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陈珈,厉声道:“三年来,我不在乎你的出身,不计较你已嫁为人妇的事实,所有事情都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料一转身就将我出卖给南宫裕。”
“你如此这般有恃无恐不过占着我在乎你而已,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南宫裕绝不会庇护你一辈子。”
陈珈无所谓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在乎而已。”
一句不在乎,她将谢济轩付出了九百多个日夜的情感全部抹煞,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任何男子在她心中都一样,这人没有感情的。
谢济轩差点被她气死,亏得多年涵养让他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自我安慰道:又不是才知她的残忍,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习惯一段时间就好……
他温柔的说:“我让丫鬟传膳了,你要在哪儿用膳?”
陈珈道:“这屋吧,外面又起风了,北国的气候真熬人。”
绿萝提着晚膳进门时,谢济轩正伺候着陈珈净手。
外人根本无法看出他们之间早已暗潮汹涌。谢济轩一心想要虏获陈珈的芳心,把她打造成自己心中所爱的那种女子;陈珈拒绝与人建立亲密关系,所有情感在她眼中都不如利益来得真实。
用膳时,本该伺候着夹菜的绿萝失去了踪影。谢济轩懒得伺候陈珈用膳,独坐一旁饮茶。陈珈也无心吃饭,只觉头重脚轻浑身都不舒服,该不会洗澡的时候着凉了吧!
皇甫端白出现在屋中时,陈珈作态的扔掉了手中的筷子,颤声问:“你……你是小白?”
谢济轩警觉的看着皇甫端白,问:“这几月你去了哪里?”
皇甫端白道:“把欢喜送给谢家人后,有些江湖之事需要去处理,我回南朝了。”
陈珈道:“你也太不负责了,你可知府中还有一个大剑师?”
皇甫端白笑眯眯的看着谢济轩,“谢公子,当日你只让我把欢喜抓住送给谢家人,从未说过你会在那日派人到质子府行窃。我们之间是交流出现了问题,还是你不信任我?”
谢济轩道:“交流出了问题,你不也从未提过会回到南朝处理所谓的江湖之事?”
陈珈左右看了看后,恍然大悟道:“你们从来就不是主仆关系,你俩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才会来质子府?”
“闭嘴,”谢济轩喝住了陈珈。
一旁的皇甫端白却微微一笑,陈珈心领神会的说:“我找绿萝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罢,她开门就走。
谢济轩的心神全都在皇甫端白那儿,根本没去想陈珈为何要找绿萝,更想不到找绿萝只是一个借口,她是去找南宫裕。
他问皇甫端白,“你这是演得哪一出?覃月救下的欢喜和小白究竟是什么人?”
皇甫端白道:“我把欢喜交给谢家人后就去了南朝,前几天才回到北国。得知你瞒着我另有计划,且计划失败后,我几经周折才找到了隐匿起来的谢家人。”
“你今日所见全都是谢家人的安排,早在几月前,他们就在草原深处布置好了一切。欢喜是本人,受伤严重,熬不过今夜。躺着那个小白是谢家剑师易容而成,为了骗过南宫裕,那个剑师身上的伤痕全都是真的。”
谢济轩审视着皇甫端白,问:“谢家既然安排好了一切,你回来干嘛?质子府还有你需要的东西?”
皇甫端白道:“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冲突,我回来完成紫金山承诺给谢府的任务。”
谢济轩见皇甫端白的态度不似作伪,忍不住问:“我与谢家人有数月未曾联系,他们怎可能在几月前就布置好了一切,难不成有人能未卜先知?”
邀月公主伏击陈珈,谢家人兵分两路,一路趁火打劫拖住欢喜,一路潜入质子府偷盗龙渊之匙。这本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蝉的存在打乱了这个计划,并让谢济轩身陷囹圄无法与府外仅存的谢家人取得联系。
按他的猜想,北国国主定会把邀月的任性妄为归罪于马匪。
理由很简单,南宫裕开设银钩赌坊,赌坊里专杀马匪,一群丧心病狂的马匪为了报复南宫裕而设计了发生在天通路上的伏击……如此合乎情理的推测,定能给还未离开的南朝使臣一个交待。
事情的发展果真如他预料那般,木府与水西王的权利之争还害得覃月不得不带兵去草原剿匪。
如果说皇甫端白抓到欢喜就送给了谢家人,是谁在得知计划失败后,及时让谢家人隐匿了行踪?又是谁能同他一样预测到了整个事件最终的走向?并提前把欢喜和皇甫端白的替身送入草原,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被覃月救出。
皇甫端白笑容满面的看着谢济轩,后者无奈的问:“这一切都是谢欢的安排?”
前者反问,“你不是无欢公子?想不到无相公子和无欢公子竟然同出谢府,不愧是南与谢,共天下!”
皇甫端白的话语充满讥讽。当年辅佐太祖建国的三个世家,蓝家没落,皇甫家被灭族,唯今只剩下谢家。要说谢家没有参与打压其余两家,满朝文武只怕没人会信。
谢济轩沉默不语,像是认可了皇甫端白的猜测。
皇甫端白问:“需要我帮忙传递书信给谢家人吗?”
“不用,”谢济轩拒绝了皇甫端白的提议,谢欢的手段他非常清楚。若这几个月是谢欢在主事,南宫裕一定查不出任何破绽。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下自己的大剑师被一群马匪折磨至死。
谢欢用毒,天下第一。他要欢喜今夜死,欢喜绝不会多活一个时辰。至于小白的替身,谢欢定是拿走了他留在谢家人手中的人皮面具,把原本让小白与欢喜一起战死的结局变成了一同被覃月所救。
“为什么不愿联系谢家人?害怕被无欢公子耻笑?”
谢济轩无视皇甫端白的恶意揣测,平静的说:“昨夜发生了一些变故,南宫裕对府邸盯得比较紧,等过了这几日,我自会同谢家人联系。”
“哦?”皇甫端白惊讶于缺了他的保护,谢济轩依旧敢惹事,“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和你无关?”
皇甫端白笑,“府里还有一个大剑师是谁?”
“蝉。”
“你见过,与欢喜相比如何?”
圣上身边的四大剑师,拇指、板凳、欢喜、蝉,一直以来欢喜和蝉是最神秘的。
皇甫端白很想同这几位久负盛名的大剑师打上一场,欢喜同他打斗时早已中毒,两人打得不算酣畅淋漓。若能同蝉打一场,光想想就能将他血液里的那种争胜之心勾出来。
谢济轩道:“蝉是阉人,性情比欢喜怪异,我未曾见过,都是听她所言。”
皇甫端白怀疑的看了看他,“你同蓝小姐是何关系?”
谢济轩扭过头懒得回答,问:“还有事吗?”
“还有一事,我想弄明白欢喜为什么会突然变年轻?”
谢济轩心道:这事儿我也想知道。不知为何,他觉得龙渊没有那么简单,每次看见南宫裕,总会有种他忽略了一个天大秘密的感觉。
“你想同蝉打一场?”
谢济轩突如其来的话语说到了皇甫端白的心坎上,他咧嘴一笑,“何日?”
谢济轩道:“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
陈珈知道绿萝被皇甫端白藏了起来,若不如此,她根本没有借口前去南宫裕的寝宫。这是她第一次在无人引路,又没有约定的情况下来到南宫裕的院子,想到牛皮糖一样的蝉,就觉得身体有些发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院子入口处,一头是没有护栏的九曲桥,一头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按谢济轩的说法,这两个地方都埋伏有机关,她该怎么走呢?
犹豫时,陈珈下意识的掏出了那枚蜡丸,心道:这东西会是什么?为什么非得放在油灯旁边,难不成蜡丸融化后会是毒烟,迷药?
“木府那个丫鬟是怎么死的?”
突然出现的蝉吓了陈珈一跳,一直握在她手中的蜡丸不小心掉落在地,只见圆溜溜的蜡丸在地上弹了一下就顺着路径滚入了另一头的小树林中。
陈珈张着嘴,连惊讶声都不敢发出。事情搞砸该怎么办,皇甫端白也是大剑师啊!
蝉的身体紧贴在她后背,脑袋却以一种奇怪的姿态伸到她右前方,问:“你在看什么?”
“月色很美?”
“是吗?可你没有抬头,你在看什么?”
“绿萝不见了,我想过来看看她在不在殿下这里。”
“绿萝不是殿下的侍女,怎么会来这里?你在看什么?”
陈珈瞥了一眼草丛,那枚淡黄色的蜡丸早已不知所踪,她道:“我什么都没有看。”
蝉顺着她的视线找了一圈,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他问:“你来干什么?殿下不要你侍寝。”
陈珈道:“我去其他地方找绿萝。”
说话间,四个女婢抬着一顶软榻从远处走来,一个浓妆艳抹却遮掩不住萎顿神色的女子被抬入了南宫裕的寝宫。
陈珈心道:南宫裕这什么审美,他阴柔,找的女子更阴柔,还真是妖精打架啊!
第一百零六章 争吵
更新时间2015-1-29 10:40:19 字数:3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