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宣绍点了头没有反对,郑大人才松了口气,引着宣绍出了官驿,前往衙门里看他挑出来功夫不错的差役。
这便没烟雨什么事儿了,她在官驿了逛了一圈,找来官驿中关于泉州城的资料简介,细细翻看着。
“官爷,奴才瞧着早上的饭菜太简陋,给官爷们做了些小点心备着。刚出炉,您要不要尝尝?”门外传来一声问询。
烟雨揉揉看书看得发酸的眼睛,已经听出站在门外的是新来做饭的李直。
“不了,我这会儿不饿。”烟雨应了一声,又低头去看书。
“诶!”那李直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犹犹豫豫又开口道,“要不我先给您送进去放着,您想吃的时候再吃?”
听闻他声音里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烟雨哑然失笑,想到他刚来,许是对皇城司又敬又畏,便缓声道:“也好。”
那李直慢慢推开了门,一手端着黑漆漆盘,漆盘上放着净白的瓷盘,盘中叠放着压成梅花形状的鹅黄色点心,还冒着热气。
李直抬头打量了眼烟雨,见烟雨看来,便赶紧低下头去,将瓷盘往外间圆桌上一摆,躬身道:“官爷没旁的吩咐,奴才就下去了?”
烟雨点点头。
李直退了出去,将门也带上。
烟雨继续低头看着手中书册,关于泉州城的介绍,原来泉州城并非前朝就有,乃是本朝才划归一起的。且当初璇玑最先起势,便是从泉州城开始。后来才发展到天朝全境,说起来,泉州也算得璇玑的老家了。
在自己的老家犯案,也不知这璇玑是怎么想的?
隐隐有甜甜的香味弥散在屋里的空气中。
烟雨原本不饿,肚子里的馋虫却像是被这甜腻的香味给勾了出来。
自从离开临安,一路上奔波辛苦,可口的点心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过了。
她抬眼望向圆桌上色泽新鲜,形状可爱的点心,这李直看起来憨头憨脑的,手艺瞧起来倒是灵巧的很。
她起身来到桌边,这才瞧见压成梅花形状的点心中间,还用红糖果脯丝做成花心花蕊的样子,别致又精巧,比之宣府的点心,这卖相也不差了。
她伸手捏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鹅黄色的点心在唇?之间化开,糯软且有些沙沙的感觉。绿豆混着蜜糖的甘香溢满口舌。
这李直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烟雨不知不觉,就吃了半盘子的绿豆糕下肚。
她又灌了几口茶,不知是吃得太饱,还是刚才看书看得太累,她有些泛起困来。想来也可能是昨夜熬的了。
她将书扔在一边,翻身躺在床榻上,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烟雨,烟雨?”
烟雨被人推了一下,忽的从床上惊坐起。浑身大汗淋漓,连额上都是可见的汗珠,她双目赤红的瞪着宣绍,一时怔怔不能回神。
她看到自己又回了丞相府,爹爹母亲,姨父姨母正在宴饮。她听到宣文秉纵着轻功破空而来。宣文秉手里提着一把大刀,满身戾气的跨进丞相府一片喜乐的花厅,不由分说,抬手就将姨父的头颅砍了下来。鲜红的热血溅了她满脸,她惊骇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宣文秉根本没有停,姨母的头也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边!接着是母亲,父亲……
院子里一片喊杀之声,花厅里全是血红的颜色。
宣文秉提着长刀向她走来,那双漆黑的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宣文秉正向她举起长刀的时候……纵场叉技。
她忽然被宣绍推醒。
坐起身,宣绍近在咫尺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和梦中宣文秉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烟雨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
“你怎么了?”宣绍担忧的抬手探向她的额头。
却被烟雨侧脸避开。
她暗暗狠掐自己一把,手上传来木木的痛,抬眼看向左右,这才晓得,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不过是一场梦……
她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出事前的情形,她和表哥偷偷溜出丞相府去看花灯的时候,父母还在和秦川的父母畅聊。她看到火光冲天赶回的时候,丞相府的火已经大的无法靠近。
她的父母究竟是被人杀了,还是被困住活活烧死,死前究竟是怎样的,她根本无从知道。
可适才那梦,却那般清晰,那般真实,那血溅在她脸上热乎乎的感觉她都还清楚记得。
宣文秉满含狠厉的眸子仿佛还在眼前瞪着她。
“是哪里不舒服么?你等着,我叫路南飞过来。”宣绍起身。
“没事。”烟雨摇头,“只是做恶梦了。”
宣绍回头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温柔的关切,没有狠厉,没有杀意……和宣文秉的眼眸其实一点也不像。
烟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她竟睡了这么久么?
记得她睡下的时候,还不到晌午。
烟雨起身下床,那一场梦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如今只觉怅然恍惚。
“是不是该出去巡夜了?”
宣绍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仍旧有担忧,“不急,吃了晚饭再走。我在衙门里挑了不少人过来,分成两拨,前半夜和后半夜轮流巡夜。你今晚精神不太好,就留在驿馆里好好休息吧。”
烟雨摇摇头,“没事,睡的太久了,越睡越糊涂。”
宣绍见她坚持,倒并未勉强,让人将饭菜送进房中,和烟雨一起用了。
这李直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但无论是做点心还是做饭,那手艺都没的说,便是挑剔如宣绍,也吃了不少。
烟雨砸着嘴里回味无穷的余香,感叹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李直看起来憨傻,这做饭的手艺倒是精。”
“你若喜欢这味道,等咱们回去时,就把他带回临安。”宣绍喜欢饭后饮些淡茶,此时正吹着茶叶沫子道。
烟雨点点头。他无论大事小事上,都会为她考虑,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温柔又周到。他和宣文秉是不同的,宣文秉表面一派正人君子的温雅做派,若非舅舅告诉她真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宣文秉会是那种拿旁人之命,换取自家富贵,虚伪贪慕虚荣的人!
宣绍的狠厉却直面世人,从不屑于掩饰。他是那般坦诚,坦诚得她根本对他恨不起来。
甚至对自己惊醒之时,将他误认作宣文秉,都感到惭愧而自责。
天色已然黑透。
宣绍放下了茶盏,起身向外走去。
烟雨紧随其后,宣绍看了她一眼,并未反对。
两人来到前院,皇城司侍卫,和衙门里赶来的差役已经整装待发。
宣绍往队伍前一站,一席黑衣,被夜风吹起,猎猎作响。
他笔挺的身段,沉敛的表情,天生带着一副杀伐果断的威严。
队伍立时安静下来,肃穆的看着宣绍。
“怕的可以留下来。”宣绍漠然开口。
“我等誓死捉拿凶犯,绝不畏惧!”众人异口同声,气势冲天。
烟雨只觉耳朵都被震得生疼。
“我不用你们死,见到可疑之人立即放出信号,不可贪功逞强!”宣绍冷冷开口。
“是——”
这次烟雨有先见之明的捂了耳朵,总算没再让耳朵被震疼。
众人按分好的组,安排好的路线先后离开。
烟雨依旧跟着宣绍和路南飞一道。
今夜她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快,她知道昨晚宣绍是为了照顾她的速度才走的那么慢。
若非她拖了后腿,说不定,就不会让那杂役枉死,说不定,他们就能抓到那凶犯了。|宣绍瞧烟雨憋着劲儿,并未相劝,只跟着她的步调,不紧不慢的走着。
烟雨凝神将听力放到最远,竭尽她的极限。捕捉着静谧的夜里一丝一毫的动静。
忽然,她耳朵一动。
她听闻前方两里之外,或者更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噗通,噗通的水声传来。
像是有人站在河边,再往水里扔石头一般。
这么晚了,泉州城的人早就关紧了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谁会这么大的胆子,站在水边,往河里扔石头呢?
第85章 你死,他会不会痛不欲生?
但距离实在有些远,也有可能是她听岔了。“往那儿走!”烟雨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宣绍和路南飞闻言立即向她看来。
“可是听到什么了?”宣绍低声问道。
“离得太远,我不敢确定。好像那里有人!”烟雨蹙眉谨慎道。
宣绍携起烟雨,三人纵身向烟雨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临近河面,三人掩在巷中,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烟雨注目向那汉白玉砌的拱桥上看去。
一个披着红色大斗篷的身影正站在拱桥的中间,一手拽着布袋,一手从布袋中掏出拳头般大小的东西掷入河水中。
借着皎洁的月光,烟雨骇然发现,他扔下水的不是石头,是人的心脏!
烟雨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将险些溢出口的惊叫捂回肚子里。
“保护好她。”宣绍低声吩咐路南飞,“待我缠住他。就放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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