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贤侄女说得正是这个道理,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么一来,满夏也不用和他那三个兄妹争得淡了感情。”常定坤诧异地打量了冯初晴一阵,又回头教训起两个晚辈来,算是揭过了冯初晴无端惊叫的事去。
借着假装斯文捂嘴浅笑的机会,冯初晴往角门那看去,果然见着一双骨碌碌的圆眼睛在门缝里“嗖”的一下闪到了一边。她就有些纳闷了,这事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啊!可藏在门后那孩子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坐这个凳子、会端到那杯茶呢?要不是蒙的,那孩子也忒聪明了一点吧?
殊不知,门缝后面的常守信更是郁闷透了!小男孩今年七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从去年开始他就知道,每当爹爹穿着打扮一新就是祖母又给张罗了女子来相看,要是相看成功了他就会多一个狠毒的后娘,就像后街小狗蛋的后娘一样。成天不让他吃饭玩耍、逼他挑水砍柴做苦工。
每一次,带到家里来的女子就会坐下首那位置装模作样看他爹爹,他一点都不喜欢!所以,他都会想法子把事情给搅合了!
谁知道今天却遇到了硬茬子,没从凳子上跌下来出足洋相、也没被他偷偷放茶碗里的蟑螂给吓得打碎茶碗,这下子,祖母不会嫌弃她太胖压坏了凳子,也不会嫌弃她打碎了茶碗不吉利,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要出大招?
常守信正抓耳挠腮时,堂上众人正商量好要转移地方一起去缫丝厂看看别人的劳作方法,疼爱孙子的常夫人忙招手冲着角门唤道:“守信,乖孙子,赶紧出来,祖母带你上街买糖角子吃去。”
“守信没去念书?”常满夏平日对孩子有些疏忽,看向角门时脸色晴转了阴。
常夫人自然见不得孙子受委屈,因着常满夏妻子早逝,常守信几乎就是常夫人手把手带大的,自然要疼爱几分,看着一步从屋里挨出来的常守信,嗔怪地瞪了常满夏一眼:“你这做爹的也是,孩子老是叫牙疼牙疼的连饭都吃不下,瞧瞧都瘦了!今儿是我特意留他在家吃点好吃的补补。”
“祖母,我要吃麦芽糖。”常守信总算是挪到了常夫人的身边,一只手捏着另外一只的衣袖,甜甜地招呼了常定坤夫妇俩。
“诶,乖,待会儿祖母给你买去。”常夫人宠溺地帮他整了整衣领,转身介绍道:“这是你冯二叔和冯三姨,以后啊,你爹要常常去他们家,也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家的弟弟妹妹。”
“祖母,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他们家?”常守信脸色都变了,这么看来,祖父和祖母还有爹爹都是满意这女人的?看冯初晴的眼色满是排斥和不善,瞪得冯初晴莫名其妙。但对于小孩子,她得耐心明显要比对上大人好得多,只是很友好地夸赞了一句:“守信这么聪明,一定会是个好哥哥。”
“初晴妹子可别太夸他,待会儿都不知道姓甚名甚了!守信,冯三姨给你带了两盒玩具,去谢过冯三姨。”常满夏也客气了一句,想起人带来的礼物,自然要让孩子亲自道谢方显诚意。
常守信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依言三两步跳到了冯初晴面前,突然伸腿往其中一根凳子腿一踹。
冯初晴见他靠得太近眼神也不善便有所准备,他刚刚踹出那脚她便“恰好”站起身子,摸了摸常守信的发髻:“守信不用客气。”
与此同时,常守信正好把凳子腿给踹得飞了出去,高声叫了句:“你真沉,凳子都给我们家压坏了!”
“哎呀,守信力气真大,凳子腿都能踹断!长大了去考个武状元回来。”冯初晴也是狡黠一笑,闪身让到了一边,顺手端了方才那杯茶送到常守信嘴边:“守信,冯三姨听人说过个治牙疼的秘方,把热茶含一口在嘴里凉了再吐掉,指定会舒服很多,你试试!”
☆、037 恶意恐吓
此时冯初晴的样子在常守信看来,和后街小狗子的后娘完全重合在了一起,眼见着茶杯越来越近,完全忘了里面的茶水被他换成了蟑螂此刻也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去,猛地往后面躲到了常夫人身后:“祖母救我!”
“你这孩子,人冯三姨都说了这是个治牙疼的秘方,试试又何妨。”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换牙的时候,常守信又爱死了甜食,长期下来,牙齿不疼才怪,常夫人也总是因为这个头疼不已。听冯初晴那么说也是当了真,还伸手把常守信往冯初晴面前拽,急得常守信满脸通红出了一头的大汗。
见也把孩子吓得差不多了,冯初晴这才放下了茶杯,“其实守信只要少吃甜食,多喝清水、勤刷牙就会好很多。”
不准他吃甜食!常守信十成十确定冯初晴完全是后娘!扯了扯常夫人的袖子:“祖母别信她。”
几个男人说说笑笑走了前面,冯初晴和常夫人走在稍微后面一些,常夫人见冯初晴说得认真,也听得仔细,家里的孩子好几个,换牙齿闹牙疼的眼下就守信一个,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谁牙疼,冯初晴是念过书,进过大户人家的,指定就有普通人家不知道的法子。没管孙子的恳求,反倒是追问道:“刷牙?牙齿还要刷?”
常夫人不说,冯初晴倒是忘了,益州这儿稍微讲究点的人会用手指头沾着青盐洗漱,不甚讲究的大不了就含一口水漱漱口了事。像常家这样的家境以及常夫人宠溺常守信的情形看来,常守信就算漱口用糖水也未尝可知。
念及此,冯初晴便将甜食摄入过多会导致蛀牙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并建议从现在开始,尽量不给孩子吃甜食、用柳树枝咬破沾了青盐每日坚持早晚刷牙漱口。
常夫人本来是普通庄户人家出身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偏偏她又有些小虚荣不愿别人知道她无知;以为冯初晴说的这些都是益州城那些大户人家里主子的规矩,冯初晴说得言之凿凿详详细细,她哪有不听之理。当即在常守信盯着卖麦芽糖的小贩流口水的时候断然拒绝了他,还叮嘱了一路相随的下人以后都莫要给常守信再买甜食,见他吃也要立刻制止。
看常守信吃瘪的模样冯初晴不由暗笑于心,趁常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他眨了眨眼,气得常守信又捏了捏袖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坚定。
常家的丝厂其实分作几处,离家最近的是常家发家之时置下的产业,现在只是放了几架缫车,留了几个手脚麻利的缫丝工人正在缫车边忙碌。一行人到达时,袁漠已经拿了纸笔用木条沾了墨写写画画,他不识字,但画画却很有一套,尺寸什么的不用标注自然有他的特殊记法,他画出来的图就算是被别人捡着怕也看不懂。
“怎么样?”冯初晴算是最关心袁漠能否照着样子做出缫车的人,反正小孩子换牙期间的注意事项都给常夫人说清楚了,至于做还是不做她自然没那个义务叮嘱,快走两步到了袁漠边上。
冯初晴的距离太近,嗅到她身上幽香袭来,袁漠心神一阵恍惚,连忙退后两步站到了缫车另外一边,“和三年前我做过的那几架大同小异,要是有人帮忙打个下手,两三天做一台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两三天?冯初晴不得不为袁漠的老实憨厚再暗叹一声。也幸好袁漠这么老实憨厚才能“落”到自己手里,否则就这手艺要发家致富还不是短时间的问题。缫车二三十两银子一架,他倒是说得轻巧。
“真的?”冯正柏也高兴地凑了过来,常满夏更是兴趣大增也跟着到了边上:“那你还会做纺车和织机吗?”
“纺车……”袁漠正想点头,冯初晴却是突然咳了两声,“满夏哥,凡事得有先来后到啊。”她一开口,袁漠立马闭嘴看向了地面,就像是地上有朵花似的再不开口说会做之类的话。
常满夏被冯初晴抢白只得讪讪一笑,凭钱财常家现在比冯家多,他也无心抢袁漠一个木匠。
冯初晴这才满意地开始打量这古代原始的缫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要把蚕茧变成最原始的生丝都需要经过索绪、理绪、集绪、捻鞘、络交、卷取、干燥等工序。缫车是由锅灶、钱眼、缫星、丝钩、軖等几个大部分组成。常家这缫丝车需要六个人分工合作,烧灶一人,将灶上大锅中水烧开用来煮蚕茧;在锅边索绪一人,用棍子不断搅动锅中蚕茧,一旦有蚕丝浮起线头立马牵出;再由两人将线头穿入机器,剩下两人一个开始手摇丝軖,一个在边上随时帮忙整理。
吓着冯初晴的便是最后两人的动作。在她的印象中,后世的灶台被蒸汽器具取代、缫车的改进也是越来越大,现在虽然实现不了机器推进生产力,但至少也不用花费这么多人力来手摇的吧?她就说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吧,在她的那个世界,脚踏缫车出现得还是比较早得,大大提高了生产力,减少了人力支出。现在眼前这简陋落后的手摇缫车是在和她开玩笑的吧?!
“初晴妹子,有什么不对吗?”常满夏本来就正和冯初晴搭话,见她瞪着缫车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关心的问了句,丝毫没注意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儿子悄悄钻到了缫车下面开始动起了手脚。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具体的脚踏缫车是什么样子冯初晴并不知道,只是记得像是多了脚踏装置,用脚代替手,使缫丝者可以用两只手来进行索绪、添绪等工作。但这些东西她认为不该在这里说,还是回去再找袁漠说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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