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在臣妾心中自是盛世明君,正也因如此,臣妾才不能让皇上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你放肆。”戚望之大怒,随手便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朝着皇后砸了过去。
皇 后愣愣的看着戚望之,似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对待自己一般,回神后,顾不得飞溅在身上的墨汁,慌忙的跪了下来:“自古忠言逆耳,皇上便是打死臣妾,臣妾今天也 要把话说完,自建国后,选秀一事便无罢免之说,您上一次已因免去选秀一事惹得朝中上下非议,难不成这一次皇上还要一意孤行?皇上,您如此做,就不怕列祖列 宗怪罪吗?还是说,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天下百姓的议论,不顾百官的非议,执意要在后世留下污名。”
戚望之怒极反笑,冷冷的看着一脸无畏之色的皇后,一字一句道:“朕竟不知一个女人就可以令朕在后世留下污名了,可笑,莫说朕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论,便是担了昏君之名又如何。”
“皇 上。”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望之,眼底闪动着泪光,在被一方砚台砸过来时她都不曾落泪,如今却因这番话伤了心,一个女人所求为何,不过是被一个男人捧在手 心了疼宠罢了,而她心心念念的这份疼宠,却属于另一个女人,甚至为了她,自己的夫君竟说出担了昏君之名又如何的疯话来,让她情以何堪。
“回去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朕说过,只要你安守本分,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戚望之淡声说道,终是想给皇后留下几分颜面。
皇后闻言却不禁冷笑起来:“皇上指的不会改变,就是让臣妾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对吗?安守本分,哈,这话竟然会有一个帝王对他的皇后道出。”皇后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身来,质问道:“若是臣妾不安守本分,皇上待如何?是要赐臣妾一尺白绫吗?”
对于皇后的质问无动于衷,戚望之依旧淡淡的笑着,神色莫测的盯着皇后看了许久,轻声道:“你真是疯了。”随着一声叹息,戚望之以一种漠然的语气道:“今日起就称病吧!也给你王氏留下最后一份体面。”
“皇上此言何意?”没有理会皇上口中的称病二字,皇后在意的却是他最后一句话,隐隐的,有一种预感,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明日你便会知晓。”戚望之淡声收到,起身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扬声道:“高贤,送皇后回去。”
“皇上,臣妾现在就要知道,您究竟是何意,难不成就因为臣妾几句话,您就要有所迁怒不成?”皇后伸手扯住戚望之的衣摆,一双沉入寒潭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不放。
抬手拂开抓在自己衣摆上的手,戚望之神色漠然的望着皇后,沉声道:“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吧!别让朕连你最后这份体面都剥夺了。”
手再一次攀上戚望之的衣摆,皇后眼底带着几分哀求之色,未等开口,戚望之已决然的提步而去,敞开的朱色大门,外面春色盎然,皇后却觉得这一天分外的冷。
昭阳宫内,娇娘得知皇后去往了雍阳殿已有一小会,也不过得了她一声哂笑罢了。
不甚在意的挥手让福海退下,娇娘摆弄起了面前那株玉骨冰心的琨珊夜光,凤眸轻轻斜挑,眼角下方以凤仙花汁描画的一瓣小巧的桃花顿时鲜活起来,随着眼波横斜,可谓是勾魂夺魄。
“瞧,又给自己寻不自在了。”娇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笑的讥讽。
金宝不可避免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后娘娘就是再有耐性,也得让她看见希望才行,如今这般无望,若是搁在奴婢身上,只怕早疯了。”
撩起眼皮看了金宝一眼,娇娘哼笑一声,讥讽道:“若是真疯了倒好了,免得整日无事生非,挑拨是非,也不怕日后去了地府被拔了舌头根。”
嘴角一抿,止住即要溢出的笑意,金宝轻声道:“娘娘这张嘴可是越发的利了,这话,也就您敢说说了。”
“她既做得出本宫还说不得不成,不用想也知晓她去雍阳殿所为何事,不过是选秀罢了,她倒是不愧皇后的贤名,恨不得那些秀女各个都能为皇上开枝散叶。”说道此处,娇娘不禁有些生恼。
同贵瞪了金宝一眼,啐道:“娘娘怀着身子,你让惹她动气,当真是该打。”说完,又柔声劝解娇娘道:“她博她的贤惠名声,娘娘跟她计较什么,选秀不选秀的还不是皇上说的算,奴婢瞧着那欢喜样,早就把选秀一事抛到了脑后呢!”
“早先是抛到了脑后,如今那位一去,指不定又要想起来呢!”红唇轻轻一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娇娘轻声又清又脆,却透着几分说不出恼意。
戚望之进来便听见娇娘似怨似恼的话来,不禁轻笑出声。
娇娘却是一惊,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戚望之,嗔道:“皇上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唬了臣妾一跳。”边说,边以手轻抚着胸口,却不曾起身相迎,只在戚望之坐下来,势往偎在他的怀中,抬手环住他的颈项。
戚望之小心翼翼的把人揽住,薄唇轻勾,欺身附耳笑道:“朕怎么不知晓爱妃的胆子竟如此之小了,朕可还记得当初你那小爪子可挠得朕一身的抓痕……”
咬着下唇,娇娘因这句暧昧的话,羞红了面颊,抬起粉拳轻轻砸在戚望之的肩上,粉脸一侧,口中却是不肯示弱:“皇上若是在胡说,小心臣妾还挠您一身的抓痕。”
戚望之闻言不由大笑,心情莫名一好,戏谑道:“只要爱妃喜欢,朕就舍了这一身的皮肉又何妨。”
金宝自是有眼色的,见皇上与主子这般调笑,皆垂首无声一笑,却是悄然的退了下去,只是耳中却避免不了传入帝王低沉的笑声和暧昧的话语,让人不由红了面颊。
☆、第112章
娇娘怀着身子,戚望之自是不能做些出阁的事情,只是免不了要抱着人细细揉搓一番,倒是别有一番柔情蜜意。
娇娘羞红了一张脸,恨恨的瞧着戚望之拿着丝帕擦着自己赤条条的腿之间,发狠的蹬了一脚过去,啐道:“皇上……越发的不知羞了。”
戚望之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自己擦拭干净后,才把人搂在怀里,低声调笑道:“你这怀了身子,朕少不得要半年近不了身,若是没有这等法子解馋,你可让朕如何过这漫漫长夜。”
轻哼一声,斜睨着戚望之,娇娘意有所指的说道:“没有臣妾,总还是有旁的人,说不定等新人进宫,皇上就把臣妾抛到天边去了呢!又哪里会委屈自己,莫说漫漫长夜,便是日日寻欢也是使得的。”
“如你这般说,朕且不是成了昏君,当真是个小醋坛子,哪里会有什么别人,朕要你一个就够头疼的了。”戚望之如何不知娇娘话中深意,笑了一声,便柔声安抚起来。
“皇上就会拿话哄臣妾,刚儿皇后娘娘不是还过雍阳殿去了,臣妾可不信她那样的贤惠人会由着皇上性子而为。”娇娘声音又娇又软,小手偏也不老实的在戚望之腰间揉捏着。
戚望之“嘶”了一声,只觉得腰侧酥麻难耐,佯怒的瞪了她一眼,见她微抬着粉嫩的小脸,眉目之间得了几分娇骄之气,不由破颜而笑,又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皇后病了你还拿她打趣。”
娇娘一愣,眼底掠过一抹深思之色,随即掩了去,只用更娇软的声音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上午时也不曾听说过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娘,戚望之问道:“她病了可不是合了你的心意。”
娇娘闻言却是沉下了脸色,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意道:“怎么就合了臣妾的心意了,皇上这话说的,倒好似臣妾是那等恶毒心肠之人一般,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皇后之位腾了出来,也轮不到臣妾来坐,臣妾又何苦盼着她病了。”
“朕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倒是招来你这般数落,瞧瞧,这委屈的,小嘴都可以挂油瓶子了。”戚望之好性的陪着笑,转而又道:“不过有句话你却是说错了。”话音一落,便不在言语,只含笑看着娇娘。
娇娘抬起明眸,见戚望之卖起关子来,便顺着他的心意追问道:“皇上说说,臣妾哪句话说错了?”
薄唇一勾,戚望之道:“皇后之位怎么就轮不到你来坐呢!爱妃太过妄自菲薄了。”
娇娘一听这话,便知他在打趣自己,她这等出身,也就是做个宠妃的料子,哪里敢奢望后位,只是这话,却不能这般说,想了下,便笑吟吟的道:“可不是臣妾妄自菲薄,而是比起皇后之位,臣妾更愿意做皇上的宠妃。”
“此话当真?”戚望之眸子隐隐发亮,只把娇娘这番话不求身份的话当作对自己的表白,不由大悦。
“自是当真,臣妾何时骗过皇上。”娇娘弯唇一笑,一双明澈的水眸柔情万种。
戚望之不由大笑,待笑声渐止后,才道:“朕却是舍不得让你永居妃位。”说着,便是一声叹息,握着娇娘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说道:“在给朕生个皇子吧!朕连名字都已拟好,待他出生,就以显荣二字为名可好。”
“可是出自《九辩》中‘处浊世而显荣兮’?”娇娘轻声问道,之后击掌一笑,赞道:“这名好,若是生个小公主,以这名来配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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