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霈步伐未缓目不旁顾,听着皇后略显得有些威胁意味的语气竟觉着可笑:“皇后误会了,朕今日哪里都不去,不过是去偏殿看看秋宝林罢了。”
秋宝林?那日皇帝醒来发现身边衣衫不整的盎秋的时候,知道自己被人设计,龙颜大怒,若不是皇后太后从旁劝阻,盎秋早已身首异处或是被赶出宫,可是只这一瞬间,皇帝竟是封了盎秋为宝林,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天子心思,当真是捉摸不透。
元皇后劝阻不住,只得跟着出了东凤正殿,盎秋只是个奴婢宫人,虽是一宫掌事,却也只能住在偏院之内,普通宫女都是几人同住一间,盎秋身为女官,倒是可以一人独住的。
赵子霈喝退了太监宫人,也不顾身后的元沁跟随,径直朝偏院行去。
元皇后暗暗心疑,皇帝一年里来东凤宫的次数寥寥可数,却对宫女的住处也是这般熟稔,倒叫人不得不思量另一种可能了。
可是究竟是也不是,皇后亦是也不敢肯定。
天色尚早,莫青离晚间无事又睡意全无,索性避开了宫人独自提了灯笼信步宫中,虽是除夕团圆夜,御林军却丝毫不敢松懈,依旧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莫青离甚是不耐,听着不远处不时传来的鞭花炮竹之声,只觉着阵阵心烦。
今儿气候突然转暖,连风也不再如往常般刺骨,莫青离只为了图一时清净,却是愈行愈远,再回神时,才发觉已到了太液湖边。
此处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北风再无遮挡,掠过湖面席卷而来,翻飞起片片残叶如落蝶。莫青离望着湖心廊亭模糊的轮廓发呆,心间陡然一滞,似是忘记了呼吸一般良久缓不过来。
她抚着滞闷的胸口,绫花台履轻抬,步上廊桥已显得有些残败的青玉石板,却感觉气闷之感更甚,直到走近了湖心的廊亭,直到看到了石亭的全貌,莫青离才猛然惊觉此番异样是为哪般。
原来他已不知不觉潜入了自己的芳心,原来对他的思念竟已是如此之浓。
晚了么?晚了吧!前世那般浓烈的爱与恨,今生又如何还能坦然得面对新生?若之后的一切从来不曾发生过,或许她会是将军府中娇纵一世的少夫人,或许此刻她也会相夫教子,美满一生。
少卿啊少卿,原谅我当初负你,原谅我如今不能许你,原谅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前世今生,真心待我的,只有你。
她记得当日就是在这个廊亭,她记得他说“真心待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原来当时心里涌上的心塞难言并不只是动容,而是生死重逢的相错与相惜。
在这样举国同庆的团圆之夜,他可也曾遥想着深陷宫苑的自己?莫青离眸间一点怅然,又是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廊亭里影影绰绰似是有个身影,隔着茫茫的暮色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隐约感觉是个男人。
是他么?莫青离芳心不免一阵狂跳,继续迈着的步子也变得紧张慌乱了起来。走近了,那人却背对着身,的确是个八尺儿郎,青衫加身,玉冠束发,背负着双手,眺望着远处的湖面默然沉思,听见身后绣履踩踏落叶的“飒飒”声转过身来。
莫青离这才看清男子的面貌,却是始料未及。
怎么会是他?
☆、第44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莫青离不禁暗自一嘲,或许是因为满心想的皆是他,才会将眼前的男子误认为是王禹少,如此大意,倒真不像是往日步步谨慎的自己了。
今日是除夕,王禹少身为外臣又哪能随意进宫?再看男子锦袍上的金色蟒纹绣样,腰间明黄的玉珏流穗,分明是皇族之人才能穿戴的。
“念伊殿莫青衣见过云王殿下。”青贵姬俯了俯身,愣了这一瞬的功夫,她已是清醒了过来。
云王赵子恒,元奕太后最钟爱的幼子,也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见他潇洒自如地向前几步戏笑道:“多时不见,青嫂嫂还是这般明艳动人。”
莫青离虽然早已听说此人放荡不羁,自由散漫,却不想他竟是如此轻佻,当下也只装作是不曾听到:“这么晚了,王爷不回府上与娇妻团聚,怎会到这荒芜的地方来?”
赵子恒勉强扯过一丝阴鸷的笑,神色轻狂道:“娘娘便这么希望本王回去陪襄媛?”
莫青离听着这话音甚是奇怪,却又亦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这云王有过交集,莫不是莫青衣生前曾经与他打过交道?若真是如此,这么重要的记忆,自己又怎会毫无印象?
而云王口中提及的襄媛,莫青离却是记得的。襄媛姓卢,生于樊西卢氏,卢氏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虽然并无一人在朝为官,然而祖上却平乱有功,被封了樊襄候,代代相传,得以世袭。
念及此,莫青离不免一阵唏嘘,回想当日与卢襄媛兴趣相投把酒言欢的日子已是一去不返了,当年卢襄媛一心属意国公府的小霸王莫青成,不想却在自己暂离的短短两年间成了赵子恒的云王妃。
“王爷这话本宫便不理解了,王爷乐意陪谁便陪谁,几时轮的本宫过问了?”莫青离面有薄怒,语气也不再客气,只因着与襄缘的旧日情谊,才不至于转身离去。
赵子恒却是怒气更甚,盯着青贵姬的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冷光:“你当真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么?你当真爱上了对你虚情假意的赵子霈?”
闻得此言,莫青离大惊,精致绝美的脸庞已是花容失色,退后一步叱道:“住口,本宫与你并无深交,又何来的约定?王爷今日所言本宫便当不曾听过,王王爷也该自尊自重,莫要再无故挑起事端。”
“好好好”,赵子恒抚掌而笑,一连说了三个好,“俞清说的果然不错,你真的是变了。”
莫青离心下疑惑重重,只是事已至此却又不便相询,听他提及了俞清,顿时心内也是慌乱一片,却原来自己适才猜测不假,莫青衣生前与云王赵子恒,定是有所勾结的。
正思量间,又听赵子恒沉声问道:“你既然早已将我忘了,今日又何必来此?”
莫青离无言以对,重生回来本是为了复仇,却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绕进了一重又一重扑朔迷离的迷宫,当年究竟真相如何?莫青衣与赵子霈之间又是发生了何事?这突然闯进来的赵子恒与那宠冠后宫的青妃,又是关系哪般?
“本宫不过是醉酒无意中便来了此地,若是扰了王爷雅兴,还请宽待。”莫青离心知自己状况不明,贸然行事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于是转身欲走。
身为柔弱女子,她又哪能快得过自幼习武的赵子恒?便在青贵姬转身的瞬间,竟被云王一把抢进了怀。
莫青离惊魂未定,直视着赵子恒气愤交加的怒眼,挣扎道:“快将本宫放开。”
“不放又如何?”赵子恒剪手紧抱。
莫青离见他不为所动,又是挣扎不得,只好出言威吓道:“本宫乃是王爷的兄嫂,王爷如此不怕被人看到败坏了名声么?”
赵子恒却似是被醍醐灌顶,迷乱的目光愈渐变得澄清,紧紧钳制青贵姬的双手猛地一松,廊亭片刻便安静了下来:“兄嫂,原来你只是我的兄嫂。”
莫青离见赵子恒受了莫大的打击一般独自呢喃,寻了机会试图脱离他的掌控,本以为他已识得厉害不会再行为难,却不想近乎癫狂的赵子恒又一次抢身而上,捞住青贵姬的蛮腰重重地拉向自己:“赵子霈他抢了我的皇位,我不会让他再抢走了你。”
说着赵子恒俯下身来,直迫得青贵姬退无可退。莫青离只觉一股娴熟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而压向自己的重量也愈渐沉重。
她已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她清楚地知道云王意欲何为,奈何自己如今势孤力单,只能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大事未竟,却是清白不在,原来表面斯文贞洁的莫青衣也不过如此,只不晓得她与云王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究竟在密谋什么样的诡计。
“王爷不要――”莫青离声嘶力竭,却终究不能抵挡赵子恒的霸道攻势。
赵子恒攻城略地,步步紧逼,正待他得意忘形之时,却被一股外力一下子扯了开来,那股力道奇大,饶是名动京都的赵子恒也被震得一连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的廊柱,怕是要直坠太液湖中。
莫青离只觉被人单手一拽,继而挣脱了赵子恒的钳制极速向后退却,待身形稍稳抬眸看去时,才发现已是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他可有伤你?”王禹少附耳暖声关切道。
莫青离泪眼迷蒙,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意,摇了摇头,不觉间又向王禹少的臂弯靠了靠。
“原来是王将军,本王以为是谁呢。”赵子恒已是认出了王禹少来。
莫青离这才想起廊亭里的另一个人赵子恒来,即刻站直了身子,两颊却是晕起了片片云霞。
王禹少状似诧异,眼中却是不露痕迹的杀气:“我道是谁,原来是云王殿下,我途径此地,突然听得女子的呼声,不想竟是贵姬娘娘与殿下在此小聚。”
赵子恒见王禹少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这番话又说得晦涩不明,本是理亏有错的他也不得不暂且示弱,只听他道:“本王宴间贪杯,于是到湖上来吹吹风,不曾想吓着了夜来赏月的贵姬娘娘,让将军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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