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颜怎么可能睡得着?但是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也想独自待一会儿,理一理这些线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脆声应了,先进厨房烧水,然后一个人歪歪扭扭,一步三停地拖着水桶进了里屋洗漱。
药房里,王氏在精心处理过山风的毒牙,努力要从里面挤出毒液。可是她费了老大的功夫,也只挤出一点点。那毒液是金黄色蛋清样的液体,有些稠。
盛七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道:“我来。”说着,他拿出随身的小银刀,将那蛇头剖开,找到毒腺所在的地方,将整个生产毒液的毒腺挖了出来。
可惜将毒腺破开之后,他们发现,里面的毒液几乎一滴都不剩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十分失望,悻悻地道:“还指望能多些毒液呢。”
过山风的毒液虽然是致命的毒药,但是也是大好的药材。它可以用来止痛、破血、散结,对于麻痹症更有奇效。
一般的蛇毒也有这些疗效,但是据说毒性越强的蛇,其毒液的疗效越厉害。
而他们手边这条“过山风”,长得已经快成蟒了,毒性更是毒中之毒。
如果用这条“过山风”的毒液入药,药性可想一斑了。
“唉,可惜,真是太可惜了。”盛七爷摇头,“不过,能挤出这一点毒液也是好的。我那味药,有了这‘过山风’的毒液,药效会更好。”
王氏抿着唇,鼻子旁边露出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仔细地将那滴刚刚挤出来的毒液收到小瓷盒里。
盛七爷将那蛇接过去,扒下蛇皮,将蛇肉剔出来,一边道:“也对。这过山风原来正好没毒了,所以我们家思颜才逃过一劫。”
这样一说,王氏才笑了起来。她从案板上拿过刀,将蛇肉切成块,用拿水冲洗了,和自己先前宰的那只鸡放在一锅炖了,做龙凤呈祥的大菜。
盛七爷深深吸了一口气,夸道:“真是香!”
王氏笑了笑,坐到灶膛前看着火。
盛七爷也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说起正事:“我这次回来,是听说太后很快要张榜天下,寻找能给皇帝陛下治病的神医奇才。”
王氏眼皮一跳,斜睇着他问道:“很快要张榜天下?那就是还没张榜呢,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自然有地方知道。”盛七爷没有详说,继续道:“我在那边十年,仔细研究了不少方子,最后终于定下这个方子,只要加上过山风的毒液,一定能对皇帝陛下的病有效用。”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是在十五年前,因为被盛老爷子用错了药,才突然变得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身不能动,整个人跟活死人一样。
“陛下也真是不容易。这样过了十五年,居然没有死……”王氏啧啧道,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讥讽。
盛七爷横了她一眼,“十五年是不容易,大概是快熬不过去了,所以太后才张榜求能人异士。——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宫里那么多太医,还有郑素馨这个盛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杏林国手,居然都不行,还要张榜天下,可见皇帝陛下的情况是很危急了。
王氏明白过来,道:“你的药方,是专门治痹症的吧?”
痹症,就是麻痹症。
皇帝陛下的情形,他们私下里一直认为是痹症。至于是什么导致了痹症,还是众说纷纭。
痹症这种病,一般没有这样严重。但是真的严重起来,如同皇帝陛下这样,要救治也非常困难。
因为导致痹症的原因千差万别,每一种都需要特殊的药方对应。
而过山风的毒液,是公认对痹症最有效的药材。
只是这药材太难找。纵然是专业祖传捕蛇人,见到过山风这种剧毒蛇,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而且大夏皇朝这一千年来,过山风出现的时候少之又少。
没想到居然让他们在自己家的小院里遇到一条。
“……那过山风的毒液到底是被谁取走了?”王氏和盛七爷都在琢磨。
他们都认为,盛思颜能被这条剧毒的过山风咬了却没被毒死,是因为这条蛇的毒液刚刚被人取光了,还没来得及产生新的毒液。
不过,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盛思颜一点事都没有,而过山风反而死了。
……
盛思颜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雪白如玉的小手虎口处,又出现两颗牙印。
那晚周怀轩突然发病,像是癫痫一样不受控制地抽搐,她情急之下,将手捏成拳头塞到周怀轩嘴里,让他咬着,免得他咬断舌头,把自己折腾死了。
就是那一咬,在她左手的虎口处,留下周怀轩的两颗牙印。
不过过了五年,她在不断长大,王氏又不断用各种药草医治她的额头和虎口处的印子,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这左手虎口处的牙印也已经很淡很淡,本来都快看不出来了,可是今日被那眼镜王蛇咬了一口,那牙印又出现了,比以前更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愈合。
还有,为什么眼镜王蛇死了,她却没事呢?
盛思颜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
第37章 张榜
王氏和盛七爷回到上房,看见盛思颜还坐在桌前发呆,忙过来问道:“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刚才虽然看盛思颜没有事,但是说不定蛇毒会过一会再发作?
王氏忙过来给盛思颜诊脉。
她的脉相平稳中和,完全不像是刚刚被过山风那种剧毒蛇类咬过的迹象。
王氏无语半晌,道:“正好炖了龙凤呈祥的大菜,等下你多吃点蛇肉,补一补。”
盛思颜囧囧有神地想:这下子她可真成了药山上那些蛇们恨之入骨的人类了。她不仅吃了它们那么多同类,就连它们的“王”,她也吃过了。
嗯,不仅吃了,还弄死了这条眼镜王蛇……
盛七爷也过来看了看盛思颜,道:“没事就好。”然后在屋里四周看了看,道:“这院子有些小,明天人来了恐住不下。”
盛思颜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呀,要来客人了吗?都是谁?是我们的亲戚吗?”
王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将盛思颜护到身后,对盛七爷道:“这边的事还没有完呢,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吧。”
盛七爷不肯,道:“都是一家人。有粥吃粥,有菜吃菜,分什么彼此?还是早点住在一起亲香。”
盛思颜听着这话不像,心里有些打鼓,她飞快地看了盛七爷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王氏,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拉着她的手,垂眸不语。
盛七爷看着王氏这幅样子,想到自己负她良多,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道:“也对,等咱们把这里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接他们吧。”
王氏低着头,带着盛思颜去厨房端菜。
一家三口吃完饭,王氏收拾桌子,去厨房刷碗。
盛思颜等王氏走了,才偷偷问盛七爷:“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别想敷衍我,我已经十岁了,是大人了。”
盛七爷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道:“我当初,也只是想给盛家留点香火,就纳了个妾侍。”
“啊?!”盛思颜忍不住惊叫一声,忙捂住嘴,不敢让王氏听见。
“爹,您怎么可以这样?我和娘亲在这里过得含辛茹苦,您老可倒好,居然偎红倚翠,有了小的!——那是不是还生了几个孩子?”盛思颜的鄙夷完全不加掩饰。
盛七爷讪讪地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
“那娘亲怎么办?”盛思颜毫不客气地道,“如果那妾室仗着生了儿子欺侮娘亲怎么办?还有,我是女儿,如果你的庶子看我不顺眼怎么办?”
听着盛思颜脑补出来的“悲催”情景,就连站在门口不想进来的王氏都噗嗤一声笑了。
她走进来,用手指头点一点盛思颜的额头,嗔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听过哪一家的妾侍敢跟主母叫板?还有,哪一家的庶子敢跟嫡姐过不去?——就连以庶出身份登基的皇子都不敢对嫡出的长公主不敬!”
“真的?这里从来没有‘宠妾灭妻’这一说吗?”盛思颜高兴地问道。宅斗神马的,最讨厌了,她可不想跟这些人赌心眼子啊!
王氏和盛七爷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盛七爷纳闷地看着盛思颜道:“我们家的孩子,个个罕言寡语,你这样口齿伶俐的,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王氏一听就涨红了脸,推了盛七爷一把,道:“这是你的种!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王氏不忠?
盛七爷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打躬作揖地求了半天饶,才让王氏消了气。
盛思颜在心里偷偷叹气,面上还是一副好笑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盛七爷跟王氏道歉。
盛七爷就这样在王氏和盛思颜的小院里住下。
虽然王氏不许他去把妾室和庶子接来,盛七爷还是偷偷给他们写了封信,让他们过来。
可是他的妾室居然给他回信,说让他好好把盛家的事情撕掳好了,他们再过来。不想现在就过来,免得分了盛七爷的心。
在信里又缠缠绵绵地写了对盛七爷的想念,看得盛七爷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再生气了。
既然他们暂时不想来,而他这边的事情确实挺多。王氏又心里有疙瘩,这要真的来了,打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盛七爷也不强求了,集中精神在他目前要做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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