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自称臣妾，又没有称呼赵瑾为皇上，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赵瑾，像是要看进他的眸底深处。
赵瑾呼吸一滞，脸色渐渐沉下来。
宁凌……在拒绝自己。
可是，明明是她在隐瞒自己啊……
宁凌明明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只一只手的距离，可是在赵瑾看来，却那么那么远，像是隔了一条宽阔的河流，远的让他害怕……
“不是这样的，”赵瑾抿了抿唇，他深深地看着宁凌，“我没有强迫你喜欢我，你这么说，这是在否定我的一切。”
“没有否定，臣妾累了，皇上还是请回吧。”宁凌行礼，冷冰冰地道，“还请皇上以后莫要再打扰臣妾的生活，臣妾并不关心后宫的事儿，也不想多生事端，望皇上成全。”
赵瑾被噎地难受，他自知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只好转身离去。
在开门的时候，赵瑾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宁凌恭恭敬敬的样子。
他瞬间觉着沮丧。
宁凌这么骗他，他为什么不能生她的气呢？他只觉着自己的心头快要被恼怒充斥，可是又淡淡地不甘心……
赵瑾拉开门大跨步走出去，出门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珊儿!
赵瑾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头百感交集。这么一张脸，宁凌是如何将它完美无瑕地复制下来？若不是宁凌说漏嘴，是不是自己永远被蒙在鼓里？
想到宁凌说漏嘴，赵瑾心头一惊。他刚只顾着震惊，完全没有想到宁凌为何会说漏嘴，宁凌说话的时候的表情，可完全不像是一个健康的女孩模样。莫非……宁凌还有什么隐疾？
刚出了，就看到了珊儿走向这边来，她瞅见赵瑾，连忙行礼，只是那声音，却小的几乎听不到。
赵瑾心头涌上来荒唐的感觉。珊儿这么小的声音说给皇上请安，是怕赵瑾发现她的声音不对吗？
他眯眼打量着珊儿，果然发现没有当初的“珊儿”给自己的感觉。这个珊儿，确实只是珊儿而已了。
那么那天晚上看花灯的珊儿，怕也是这个小宫女了！
赵瑾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径自走了。
他其实早该发觉的，这些不对的地方，自己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没有往这边想，归根到底，只是因为章嬷嬷去了……自己便只好往鬼神方向想了。
宁凌真是害的自己不浅！
赵瑾总算记得要召盛通记得给宁凌传太医，却发现御前并没有盛通的身影。赵瑾蹙眉道，“盛通呢？”
跟在后面的莲雾连忙答道，“刚才国师那边来了人，盛通跟国师那边的人去旁边说话了。”自打初夏去了之后，被初夏打压地抬不起来头的莲雾又重新回到了御前。
这其中塞了多少银子给盛通，让盛通给皇上说好话，那就不知道了。但是莲雾如今的打扮可是素的很，显然没有多少银子了。
“国师？”赵瑾一愣，随即楞道，“坏了！”
“皇上有何吩咐？”坏了？皇上又出了什么事儿？急忙想要表现自己的莲雾连忙问道。
“朕给忘记了！”赵瑾一时间急起来。
他怎么忘了这茬！
当时自己恨不得将皇后赶出宫去，他不仅让国师容智做皇后的思想工作，还想说服太后废后，最后这些方法都行不通之后，赵瑾想出来个馊主意，让国师给太后说，皇后娘娘是个凶兆，若是继续留在后宫里，怕是要出祸端！
容智本来是不情愿的，但是赵瑾既然下了命令，只好给赵瑾说，是最后一次，然后便去了。
国师那边来了人，是不是容智给太后说的事儿，已经出来结果了？
☆、第48章 贤妃
赵瑾沉着脸走回到了乾清宫，等了许久，盛通才满脸喜色地回来禀告，说成了！
“国师让奴才给皇上说，太后娘娘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认定皇后娘娘是凶兆！她对于不可以废后的事儿有了松动，说若是可以保住大褚的江山，怎么样都可以！别说是废一个后了，就是再废几个，她也愿意！”
赵瑾终于品味到了打落了牙齿自己吞的酸涩感。
他当初是想废后来着，可是是为了珊儿能当皇后，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如今知晓了宁凌便是珊儿后，他还废什么后啊？
若是宁凌还是皇后的话，自己便能继续与宁凌接触，可是若是将宁凌废了，再立了别人，赵瑾真的觉着自己跟宁凌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这可如何是好？
盛通还在说着，“国师大人说了，太后那边他会尽量给说，让皇上尽快再立后。”
赵瑾真的想回到过去，给当时的自己说，千万不要去废后！可是已经晚了！
如今再让国师容智给太后说宁凌是祥瑞，容智怎么会容忍他自己出尔反尔？为了国师的尊严怕也不会去说！这下子事情可就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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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凌如今信得过的人只有珊儿，她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珊儿之后，珊儿总算是明了了。
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皇上竟然知道了！他是属狗的吗？这鼻子真灵！”
“不是，”宁凌皱眉，“大约是我犯病了。我还要抽空问一问沈太医，这个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继续这么偶然失忆着，这样下去我要是再做出来不妥当的事儿可就不好了。”
珊儿还在回味赵瑾瞪自己的那一眼，“皇上刚才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以前都是含情脉脉呀，那眼神简直要溺死人，奴婢都要沉沦下去了，结果刚才用那么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像是仇人一样，一点温度都没了！”
“……他不是恨你，是恨他自己吧！”宁凌无奈道，“他可是被瞒了那么久，骤然知晓了真相，必然要生气的。”
“皇上是个好皇上，”珊儿还在说着，“他可没有将怨气撒在我身上，那就好了！若是书上记载的皇上，奴婢的命也不保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宁凌失笑，“本来还想着出宫，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妙了。赵瑾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人？”
“主子到了哪里，奴婢都陪你！”珊儿立刻表态。
“没有皇上含情脉脉看着你，生我气不？”宁凌调笑道。
“奴婢怎么会生气！就是有些遗憾罢了！”珊儿笑嘻嘻地说，“皇上长得可真好看！皇上温柔起来更好看！我都快沉迷了！”
“你要是喜欢皇上，追追试试？”宁凌撺掇道。
“主子你这是想要奴婢给您减轻火力啊？”珊儿撇了撇嘴，“皇上和国师都是喜欢主子的，我喜欢的才不是这样的呢！虽然两个人都蛮好看的。”
说罢，她还幽幽地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宁凌被珊儿的话逗的发笑，正在笑闹间，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宁凌看见李嬷嬷的时候，便是一愣。
最近的一次看到李嬷嬷便是太后要宁凌掌管后宫，这次又是为了何事儿？
李嬷嬷进了门之后，宁凌心头就有些犯嘀咕了。
这样子，可无论如何不像是有好事儿的模样。她之前跟李嬷嬷共事过，李嬷嬷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但是为人处事却十分圆滑，按理说不是这么轻易喜形于色的，李嬷嬷要是真的这么拉下来脸色对待皇后，这事儿，怕是真的严重到李嬷嬷觉着自己翻不了身的地步了。
果不其然，李嬷嬷告诉宁凌，太后觉着宁凌需要静养，所以暂时将掌管后宫的诸项事物，都重新交给贤妃。
而宁凌，就先在凤鸾殿里休息，等身体好了之后再说。
宁凌送走了横眉冷对的李嬷嬷之后，微微沉思。
珊儿还不当一回事儿，只觉着宁凌不管事儿多么轻松，宁凌想了想，觉着这事儿其中必然有隐情。
她身体一点事儿都没有了，哪儿还需要静养？
静养的说法，也就是委婉点，实际上差不多就是你哪儿远就哪儿呆着，宁凌觉着下一步就是废后了！
可是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太后，太后为何要下定决心废后？可是有什么事儿让太后才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宁凌这般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
贤妃得到了消息之后，心底存着疑惑。皇上的表现自己看在眼里，明显是对一个宫女上心了，偏生是皇后宫里的宫女，那么此刻的行为……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准备将皇后废了，让那个叫珊儿的宫女上位？
皇上的心思倒是真难猜。
贤妃本来不怎么在意，哪儿想……
太后竟然将贤妃传了过去，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意废了皇后，立一个德才兼备的宫妃为后。
贤妃的心底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太后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有意将皇后之位给自己么，她得抓紧这次机会。
虽说之前为了一时意气，与皇上闹得这么僵，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贤妃的心底也是有了别的打算。这后宫里，情意什么都不是，权利是最重要的。
自己孤单了这么多年，以前的几分柔软早就消磨不见，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感概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儿，才会蹉跎那么多年。
若是自己得了皇后之位，这后半辈子，也就好过了许多。
说不定……
她没敢往下继续深想，单单有可能当皇后这件事儿就让她心乱如麻。仔细听太后的话，又瞧不出来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何太后改变主意要废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