妃的侍女是谁杀的。”
陈珈与谢济轩异口同声的说:
“又吉。”
“又吉。”
紧接着两人彼此互问:“你怎么知道?”
陈珈道:“猜的,屋里只有他和王妃没事,不是他是谁?”
谢济轩叹息着摇摇头,道:“王妃的侍女每次办事都是两人一组,我看了她们四人的鞋底,其中一人鞋底上粘有木屑,显见那人曾到过其他三人没有到过的地方,这不合理。”
“我也查看过又吉的鞋底,他的鞋底太干净了,干净得好似刻意在什么地方擦过。怀着这种疑问,我让小白借机围着营帐走了一圈。”
皇甫端白接着道:“营帐有一侧防备松懈,那地方接近篝火,地上有伐木遗落的木屑。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泥地上隐约可以看见女子的脚印,只是脚印的落脚方式有些奇怪。”
“人走路时通常是脚跟先着地,可地上的脚印却是脚尖那部分比较深,这让我想不明白。难道水西王妃的侍女也会武功,脚印是侍女把贼人放入营帐时所留?”
陈珈道:“按你的说法,又吉不是凶手?”
皇甫端白道:“不是,追踪者检查过他的身体,他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